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清宮前。<strong>.</strong>


    蕭太後聽聞了穆秋有孕之事,當即便從慈寧宮趕了過來,而隨在她之後的,還有皇後許依蘭與一幹的嬪妃。


    這浩浩蕩蕩的聲勢,不知曉的,還以為他們這是要去討伐誰呢。


    才來到華清宮前,果見龍騎衛便杵在殿前。


    一見蕭太後等人,便拱手行禮:“參見太後娘娘。償”


    “免了吧,哀家是來看穆貴妃的,將殿門打開。”


    龍騎衛站直了身子,回道:“回稟太後娘娘的話,皇上有令,任何人等,不得踏進華清宮半步。攖”


    聞言,蕭太後卻是冷嗤了一聲,這世上,有一種女人,渾身上下,在無形之中,便會散發出一種迫人的威懾力。


    便比如蕭太後,隻見她微蹙了眉,眸光之中帶著不言而喻的怒意:“穆貴妃如今有了皇嗣,便算是她曾經犯下了什麽罪,惹惱了皇帝,如今卻是要以皇嗣為主,倘若哀家的孫兒出了什麽事兒,哀家定然要提了你們的腦袋!”


    一聽這話,龍騎衛便紛紛單膝跪了下去,“屬下等不敢!”


    “都給哀家讓開。”


    顯然,蕭太後的耐性被他們給磨沒了,一貫高高在上的蕭太後,向來最為頭疼的便是隻聽從於皇命的這群龍騎衛。


    雖然龍騎衛的人數加起來不過三千餘人,但經過南周開朝以來,曆代的培訓,已然如銅牆鐵壁一般,對每一任皇帝,都忠心不二,饒是蕭太後說話,也不能讓他們卻步。


    便在兩方處於僵持之際,有一道溫和淡然地嗓音,便緩緩地傳了過來:“太後娘娘所言極是,如今皇上身處邊疆,倘若貴妃娘娘肚子裏的龍種出了什麽意外,便算是誅九族,你們也無法贖罪,還不快讓開。”


    眾人聞聲瞧去,便見得一抹倩影在說話之際,步履輕盈地朝著這廂走了過來。


    待近了,才看清竟是元菁晚,今日她著了件極為簡易的淡紫色煙籠紗,芊芊細腰隻以一條鑲著翡翠織錦的宮絛係著。


    雖是麵上帶著清清淺淺的笑意,但一雙眼眸,卻是如古潭般深幽不可見底。


    在說話之際,元菁晚便自袖中掏出了一塊玉佩,上刻黻紋綴麟圖案,正是桃花宴那日,燕祈親手賜予元菁晚的那塊,代表著見此玉如見君王的玉佩。[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一見元菁晚拿出了這塊玉佩,原本還擋在門口不肯讓開的龍騎衛立時便站起來,向兩邊散開。


    這一前一後的待遇,隻要是個沒眼瞎的人,都能瞧得出來。


    堂堂一國太後,竟然比不上一個二品禦侍的話有威力,饒是蕭太後再怎麽能裝,也不由微變了麵色。


    而便在氣氛瞬間變得詭異之時,唯恐事情不夠大的德妃便插了嘴:“哎喲,元禦侍可真是承蒙盛寵呀,之前臣妾們也想著來探望探望貴妃妹妹,但龍騎衛可是連半點麵子都不給,而今元禦侍不過是三兩句話,便為太後娘娘解決了障礙,元禦侍好本事。”


    元菁晚微垂著眼瞼,看似低眉順眼地回道:“為太後娘娘分憂,乃是臣女的榮幸。”


    一句話,便堵死了德妃還想要添油加醋的後話。


    蕭太後隻是涼涼地刮了她一眼,隨後便先走了進去。


    一走進殿內,便發現裏頭竟是比外麵還要冷,並且這一路走來,發現華清宮上下的宮人少得可憐,便算是有,也皆是默默地各自做著各自的事兒。


    見著蕭太後他們來了,才放下手中的活,跪下行禮。


    這麽大的一個華清宮,便像是冷宮一般,淒涼到不像話。


    蕭太後一直冷著臉,直到走進了殿內,才不怒而威道:“華清宮上下到底是如何伺候主子的,天氣這麽涼,怎麽連個火星子也沒有?!”


    此話一出,便有一幹的宮人跪了一地,隻垂著腦袋,不敢回話。


    蕭太後也懶得與他們多說什麽,直接便朝著內殿走去。


    帷帳幔幔,床榻邊還半跪著一個禦醫,此時正在給床榻之上的女人號脈。


    待到走近了,眾人才瞧見,不過是數日未見,曾經風光無限的穆貴妃,卻是不知消瘦了多少。


    整個人似是在一夜之間便瘦得隻剩下了骨架一般,伸出來讓禦醫把脈的那隻手,更是瘦可見骨。


    那個高傲不可一世的女人,此時此刻便這樣默默地躺在床上,睜著一雙大眸,眸中沒有任何的色彩,即便是蕭太後他們來了,也沒有吸引她的半分注意。


    倘若不是她幹裂的嘴唇因為呼吸而微微動著,外人這麽一瞧,都還以為她是已經死了。


    禦醫向著蕭太後跪下行禮,“微臣參見太後娘娘。”


    “起吧,穆貴妃的情況如何?腹中的皇嗣可有大礙?”


