許依蘭還想說些什麽,元菁晚已先一步出聲:“皇後娘娘,舒珊的醫術臣女了解,當初輔國公府三姨娘難產時,便是舒珊接的生。”


    聞言,許依蘭卻是冷嗤了一聲,“一個姨娘,如何與禦封的一品夫人相比,若是莊敏出了事……”


    “有任何的意外,臣女願全權承擔,如此,皇後娘娘可否讓一讓?攖”


    顯然是不曾想到,元菁晚竟會以性命作為賭注,就在許依蘭愣住之際,元菁晚已叫人將莊敏抬到了涼亭。


    命宮女圍成一圈,作為人牆,太監侍衛全數背過身去。


    而後元菁晚將身上的衣裳褪去,攤在地上,果斷道:“讓夫人躺在這裏。”


    旋即,她與舒珊四目相接,舒珊朝她點了點首,表示自己絕對有信心。


    “我需要熱水,毛巾,火苗,還有針線。”


    因為此事發生地太過於突然,舒珊沒有帶自己的寶貝背包,這些基本的東西必須具備了償。


    吩咐完了之後,她就掀開莊敏的下裙,一麵觀察她後庭的開裂程度,一麵撫上她的腹部,確定胎兒的位置。


    如此反複觀察了一會兒,舒珊不由蹙眉,“不行,她剛才因為受了驚訝,導致胎位不正,順產恐怕大人小孩兒都會有性命之憂,必須進行剖腹產。”


    “何為剖腹產?”


    淑妃在一旁協助,聽到舒珊所言之後,便問了一句。


    舒珊立馬回道:“就是把肚子切開,將孩子拿出來。”


    “……”


    頓時,整個涼亭除了莊敏的叫聲之外,其餘人,除了元菁晚之外,皆用驚恐萬分的目光看著舒珊。


    “你們這麽看著我做什麽?雖然這裏的設施簡陋,但我可是醫科高材生,這樣的手術絕對難不倒我。”


    顯然,舒珊的這句解釋,說了跟沒說一樣,她講的都是現代術語,沒有人能夠聽得懂。


    “大膽賤婢,竟然說出如此……駭人的話來,你當本宮是……”


    “皇後娘娘。”


    許依蘭怒責還未說完,便被一道異常冷靜的嗓音所打斷,而後,許依蘭對上了元菁晚如古潭般深幽的眼眸。


    “方才,臣女已用性命做擔保,無論發生了何事,都由臣女全權承擔,皇後娘娘及已答應,便請不要在此耽誤臣女的婢女為夫人接生。”


    “元菁晚,不要以為有了皇上的寵愛,你便可以為所欲為,若是莊敏出了事,便算是皇上,也保不住你的小命!”


    許依蘭本就看不爽元菁晚,而今,她竟然在眾多人麵前,對她堂堂一國之母指手畫腳,若是她還能咽得下這口氣,她許依蘭的名字便倒過來寫!


    但元菁晚卻連眼睛都不曾眨一下,言簡意賅地說道:“臣女有信心,能夠保夫人與孩子平安,若是皇後娘娘仍要再三阻止,耽誤最佳的救治時期,到時臣女要死,娘娘您也脫不了幹係,畢竟……那隻跳向夫人的黑貓,是皇後娘娘你的!”


    元菁晚擲地有聲的話,讓許依蘭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


    她說得完全沒有錯,現場那麽多雙眼睛,都看到是她懷裏的波斯貓受驚跳到了莊敏的身上,到時若是問起罪來,她的確難逃其責!


    見許依蘭被嚇住,元菁晚不再理會她,轉而麵向舒珊,冷靜道:“開始吧。”


    有了上一次為三姨娘動手術的經驗,如今再次麵對開膛破肚,元菁晚比上次淡定了許多,在一旁配合起舒珊來,也遊刃有餘。


    而其餘的人,除了那麽背過去的太監侍衛,以及作為人肉牆的宮女之外,看到了這一幕,都嚇得臉色鐵青。


    連腿腳都發軟,站不住身子,甚至有的倒在地上幹嘔。


    不過長公主燕歆卻是其中,和元菁晚一樣鎮定的,除了麵色有些白之外,依然還站在一旁。


    隻是她的目光,卻一直停留在元菁晚的身上。


    這個小姑娘,處變不驚,不論做什麽事都是一副成竹在胸,遊刃有餘的模樣,不禁讓她想起了初次,在玲瓏閣時的情景。


    看來,她的皇弟眼光確然是不錯,這個小姑娘,非池中之物呀。


    直到‘哇——’地一聲啼哭,似是響徹了整片百花園,才讓那些嘔吐不止的人有些回過神來。


    舒珊的手,飛快地運轉著,很快就將莊敏的肚子縫合。


    孩子剛剛從莊敏的肚子裏拿出來,舒珊在剪斷臍帶之後,元菁晚立馬從舒珊的手中接過去。


    而燕歆則是迅速將身上的外裳褪下,遞給了元菁晚。


    元菁晚怔了下,在對上燕歆帶著欣然笑意的眼眸時,她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待到禦醫匆匆趕來之時,危機已解除,母子平安。


