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已經繡了兩個多時辰了,吃些糕點,休息一會兒?”


    將一裝了各糕點的小碟子擱置在桌案之上,巧荷輕聲說道。[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


    這幾日,穆秋閑來無事,除了修花剪草之外,便是學刺繡。


    她從小便隻是一門心思地專研醫術,即便後來隨著燕祈入宮,但很長一段時間裏,她都是女扮男裝,所以對於這些女工,她懂得並不是許多攖。


    而現下,她決定要將一切的空餘的時間都利用起來,將女人會的東西,都給一一學會了。


    “放這兒,本宮待會兒再用。”


    才說完,放在左手邊的燈火,忽而撲滅了一下,穆秋眼神一個錯位,一不小心便刺中了自己的手腹。


    她蹙了下黛眉,餘光向著窗欞處瞥了一眼,而後將刺繡放下,吩咐道:“你們都下去。償”


    雖不知穆秋要做些什麽,但殿內伺候的宮人都不敢有異議,趕忙隨之都退了出去。


    在看到那抹暗黑的衣角,映入眼簾之際,穆秋勾起了唇角,“我以為,新婚之後,你便不會再踏進華清宮了。”


    燕祈的確是來了華清宮,但他卻沒有走正門,而是翻窗進入。


    不知為何,穆秋卻是覺得這一行為像是一種諷刺。


    男人的麵陰冷,沒有說話,直到停在穆秋的麵前,冷摯的嗓音才響起:“今日你去養心殿送過唐菖蒲?”


    穆秋先是一愣,眸底晃過一絲慌亂,旋即,她又鎮定了下來,“養心殿裏的唐菖蒲幹枯了,我便修剪了幾盆,送了過去,恰好你去參加開壇祭天了,是我修剪地不好看,你不喜歡嗎?”


    冷眸微眯,男人陰鷙的眸光,一寸寸地掃過她的麵容,自是將她一晃而過的驚慌收入了眼底。


    “穆秋,朕知曉你一直不喜晚晚,但朕認識你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朕一直覺得,你性子雖是高傲,但對於謀人害命卻是如何也做不出手的,不過如今看來,似乎是朕想錯了。”


    顯然,在聽到燕祈說出了這番話來,穆秋是沒有任何防備的。


    錯愕了一會兒,才算是反應了過來,不由嗤笑了一聲,“阿祈,你在說什麽,我……謀人害命?”


    燕祈隻稍那麽一抬手,便將手心處的一枚唐菖蒲葉子扣在了桌案之上。


    葉子上,尚還有著白的粉末。


    穆秋同樣身為醫者,隻需看一眼,便知曉這上頭是什麽東西,“曼陀羅花粉?這不是隻有北魏才有的花種嗎?”


    “這是從你送來的唐菖蒲葉子上發現的,因為你送的唐菖蒲,讓晚晚病情加重,若說是巧合,但這似乎是巧合地過於刻意,你覺得……朕不該懷疑你?”


    即便是在知曉燕祈真的上了元菁晚,即便他在新婚之夜舍下她去找元菁晚,即便他光明正大地將元菁晚留在養心殿。


    穆秋都未覺得,心口處的疼痛,絲毫比不上此時此刻。


    她深了那麽多年,全心全意相待的男人,卻是為了另外一個女人,衝到她的麵前,聲聲質問著她,懷疑是她在唐菖蒲上撒了曼陀羅花粉,想要借機殺死元菁晚。<strong>.</strong>


    腳後跟有些站不穩,穆秋踉蹌著便向後連連倒退了好幾步。


    而麵前的男人,隻是這麽站著,冷眼看著她,眸中沒有半絲的暖意,有的……隻是失望。


    將手撐在桌案之上,穆秋才堪堪站住了身子,抬眸,唇角處極其勉強地勾起譏諷般的笑意。


    “燕祈,在你的心中,我竟已變得如此卑劣,如此地麵目全非?!”


    男人隻是擰著冷眉,冷冷看著她,薄唇吐出幾個字眼:“你隻需與朕坦白,此事,你究竟有沒有參與,又知曉多少內幕。”


    聽到這話,穆秋隻覺心口處像是被撕裂了開般。


    她猛然間大笑了起來,笑得連眼角都滲出了淚花。


    驟然間,她抓起了擱置在桌案上的剪刀,二話不說,便往自己的心口處刺去。


    燕祈眸光一斂,一步上前,在剪刀離她的心口尚隻有幾寸的距離之時,生生地抓住了剪刀的末端處。


    有殷紅的鮮血,如曼陀羅花一般,一滴接著一滴地落在她的胸口處,暈開了一圈圈的血。


    穆秋心口一緊,但卻依然固執地抓著剪刀,與男人深邃莫測的眼眸直直地相撞。


    “既然你一心認定,是我害了你的心上人,那我以死謝罪,豈不是稱了你的心意?”


