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要到了。雷姆!”興奮的菜月昴控製不住的站起身,眺望起遠方的景色。阿拉姆村莊已經近在咫尺,在盡頭搖擺的樹冠中甚至能看到府邸的白色屋頂。


    “恩。”雷姆同樣欣喜的點著頭,經過長久的跋涉,倆人終於趕回到羅茲瓦爾宅邸。


    姐姐,你一定要等我。女仆握緊手中的韁繩,加速跳動的心髒讓她分外擔心,抵達目的地後是否還能看見熟悉的笑臉。


    等等,不對……


    “小心。”放開韁繩的雷姆,朝著身側的菜月昴飛撲過去。


    就在這個時候,不知從何處飛來一把旋轉的利刃,橫空斬在奔跑的地龍勃頸處。隻是眨眼間,還保持著邁足姿勢的生物便淪落到身首異處的下場。


    失重的豪華車廂,不可避免的翻到在一旁。在這之後逐一冒出的黑袍怪人,正以一個半弧形的站位包圍著躲過一劫的菜月昴和雷姆。


    “你們是什麽人。”菜月昴慌張的看向麵前的襲擊者,庫珥修特意贈送的龍車已經橫屍在他們的旁邊。


    “魔女教徒!!”雷姆咬著牙,一字一句的說道,眼中的怒火不可抑製的燃起。顯然她認出了對方的來曆,也許是因為他們的罩帽上,在雙眼上方的宛如眼瞳一樣的標誌。


    戰鬥的信號從雷姆喊出他們的名字便已經開始,一個襲擊者無畏的衝向女仆,而迎接他的是將上半身敲個粉碎的流星錘,不知從身體何處拿出這件武器的雷姆,緩緩收攏著鐵鏈。


    再一次看到這個曾經給自己造成痛苦記憶的大鐵錘,菜月昴月有些尷尬的咽咽口水,總覺得這個時候的雷姆比襲擊者更可怕。


    剩下的襲擊者似乎對於同伴的犧牲無動於衷,連屍體都未看上一眼,隻是默契的相互抽出武器,氣氛立即陷入了緊張當中。


    率先發難的反而是雷姆,重新拋擲到半空中的流星錘,在少女靈活的操縱下橫掃向襲擊者,而除開頭兩個被直接打死的倒黴蛋外,剩下九個襲擊者分別以不同的方向朝著雷姆衝來。


    第一把斬過來的刀,被蹲腰俯身的雷姆躲過,右手橫拉鐵鏈,擋住對方第二次的攻擊,腳步往後一撤,拉開安全距離的少女,將自己的左手對向另一側逼近的襲擊者。


    “艾爾修。”魔法的咒語脫口而出,一具人形冰雕渾若天成。


    但這一刻的停頓,卻被等候在一旁的敵人捕捉到,飛擲而來的匕首穩穩的插在少女的右腿上,鮮血隨即冒出。


    又有三名襲擊者撲向雷姆,緊張的交戰讓她完全沒有時間處理傷口,右手抖動著鎖鏈,從對方身後襲來的流星錘,在他們接近自己的主人之前,一口氣將其紛紛擊碎。


    又是匕首,又是那名站在遠處投擲的教徒,這次受傷的部位變成了少女的左肩,即使躲過了敵人念出的魔法,但以一敵多的雷姆還是無法避免受傷的命運。


    能贏,一定能贏。都已經趕到這裏了,誰也別想阻止雷姆回家的路。趁著片刻的喘息,女仆收攏回流星錘。


    “可惡。”菜月昴抱怨一句,有心幫忙的他因為過快的戰鬥節奏,始終找不到切入的最佳點,想要騷擾對方的遠程,卻又找不到合手的武器。貿貿然上前,恐怕也隻會給雷姆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為什麽,為什麽我會怎麽弱!!!


    “昴。”背對少年的女仆,喊著夥伴的名字,“你快走,去府邸找姐姐她們!”