    因為莊敏是早產,所以孩子比通常的孩子體型要小些,不過卻很健康。


    在被人抬去寢殿之際,原本虛弱地說不出話來,加之麻醉藥的效果並未退去,一直閉著眼睛的莊敏,卻忽然撐開了眼皮。


    朝舒珊虛弱地勾了下唇角,艱難地說出兩個字:“謝……謝。”


    “救死扶傷是醫生的天職,夫人不必客氣,好好休息就沒事兒了。”


    舒珊擺了擺手,忽然發現自己滿手是血,怕會嚇到人,她又趕忙背到身後,‘嘿嘿’地笑了兩聲。


    “朕不過是上了個早朝,你們就鬧騰了起來,若是後宮中嬪妃再多些,朕豈不是日日都不得安寧?”


    就在眾人才鬆了一口氣之際,一道冷若冰霜的嗓音傳了過來。


    “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燕祈一身的龍袍,顯然是才下了朝,便聽蘇德稟報了此事,趕了過來。


    而在他的身後,則是跟著優哉遊哉搖著折扇的燕思樺。


    他好看的眼眸,在四周環繞了一圈,似是發現了什麽,微微一眯眼,跨步就走了過去。


    安茜一見到燕思樺,連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看著他朝自己這廂走過來,連呼吸都忘了。


    “王……”


    張嘴才說出一個字眼,燕思樺連眼皮都沒在她這兒抬一下,長腿一跨,就越過了她的身邊。


    停在了舒珊的跟前,以折扇輕輕地敲了下她的腦袋,“本王才將你送回來,你便又給本王惹事?”


    “我才沒有惹事,我是在救人好麽,而且還救了兩個人的性命!”


    舒珊憤憤地揮開他的手,一雙眼眸瞪著他。


    燕思樺失笑,挑了下眉,“嗯,本王方才在來的路上,已經聽說了。剖腹取子,還能夠做到母子平安,小珊兒,你又讓本王大開眼界了。”


    白了他一眼,拿著尚還在滴著血的手術刀在他的眼前晃了下,威脅道:“知道我厲害,以後就不要輕易惹我,否則我分分鍾把你切成肉丁,包餃子吃!”


    敢在一個親王麵前,說出這番膽大妄為的話來,眾人看著舒珊,驚得眼珠子都要掉在地上了。


    可人家恪親王,卻笑得一臉寵溺,怎麽看,都讓人覺得他這是欠虐的體質。


    “皇弟,本宮此次入宮,可算是大開眼界了。”


    燕歆微微笑著,看向了燕祈。


    而少年一向冷冽的眸光,在看向元菁晚時,在無形之中,竟是添了幾分難得的柔軟。


    “朕早便說過,皇姐你看到她,定然會喜歡她的。”


    這麽露骨的話,燕祈卻毫不避諱地當著所有人的麵,說了出來。


    誰都知道,皇帝的這個‘她’,指的是何人。


    不過下瞬,燕祈的眸光便一凜,掃向了麵色鐵青的許依蘭,薄唇輕吐:“皇後,你這次,又是讓朕大吃了一驚。”


    “皇上,臣妾……”


    燕祈看向許依蘭的目光中,除了一如往初的冷冽之外,還有濃濃的厭惡之意。


    而且他還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說出這番話來,絲毫不顧及她這個皇後的麵子。


    許依蘭苦笑,就像是垂死掙紮,將近幹渴的魚,想要為自己爭辯。


    但是燕祈卻完全不給她這個機會,“明知莊敏有孕在身,你還抱了一隻黑貓,害其受驚早產,若不是有名醫在場,莊敏便是一屍兩命,朕是看,你這個皇後是活得太滋潤了!”


    莊敏乃是豫王正妻,更是莊氏一族的嫡長女,皆有一品夫人的封號在身,身份何其尊貴。


    若是莊敏真的出事,豫王與莊氏一族,定然不會善罷甘休。


    許依蘭這次,可是惹下了大禍!


    深刻地意識到這一點,滾燙的淚花自許依蘭的眼角滾落而下,她直直地向燕祈跪了下來,“臣妾知錯。”


    燕祈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默默抽泣的女人,眼底沒有絲毫的憐惜。


    正欲開口,便有一道威嚴的嗓音傳了過來:“那隻波斯貓,是哀家贈與皇後的,皇帝方才的意思,是在拐著彎,指責哀家了?”


    百花園出了那麽大的事兒,就連處在慈寧宮的蕭太後都驚動了。


    蕭太後會親自前來的原因,眾人都知曉。


    畢竟犯事的是她的親侄女,她自然是要為許依蘭出頭的。


    燕祈連眼皮都懶得掀一下,冷嗤一聲,話音冷冷淡淡:“母後嚴重了,朕不過是就事論事。此番雖是那隻黑貓忽然發狂,但皇後作為黑貓的主人,總不能事發之後,讓一隻畜.生來承擔所有的責任吧?”


    ——題外話——


    謝謝h_25ide61m寶貝兒的票票,作者君這幾天忙著開學軍訓,後天萬更,作為補償,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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