    燕祈知曉,穆秋一向性情高傲,但他顯然是不曾料到,她竟然偏執到了這種地步。


    他不過是想要激出她的話而已,可她卻立馬便拿了剪刀要刺自己的心髒,來向他宣誓她的悲憤。


    有些頭疼地擰了冷眉,“你知曉,朕不是這個意思,朕隻是……”


    “你能問出這番話來,我若是沒有自知之明,豈不是真的蠢到無可救藥?”


    嗤笑著,她驟然鬆開了手,同時,燕祈也鬆手,沾滿了血的剪刀,便跌落於地。


    可她卻連看也不看一眼,隻是固執地與男人對視,“燕祈,我陪在你身邊那麽多年,無怨無悔地跟著你,即便知曉你並不我,隻是為了保住神醫山莊才娶了我,我也心甘情願地嫁給你。可是……可是你呢?你說過,要一輩子照顧我,可是你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我!”


    說話間,她驟然撲了過去,用了渾身的力氣,而燕祈顯是不曾料到她會做出如此地行為,在措不及防之下,便被她壓倒,身子直接跌在了軟塌之上。


    正想要推開她,卻被她以雙手捧住了臉,低首間,便直接吻住了他的雙唇。


    由於是出於激憤之下,才做出的舉動,她的齒瓣狠狠地便撞在了他的薄唇之上。


    薄唇上的皮何其脆弱,下一瞬,便有一滴血隨之溢了出來。


    刺痛讓男人眉梢驟然一緊,在扣住她雙手的同時,兩人之間的位置來了個徹底的顛倒。


    女人的力氣,終究是敵不上男人的,即便此刻的穆秋處於憤怒的狀態,但她能撲到燕祈,隻不過是因為對方一時不曾反應過來。


    或者換句話而言,是他不曾料到,她會有如此過激的反應。


    “穆秋,你瘋了?”


    男人涼薄的氣息,便撲散在眼簾。


    可他的眸中,卻沒有一絲的溫存,在無形之中,傷透了穆秋的心。


    “你不是很希望我瘋了嗎?若是我瘋了,便不會像如今這般糾纏著你,每時每刻想著,你何時能回頭看一眼我!燕祈,你為何要這樣待我,為何要這樣待我!我做錯了什麽,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她也是一個女人,一個有七情六欲,知道何為喜歡,何為心痛的女人而已。


    但眼前這個她想滿心托付的男人,卻為了另外一個女人,這般地質問著她。


    滾燙的淚花,如斷了線的珍珠,接二連三地滑落眼角。


    她哭得像個受了極大委屈地孩子,卻又咬著自己的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


    眼底,滿是倔強不屈。


    驟然間,原本緊緊握著女人纖弱的皓腕的力道,便鬆了開,燕祈迅速起身來,以手背隨意地拭去了唇角處的血漬。


    低低地歎了口氣,對於這個任性而又偏執的師姐,有時候,便是連燕祈都覺得無計可施。


    傾身上前,冰涼的指腹拂過她的眼角,但他才一碰到她的肌膚,她眼角處的淚花,便如開了閘的水閥一般,止不地往下砸。


    “師姐,你分明知曉,朕沒有那個意思。”


    男人的語氣,在無形之中,有了幾分緩和。


    終究,穆秋以死相逼,最後,他還是什麽也問不出來。


    無奈之下,隻得作罷。


    “你隻在乎元菁晚是否會傷心,卻從未在乎過我的感受,早知活在這世上還要親眼看著你與元菁晚纏綿悱惻,當初我便該與爹爹一同走!”


    冷眉深蹙,燕祈甚是頭疼地看著麵前的女人。


    而她也絲毫不服軟,堅持與他直直地對視。


    擰緊了眉梢,男人的嗓音有些低冷:“你需要冷靜,這般地話,不該從你的口中說出。”


    即便是她哭得如此傷心,最後,從他的口中,還是隻能得到這樣的話。


    這些話不該從她的口中說出,那應該從何人的口中說出呢?


