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走到房門口的馮茵,聽到了裏頭的動靜,迅速推門而進,“三表妹醒了?”


    房門被推開,有刺目的陽光撒了進來,元曼薇以雙手捧住自己的臉,尖叫著:“把門關上!把門關上!”


    見她如此激動,馮茵的眸底閃過一絲晦暗,旋即上前道:“發生了何事?”


    沒有了灼目的光芒,元曼薇掙紮著便從床上爬起來,但由於她腹部的傷口並未愈合,這麽一掙紮,便有殷紅的鮮血從她的腹部大量流了出來攖。


    馮茵趕忙走至床邊,按住她的雙肩,她卻霍然抓住了馮茵的雙手,遮臉的手一放開,她那張可怖非常的臉,便暴露無遺。


    饒是馮茵看了,也不由倒退了半步。


    但此刻的元曼薇,已經顧不上這些,她緊緊地抓著馮茵的手,生怕她會逃走一般。


    “茵表姐!茵表姐幫幫我,我的臉……我的臉怎麽會變成這樣!償”


    “好好好,我知道,你冷靜,三表妹,你現下有傷在身,不可以太激動,我會幫你的,你先冷靜下來,好不好?”


    不過馮茵卻並未像之前的那個婢女一般,而是直接坐在了床沿邊,直視著她可怖的麵容,非常地淡定。


    好不容易才讓元曼薇的情緒慢慢地穩了下來,“快去把大夫叫過來,三表妹的傷口裂開了。”


    這個令人窒息的房間,除了馮茵能待下去,還有哪個能受得了?


    一聽到馮茵馮吩咐,婢女慌忙便領命跑了出去。


    “不要,我不要看大夫!他們會看到我這副鬼樣子的,我不要!”


    臉蛋毀成這個樣子,尋常女子也接受不了,又何況是一向愛美的元曼薇呢?


    元曼薇抓著馮茵的力道很重,指尖都已嵌入了她的肌膚之中,但馮茵卻隻是蹙了下眉梢。


    出口的嗓音異常淡定:“三表妹,你腹上的傷必須要看,不然你定會流血而亡!雖然我不知曉你的臉到底是怎麽回事,但是你放心,我與姨母,定然會治好你的臉的。”


    聞言,元曼薇才緩緩地鬆開了手,想要碰自己的臉,但一想到自己方才從銅鏡中看到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連她自己都覺得惡心,不敢碰自己的臉,又何況是他人!


    馮茵讓元曼薇戴著麵紗,由大夫醫治她腹部的傷口,重新止住了血之後,元曼薇便將所有的人都趕了出去,隻留下馮茵一人。


    抓著她的雙手,緊緊地,“茵表姐,你真的可以治好我的臉嗎?我要立刻馬上治好,這副鬼樣子,我一分一秒都無法忍受!”


    歎了口氣,馮茵輕輕地拍著她的手背,說道:“三表妹,依照你臉受損的程度,若是想立即治好,希望怕是不大……”


    “不可以!茵表姐,我馬上就要出嫁了,怎麽可以頂著這樣一張臉出嫁?若是被靖遠侯府知曉,他們定然會將我趕出來的,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三表妹你先冷靜,正是因為知曉你的大婚便在這幾日,所以我才會說若是立即治好不大可能,但還有另一種法子,可以讓所有人都不會發現。”


    馮茵的表情相當地淡定,一雙眼睛非常地堅定,讓元曼薇急躁不安的心,有了些許的緩和。


    她緩了幾口氣,才不大相信地問道:“什麽……法子?”


    “假皮。”


    元曼薇一怔,顯是不曾聽過這個醫治的方法,“假皮?”


    “簡單來說,便是用一種奇特的方法,治成一張與你極為相像的假皮,戴在你的臉上。這種方法,我也是在一本怪談醫書中看到的,上頭說,在九州大陸能夠做到的,隻有神醫山莊。”


    此時的元曼薇,便像是溺水之人,隻要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便死也不肯鬆手了。


    “茵表姐你上次給我的那個可以治愈傷疤的胭脂,不就是從神醫山莊求來的嗎?那若是讓他們幫忙治假皮,他們也是會答應的吧?”


    馮茵真是不知曉,該要如何評價這個三表妹,說她是單純好呢,還是愚蠢到要死才更為妥帖呢?


    她竟然還真的就相信,她給她的胭脂,是從神醫山莊求來的。


    心中譏笑,但麵上,卻控製地一般無二,“三表妹且安心,你的事兒,便是整個馮氏一族的事兒,我們定然會讓你風風光光地出嫁的。”


    有了馮茵的保證,元曼薇才稍稍地有些安心下來,不過旋即,她又想到了什麽。


    “茵表姐,我母親呢?她……是不願來見我,還是不敢來見我?”


