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等我扶著無泯君,替他運了點氣,再撕下身上布匹,隨意包紮了一番,兩人累的氣喘籲籲(……),我才終於想到一件很重要的問題——我們在哪裏?


    我想起剛剛無泯君臉色大變的樣子,猜到他肯定知道是怎麽回事,於是道:“這裏是哪裏啊?我們怎麽出去?”


    無泯君道:“這裏是密室。”


    “……”還用你說。


    “至於怎麽出去……”無泯君淡淡道,“現在出不去。”


    “為什麽?”我大驚,站起來,摸索著,卻發現四周居然都是冰冷的鐵,而且光滑無比,居然連個使力的地方也沒有。


    何況頭頂的鐵塊已經在我們剛落進來時就迅速合上了,那鐵塊又厚又重,就算我能勉強飛上去,也沒辦法在瞬間把它弄開。


    “……那,”我覺得有點可怕,“難道我們要在這裏過一輩子?”


    其實過不了一輩子吧……沒幾天就要渴死了。


    無泯君淡淡道:“不必。其實這裏還有一條通道,連著外麵的燁池,湖水滿時,便壓著它,我們裏麵沒辦法打開,等燁池需要換水之時,要先把湖水抽幹,那時候通道自然會打開了。唔,燁池的水,五天一換,應該沒問題。”


    我崩潰:“可是剛剛他們才換完水!”


    “嗯。”無泯君歎了口氣,“命中注定……”


    “是你反應太慢好嗎……”我譴責的看著他,“你明知這裏有個密室,居然還放任我亂摸……”


    無泯君道:“太久了,我一時也記不得了。”


    “哎。”我與他一同坐下,兩人在黑暗中一時無語,半響,無泯君忽然道:“這裏應該有點蠟燭。”


    “真的?”我大喜,“哪裏?我去拿。”


    無泯君想了片刻,道:“我記不大清楚了,你扶我起來吧,我找找看。”


    我小心翼翼的扶著他起來,無泯君腿好像倒沒受傷,主要是上半身的問題……


    無泯君走了片刻,停住腳步:“這裏是不是有個櫃子,你摸摸看。”


    我趕緊伸手摸了摸,果然有個齊腰的矮櫃,我大喜:“真的!”


    “嗯,把抽屜打開吧。”


    我打開抽屜,首先撲麵而來的是一股惡臭,仿佛是那種食物的餿味,我一隻手扶著無泯君,另一隻手趕緊捂住鼻子:“什麽東西……”


    無泯君倒很淡定:“是以前放在這裏的吃的,大概太久了,全壞了。”


    我把抽屜合上,打開下麵一層的抽屜,果然,滿滿的都是蠟燭,我粗略估計了一下,竟有上百根,絕對夠我們用到了,旁邊還有兩三個火折子,我用它點燃一根蠟燭,慢慢的,蠟燭燃起,黃色的火光瞬時照亮了幽暗昏惑的密室。


    能夠視物,心中的緊張便減少了不少,我鬆了口氣,將蠟燭擺好,打量起四周。


    這是一個不算太小的密室,但極其簡略,隻有一張床和一個矮櫃,連桌椅都沒有。


    我有些驚訝:“這裏是什麽地方?有床,那就是有人嘍?可是住在這裏,恐怕沒多久就會瘋掉吧……”


    無泯君沒搭話,我轉頭看他,發現他開始被我包紮的簡直像個粽子,趕緊解開那些衣服,好好的看了看我自己的臉……還好,隻是額頭哪裏摔破了,所以才有那麽多血,倒是沒破相,真是不信之中的萬幸。


    至於下麵有沒有凹……還是等以後我自己驗證吧。


    無泯君靜默的讓我幫他重新包紮,沒一會兒又忽然開口道:“你覺得我是瘋子麽?”


    “當然啊。”我手中活沒停,立馬答話。


    無泯君笑了笑,不再說話。


    我發現自從進了這裏之後……不對,準確的說是進了禁地之後,無泯君就很奇怪,也不知究竟是怎麽回事。


    “無泯君,你怎麽了?”我包紮完畢,不解的看著他。


    無泯君沒答話,隻是默默的看著那張床,半響才說:“雲皎,你覺得那個床還可以睡人麽。”


    “……”我猶豫道,“應該是不能……”


    無泯君道:“也未必,我們去看看,這裏潮氣太重,如果沒被子,很容易著涼。”


    我“哦”了聲,扶著他起來,結果不小心踩到了他的裙擺,兩人一起摔了一跤,我頭直接著地,痛的快哭出來,同時眼冒金星,糊裏糊塗腦中一片空白。


    好半天,我才慢慢回過神來,額頭上的巨痛慢慢恢複,我抽了口氣,心想怎麽摔的這麽厲害,伸手要摸,卻發現……這是我自己的袖子!


    我猛然轉頭,就見無泯君正淡淡的看著我。


    沒錯,是無泯君,是完全的無泯君,而不是頂著我身子的無泯君。


    ……蒼天有眼,我們終於換回來了!


    【22】


    我幾乎要喜極而泣,雖然頭上痛的厲害,但我心裏真是又開心又快活。


    我伸手摸摸自己臉,摸摸自己的腰,摸摸自己的手臂,高興的不知道說什麽才好,無泯君忽然淡淡開口:“不檢查一下?”


    “……”


    “我自己有感覺!沒凹!”