    人都已經這樣了,這腹中的孩子怕是也好不到哪兒去吧?


    果然,便見禦醫歎了口氣道:“回太後娘娘的話,貴妃娘娘抑鬱成疾,因為入了秋又未曾注意保暖,還染上了風寒,大病小病交疊在一塊兒,這腹中的皇嗣,怕是極難保住呀!”


    一聽這話,蕭太後麵色便是一沉,厲聲道:“蠢貨,若是穆貴妃腹中的皇嗣保不住,你這腦袋也就不用待在脖子上了!”


    禦醫嚇得立時便將頭完全磕在了地上,直求饒道:“太後娘娘息怒,太後娘娘息怒!微臣定然會竭盡全力,保住貴妃娘娘腹中的皇嗣!”


    蕭太後幾步上前,便坐在了床沿邊,也不嫌穆秋此刻有多麽地狼狽,便握住了她的手。


    直到握住她的手,凸出的骨頭嗝著手心之時,蕭太後才知曉,這個女人是消瘦到了哪般地步!


    “穆貴妃,你且放心,哀家定然不會讓你與你腹中的皇嗣出任何的意外!”


    直到聽見這句話,原本雙目無彩的穆秋,才像是有了反應一般,眼珠子微微轉動。


    落在蕭太後的臉上之時,這滾燙的淚珠,便悄無聲息地自眼角滑落,一滴接著一滴,在無聲之中,訴說著她這段時間以來的痛不欲生。


    蕭太後亦是女人,見她如此模樣,不由重重地歎了口氣,轉而吩咐道:“在穆貴妃懷孕期間,除了禦定的太醫之外,都到華清宮來伺候著,倘若穆貴妃出了任何的意外,哀家唯你們是問!”


    話落,犀利的目光轉而便落在了元菁晚的身上,緊接著補充道:“之前莊敏受驚早產,是元禦侍你竭力保下的,如今穆貴妃有孕,而元禦侍你的手上又有皇帝欽賜的玉佩,可以隨意出入華清宮,在穆貴妃生產的這段時間,便全權由元禦侍你來負責,元禦侍你向來心細,哀家相信皇帝的眼光,待皇帝此次凱旋歸來,雙喜臨門,定然會十分高興。”


    這話才說話,蕭太後唇邊的笑意便斂了幾分,“不過……若是穆貴妃在此期間出了什麽事兒,元禦侍你亦是有逃不脫的責任!”


    什麽叫先慈後嚴?


    這個詞兒用在蕭太後的身上,最為合適不過。


    一時之間,皇後許依蘭與德妃看著元菁晚的目光中,都充滿了幸災樂禍的神色。


    皇上不在,看你還能囂張到什麽地步!


    但被所有人所注視的元菁晚,卻隻是微垂著首,在蕭太後的話說完之後,才有了動作。


    稍一抬首,與蕭太後不怒自威的目光直直地相接,隻聽她緩緩地說道:“太後娘娘,這個擔子,臣女怕是無力承接。”


    敢當著蕭太後的麵,直言拂了她的意,除了一貫任性妄為的皇帝之外,也就隻有眼前這個尚未及笄的女子了!


    蕭太後的目光頓時便如掀起了狂風巨浪一般,隻盯著元菁晚,像是要將她一寸一寸地剖開一般。


    “元禦侍,你方才,說什麽?”


    “之前禦醫所說的話,太後娘娘您是聽在耳中的,連禦醫都言明,貴妃娘娘身子底太差,在待產過程中,隨時都會有危險,臣女最多隻會占卜之術,如何有神醫之能,可以確保貴妃娘娘與腹中的龍嗣定然能安然無恙呢?”


    三言兩語下來,有理有據,而且還沒有絲毫的畏懼之意。


    饒是蕭太後,也不由眯起了危險的鳳眸,隻盯著元菁晚看。


    這個女子,有一顆七竅玲瓏心,倘若一直待在皇帝的身邊,禍害實在是太大!


    不過是一個轉念,蕭太後便先帶頭笑了聲,頓時就將劍拔弩張的氣氛緩和了下來。


    “元禦侍誤會哀家的意思了,哀家的意思是說,在穆貴妃待產之際,由元禦侍你負責,隻要皇嗣能平安生產,元禦侍你便是立了一個大功。再者有那麽多的禦醫在,自然是無需元禦侍你親自動手,隻需要在日常事宜上,服侍好穆貴妃便成。”


    蕭太後都退了一步,作為下臣,倘若元菁晚還敢出言頂撞,僅憑此,蕭太後便可當場定她的罪。


    元菁晚自是不會傻到如此不識好歹,應聲道:“臣女領旨。”


    見元菁晚應了下來,蕭太後唇邊的笑意才深了幾分,又與穆秋說了幾句話,才起身離開。


    並且在離開之前,還將自己貼身服侍的薑嬤嬤留了下來,可以隨時向她回稟穆秋的一些情況。


    待到蕭太後帶著一幹嬪妃離開了之後,元菁晚才抬手吩咐道:“都起來吧,殿內偏冷了些,去抬個暖爐來。”


    元菁晚的話音才落,便聽得一道陰冷之際,似是自地獄爬上來一般的嗓音,咬牙切齒地開口:“元—菁—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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