    終歸,馮氏是她的親生母親,即便當時她那樣狠地刺了她一刀,不過元曼薇是知曉的,若不是被逼到無路可走,馮氏是決計不會傷害她的。


    “姨母她染了風寒,怕會傳染與你,才不曾來看你,不過三表妹你放心,待到你出嫁那日,姨母定然會親自送你上花轎的。”


    ——


    回宮的馬車上,由於是起了個大早,加之馬車搖搖晃晃,舒珊坐在裏頭,搖著晃著,連帶著腦袋點過來又點過去的。


    馬車頓了下,舒珊整個腦袋便直接向前栽了過去,幸而有一隻溫熱的手伸出來,托住了她的腦袋。


    帶著輕笑的嗓音,響在頭頂:“舒珊,困的話,便枕在我的腿上睡吧?”


    舒珊勉強撐起沉重的眼皮,一聽到元菁晚的話,呢喃地應了聲,吧唧了下嘴巴,便伏在她的腿上睡了去。


    在宮門口時,馬車忽然停了下來,車簾被掀了開,露出的是清默那張俊秀的臉蛋,他指了指外頭,意思是有人。


    元菁晚便將右手邊的車簾給掀了開,一看,發現竟然是首領太監蘇德。


    一見到元菁晚,蘇德趕忙點頭哈腰道:“元大人,皇上吩咐奴才,在此等候大人,大人便無需回芙蓉軒了,請隨奴才去養心殿吧。”


    元菁晚沒有異議,吩咐清默隨著蘇德將馬車駛向養心殿。


    等放下車簾回首之時,卻發現舒珊已經醒了,正揉著眼角,聲音綿綿的:“我說darling你一大早的就要進宮呢,原來是急著要和冰山小帥哥約會啊。”


    免費送了她一個板栗,舒珊被這一下敲得完全沒有睡意了,委委屈屈地捂著額首,憤憤然地瞪著元菁晚。


    “待會兒你便帶著清默回芙蓉軒補個覺吧。”


    聞言,舒珊眨巴了下眼眸,笑得賊兮兮的,“好吧好吧,放心放心了,我們是不會去當你和冰山小帥哥的電燈泡的了。”


    聽到她這般調侃的話,元菁晚屈起手指,作勢要再賞她一個板栗。


    舒珊機靈地閃到了角落邊,歎息著搖頭晃腦:“我還是回去,和清默一塊兒吃狗糧吧。”


    說話間,馬車便在養心殿前停了下來。


    外頭,蘇德的聲音傳來:“元大人。”


    元菁晚在下車之前,不輕不重地捏了下她的臉蛋,“清默,你待會兒隨舒珊一起回芙蓉軒。”


    清默張張嘴,似乎是想要說什麽,但還是低著頭應了下來。


    蘇德點頭哈腰地就在殿門口停了下來,隻有元菁晚一人,推開了門,緩緩地走了進去。


    殿內的光芒有些暗,大摸是因為珠簾都拉上了緣故。


    元菁晚才走了進去,便有一抹白團團的東西,朝著她撲了過來,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軟綿綿的小家夥便已經順溜地爬上了她的身子。


    不用猜也知曉,定然是那隻他們在龍武軍營的森林裏,抓回的那隻小狐。


    妥妥地以手抱住了小狐,元菁晚輕笑著撫著它柔順的毛發。


    這小狐,從龍武軍營回來也沒多久,卻是已被燕祈訓得如此乖巧,而且還很粘人。


    窩在元菁晚的懷中,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就這麽盯著她看,看得元菁晚心頭便是一軟。


    正打算往裏走之時,腳就踢到了什麽毛茸茸的東西,低首瞧去,首先對上了一雙亮晶晶的藍眼。


    原是小雪豹。


    自小狐來到養心殿之後,小雪豹就差不多失寵了,這段日子來,小雪豹化悲憤為食欲,狂吃東西,不過是幾日沒見,又漲了好幾斤肉。


    元菁晚蹲下身子將它也抱起來時,還著實是費了點勁兒。


    “你們的主人又躲在哪兒了?”


    這些日子來,小雪豹第一次感覺到了人間的溫暖,‘嗷嗚’一聲,舔了舔元菁晚的手背,滿是撒嬌的意味。


    元菁晚被它這副狗腿般的討好表情給逗笑了,抱著兩個小家夥實在是太累,她便將它們一同放回到了地上。


    先走向窗欞處,將珠簾給緩緩地拉了開。


    回身間,便有一抹暗影投下,先是熟悉的冷冽氣息,將她整個包圍,不過瞬間,便被一股濃鬱的藥香味所取代。


    元菁晚很不喜歡藥味,所以在下意識間,便嫌棄地挽起了黛眉。


    男人一貫冷鷙的氣息中,帶著些許揶揄的味道:“一大早地便來尋朕,晚晚,你到底有多麽想朕呢,嗯?”


    以兩隻手抵在他寬厚的胸膛之上,餘光便瞥見了他一向潔淨的雙手,此刻正沾滿了黏糊糊的藥草。


    微微一笑,應道:“皇上還在製藥,便迫不及待地出來見臣女,到底是有多麽想臣女呢?”


    ——題外話——


    謝謝h_l309ob7y寶貝兒和蛻變的天使寶貝兒的月票,麽麽噠。作者君今天驚訝地發現,上個月的月票生出來了,看來樂文的抽風終於開始恢複了……今天加更,明天也會加更哦,再次謝謝寶貝兒的票票,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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