    她是個女人,有血有肉,有情緒的女人,不是木頭樁子,絲毫的感情!


    見她依然固執著,燕祈也不想再浪費時間,轉身欲離去,但下一瞬,手臂卻被一股倔強的力道拉了住。


    女人的嗓音中,帶著幾分柔軟之意:“你的手……受傷了。”


    “隻是一點兒小傷,你好好休息,朕還有要事。”


    他還未來得及邁出一步,腰際便被一雙手摟了住,緊緊地,不肯鬆開半分。


    “阿祈,你是不是生我的氣,討厭我了?”


    燕祈頓住了腳步,靜了一會兒,才扣住她的雙手,將其緩緩地掰開。


    而後,他轉過了身,與那雙泛著盈盈淚花的眼眸相撞,“你一直是我的師姐。”


    他以我自稱,而不再是朕,可終究,她努力了那麽多年,在他的心裏,卻永遠隻是一個師姐而已。


    她自嘲般地一勾唇角,深吸了口氣,眸中的哀傷隨之消失不見。


    “將手上的傷口先包紮好後再走,不若然,你回去之後,該如何向元菁晚解釋?”


    男人沒有說話,便算是在無形之中同意了。


    總算,他沒有再拒絕。


    穆秋很快便取了藥箱過來,將他受傷的那隻手拉了過去,先將上頭的血漬處理幹淨,而後動作輕柔地抹上藥膏。


    忽而,男人冷冷淡淡地嗓音,響在頭頂:“大師兄回來了。”


    抹藥的動作一滯,穆秋輕笑了下,“我也有好長時間不曾見過大師兄了,他可知我在華清宮?”


    燕祈唔了聲。


    在包紮的過程中,兩人不再說話。


    直到手上的傷口處理好了,穆秋才緩緩地鬆開了手,“這幾日,都不要碰水……哦,我忘了,便算是我強調一百次,你也是不會聽的,算了,隻要記得每日換藥便成。”


    她的話中,自諷意味十足。


    的確,她便算是強調一百次,這個男人也不會放入心中,但若是元菁晚的話,作用完全不同了?


    燕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有再說什麽,很快便離開了華清宮。


    男人離開了好一會兒,一直坐在軟塌上的穆秋,忽然彎腰拾起了地上染了血的剪刀。


    對著刺到一半的刺繡,狠狠地便是一刀下去,隻聽得撕拉一聲,一塊好好的羅帕,便碎成了兩半。


    原來是大師兄回來了,元菁晚……你真是命大!


    眸底湧起驚濤駭浪般的狠意。


    燕祈離開華清宮沒多久,謝喻便奉命回來,將整理好的資料遞到了他的跟前。


    取過,翻看了一遍,最後,男人的眸光落在了一個人的生辰上元曼薇,陰月陰曆出生。


    看來,的確是有人在背後,蓄意謀害晚晚的性命!


    拿著名冊的手驟然一緊,男人冷摯的嗓音緩緩響起:“這個季節,最是幹燥,若是一個不慎,很容易失火。”


    謝喻立馬便會意,垂首應道:“屬下遵旨。”


    燕祈回到養心殿時,舒珊也在,懷中抱了隻玉盤子,正在給元菁晚喂水果。


    而元菁晚的表情則是有些無奈,“舒珊,我可以自己吃。”


    舒珊將叉子往葡萄上一叉,轉而遞到元菁晚的嘴邊,歎了口氣道:“darlng,我才失戀了,你不能依著我,讓我好好地發泄發泄麽?”


    她發泄的方法,是來喂她吃東西?


    元菁晚有點兒哭笑不得。


    見元菁晚不張嘴,舒珊一口便將葡萄塞進了自己的口中,咬地咯吱咯吱響。


    一道高大的暗影,隨之便籠罩在舒珊的頭頂,還未等她反應過來,懷中的玉盤子便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給取了過去。


    舒珊惱火地回首,正想要大罵,結果一看到是燕祈那種冷冰冰的臉時,瞬間便將所有的罵語都吞入了腹中。


    趕忙站了起來,嘿嘿地笑了兩聲,“我不當電燈泡了哈,你們……悠著點兒來呀。”


    說罷,飛一般地便溜出了養心殿。


    元菁晚抽了抽唇角,什麽叫讓他們悠著點兒來?


    一抬首間,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男人發紅的唇角,眸光一斂,她似笑非笑道:“皇上你這是……被豬給啃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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