    無泯君笑了笑,身體輕快的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終於換回來了,蒼天開眼。”


    ……居然和我想的一模一樣,真是可惡。


    我悻悻道:“都怪你,我頭痛死了。”


    無泯君對我一笑:“還好,你雖然摔了一跤,但頭隻是有點擦傷。”


    他這麽一說,我才發現無泯君額頭也隱隱有點擦傷,我忽然想起那天我去刺殺他,我們換身體的原因就是兩人在糾纏中一同頭著地。


    這次估計也是,隻是不算同時……


    我心有餘悸:“以後我們可千萬不能一起撞到頭了。”


    無泯君深表同意。


    換回身體真是好辦事一點,無泯君輕車熟路的走到床邊,鋪在上層的被子又潮又濕,已經不能用了,但下麵的被子倒是可以勉強用一用。


    無泯君走過來,俯下身子低頭看著我,他靠的很近,我稍有點不好意思,畢竟雖然以前他也很喜歡沒事就靠過來,但那畢竟是我自己的臉,現在這麽近距離靠著無泯君,他畢竟是個男人,還是個長相很不錯的男人,我自然是有點赧然的。


    “低頭幹嘛,我抱你去床上。”無泯君挑了挑眉,“換回自己的身體,終於知道害羞了?”


    “……我一直都知道害羞,也很容易臉紅。”


    “你頂著我的身體時,我可沒見你臉紅過。”


    “那是你皮太厚啦。”


    “……”


    無泯君二話不說,一點也不溫柔的直接把我拎起來,往床上一扔:“好好休息吧,我去找酒。”


    “酒?”我疑惑。


    “嗯……以前有點酒是埋在這裏的,不然這五天太難熬了。”無泯君說幹就幹,又點起一根蠟燭,打開第一層那個臭氣衝天的抽屜,把裏麵的幾個盤子端出來,把那些已經爛的看不出是什麽的食物倒在地上,然後敲碎盤子,握著碎片走到另一側,蹲下身子,用較鋒利的一邊開挖。


    自我初遇無泯君以來,從未見過他此時的樣子——頭上帶著點血,身上衣服俱髒,手中握著一塊瓷片,一點一點的挖開略嫌堅硬的泥土。


    不過他本人卻似乎沒有任何不適一樣,隻是垂著眼慢慢的挖著,我心中忽然有了一種奇怪的觸動,仿佛心裏變成了一架琴,有人偷偷的撥了撥弦。


    無泯君挖到一半,忽然把碎片一丟,往我這裏走來。


    我:“?”


    無泯君吹熄蠟燭,躺倒在我身邊:“累死了,不挖了。”


    “……”


    弦斷了。


    完全斷了……


    “那怎麽辦……”我哭笑不得。


    無泯君翻了個身:“晚點再挖,先休息。”


    我頭也痛的厲害:“好。”


    這張床極小,我們兩個人睡非常擠,基本上沒辦法不碰到對方,我第一次以女性的身份和別的男人睡一張床,實在很害羞也很忐忑,不過想到那個人是無泯君,又立馬放輕鬆了不少,畢竟,呃,仔細想想,我們對彼此來說,都沒有什麽性別的概念吧……


    而且靠的近也有好處,畢竟這裏陰冷潮濕,靠近些,便暖和一點。


    沒多久我就昏昏沉沉睡著了,事隔幾個月,我終於用自己的身體睡覺,除了頭上一陣一陣的痛,其餘都很美好。


    接著我做了個夢。


    夢裏無泯君獰笑著把我推上刑場,說:“身體已經換回來了,你走你的奈何橋,我走我的陽關道,江湖不見!”


    我淚奔:“走獨木橋我都認了,為什麽要我走奈何橋啊?!!!”


    無泯君繼續獰笑:“隻有死人,我才比較放心。”


    我就這樣嚶嚶嚶嚶被拉上刑場,那個儈子手同樣對我獰笑著,然後含了口酒,噴在亮晃晃的大刀上:“放心,噴了酒就比較不痛。”


    然後明晃晃的大刀就這樣砍下來。


    我瞬間驚醒,滿頭冷汗,一轉眼發現無泯君手端著一個棕色的酒壇子,正在喝酒……


    “……”我默默的看著無泯君。


    無泯君見我醒了,道:“誒,渴不渴,喝點酒?”


    我有氣無力道:“你幹嘛趁我睡著喝酒……很嚇人不知道嗎……”


    無泯君:“?”


    我歎了口氣,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呃,雖然我不知道現在是日還是夜。


    但我的確有在考慮這個問題,我現在和無泯君身體換回來了,等出去之後……甚至就在這裏,他會不會幹脆把我給滅口了?這樣就不必顧忌我了,可以繼續對東源國下手了……


    見我遲遲不動,無泯君疑惑道:“怎麽了,頭還痛?”


    “頭倒是不大痛了……”我搖了搖頭,慢慢下床,無泯君從善如流的過來扶了我一把,然後把酒遞給我。


    我接過酒壇子,一股酒香撲麵而來,我吸了一口氣腦袋便有點暈,知道這是難得的好酒,二話不說飲了兩口,果然滋味酣純,味道極好,入腸又有點辣,讓人身上暖暖的。


    喝了兩口酒,剛睡醒的迷糊也散盡,我道:“無泯君,我想到一件很嚴重的問題。”


    “嗯?”


    “我們……怎麽如廁?”我皺著臉看著他。


    無泯君指了指一個地方:“那裏有個隔間,可以去上。”


    “還有隔間?!”我目瞪口呆,“這裏果然是住人的地方……”


    無泯君沒有說什麽,我卻越發疑惑:“你怎麽對這裏這麽熟悉?”


    “哦,因為這裏就是我以前住的地方。”無泯君淡淡道,仿佛隻是在說他以前就住在掌乾殿一樣。


    “……”我倒吸一口涼氣,“你……開玩笑吧……”


    說是這麽說,我卻也立刻聯想到了無泯君身上那些傷疤。


    無泯君之前……到底是過著怎樣的生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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