    “不行,我怎麽能在這裏丟下你獨自戰鬥。”站起身的菜月昴看向雷姆堅強的背影。


    “快走,你想我們都死在這裏嗎?”雷姆終於轉頭看著身後,往日平靜的雙眸已經被凜然的怒意代替,從額頭間冒出的紫色的角,都預示著少女已經陷入了可怕的狀態。


    “去找姐姐來幫我,拜托你了。”


    這樣說著的女仆轉頭牢牢看向襲擊者,對方似乎也在詫異雷姆身上的變化,而保持觀望的狀態。


    “我一定會來救你的,雷姆。”死死的咬住自己的下唇,憎恨著自己的軟弱,菜月昴最後看向女仆的臨別目光,帶著就算死也在所不惜的決絕。


    “恩。”雷姆點點頭,等到身後傳來遠去的腳步聲。她低頭微微一笑,羅茲瓦爾大人,雷姆已經完成你交代的任務了。


    “魔女教徒,都該死!”重新抬起頭,已經化身為女鬼的雷姆,手持鐵鏈義無反顧的衝向宛如追擊菜月昴的襲擊者。


    曾經在森林裏特意偵察過的菜月昴,熟練靈活的奔跑在小道中,用盡自己能跑出的最高速度,朝著遠處的阿拉姆村一點點接近。


    快一點,快一點。再快一點,艾米莉亞,我回來了。這次我不會再做傻事情,再說出讓你難過的話了。


    隔絕森林的圍欄已經近在眼前,翻身撐跳過的菜月昴,邊跑邊喊道:“有人嗎,有人嗎?我是昴,幫幫我。”


    沒有一點點回應,往日喧鬧的村莊,此刻隻有菜月昴自己的聲音在寂寞的回蕩。隨後奔跑的腳步漸漸停下。


    他,看見了一個村子的屍體。


    那些他本該叫的上名字的,總是帶著毫無戒心笑容的村民,以一種聚集的姿態,躺倒在他的麵前。


    “佩特拉,”


    跪在地上的菜月昴,顫抖著雙手伸向麵前的女孩。本該充滿陽光笑容的麵容上,依舊保持著臨死時的痛苦。


    菜月昴驚懼的目光中,注意到女孩失去的胳膊和腿的傷口。下意識的惡心感,從胃部直衝到他的喉嚨。


    “唔……啊……啊……”


    低頭盯著地麵的菜月昴,用袖子插插嘴巴,不停的張嘴對自己訴說道:“艾米莉亞在等我,艾米莉亞在等我。艾米莉亞……對了,還有雷姆,雷姆還在跟他們戰鬥。”


    任眼淚從眼角滑落,菜月昴重新從地上站起,帶著不甘的嚎叫,從村人的屍體中跑過。


    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好想見艾米莉亞,想念她的笑容。想被雷姆和拉姆溫柔的對待。貝蒂的毒嘴和拉姆的強詞奪理都叫人萬分懷念。


    要是能一直待在這裏就好了,要是自己沒有去王都就好了。


    在王都度過的時間,王都的存在,都是罪惡根源。


    萊茵哈魯特,菲魯特,羅姆爺,庫珥修,菲利斯,威爾海姆,嵐,尤裏烏斯,安娜塔西亞,阿爾,普莉希拉,賢人會的成員,騎士團團員。


    如果這些人都不存在就好了,如果沒有他們,自己就不會迷失自己。


    如果那個時候的自己沒有去王都,而是一直陪在他們身邊,這一切事情就不會發生了對不對?


    抱著這樣的念頭,菜月昴停下了了自己的腳步,他來到了府邸的大門口,滿園的屍體,讓他的心被狠狠的揪起來。


    “拉姆……”腳步一點點往前移動。


    “貝蒂……”菜月昴不斷的叫著他們的名字。


    “艾米莉亞!”隻是一切回應都沒有。


    躺在屋頂上的嵐,直起身看向下麵顫抖著步伐,正朝府邸前進的菜月昴。即使隔得怎麽遠,他也能聞到彌漫在對方身上的濃鬱懼怕。


    就像許多死在刀下的亡魂一樣,當人在品嚐到絕望之際,弱者的飲恨皆是如此。


    紅蓮低斂著眉目,感歎道。


    “主演都湊齊了呢,果然這裏是劇情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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