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靄沉山,天空還沒有完全的放亮,隻能模模糊糊看清人影,整個山村籠罩濃重的睡意中。不時傳來幾聲雞鳴狗叫,驚起清晨的平靜。


    李家屯的西頭傳來“吐吐吐”的沉重聲響,李剛正駕駛著一輛破舊的老式三輪摩托車行駛在村裏的柏油馬路上。


    這輛三輪摩托車還是養父在世的時候買的,那時候剛從山下下來,村裏好多家庭都已經買了拖拉機來耕地。李守衛也想用多年的積蓄買輛拖拉機,畢竟現在國家禁止打獵,父子倆想要繼續活下去隻能靠著種地。。


    但是李守衛年齡畢竟大了,不像村裏的其他青壯年一樣還可以下地幹活。


    李守衛在家這麽一琢磨,幹脆去縣城買了輛三輪車,提了些貨,就在李家屯開了家小商店。也是因為商店的地理位置比較好,靠近馬路,位於村子的正中間,因此生意是不用愁的。


    村子裏分的地就租給了同門裏的小輩們種了,每年收幾袋糧食意思意思。


    三輪車發出沉悶的聲響,冒出陣陣黑煙,吃力的往前爬著。由於使用時間過久,三輪車的發動機早就已經磨損,雖然看著黑煙冒得不少,但是其實沒有多大的勁,在平地上跑的還算順溜。要是遇上了上坡的話,就得李剛下來推著車走了。


    清晨的山村裏透著絲絲的清涼,晨間的露水很快就打濕了李剛的外套。李剛感覺有些冷,緊了緊披在身上的外套。這時候村裏的大多數人家都還沒有起床,要不是李家屯離縣城太遠,李剛也願意多睡一會兒。


    李家屯位於一個偏僻的山區,離縣城有60多裏路,幾乎是最遠的一個村子裏了。從李家屯出發,以三輪車的速度至少要2個小時了,而且路途並不平坦,經常遇到坡度較大的上坡和下坡路。


    李剛到達縣城的時候已經是早上7點多了,縣城裏的大部分商戶還沒有開門,隻有少數幾家餐館,在外麵擺放了一些桌椅,旁邊是一大桶熱氣蓬蓬的豆漿,竹籮裏放著剛剛出鍋的油條,散發著陣陣的香氣。


    李剛騎著三輪車沿著青磚石路徑自轉過彎,拐進一條陰暗的小巷子裏。巷子雖然比較光線不太好,但是卻格外幹淨,不同於外麵小餐館地麵上黑黝黝的地溝油,幹淨的青磚被井水刷的一幹二淨,還帶著一絲清爽的氣息,牆上的爬山虎鬱鬱蔥蔥。


    靠著牆邊擺放著幾張桌子,桌麵邊坐著一圈人。不時的傳出一陣吆喝聲。


    “老趙,再給我來兩根油條”


    “老趙再給我來碗豆漿”


    “老趙,我把錢放在碗底下了,你記得待會來收啊,我先走了啊”


    李剛把三輪車停在巷子的入口處,隨便找了個空桌子做了下來,朝忙的滿身是汗的老趙調侃道。


    “老趙,生意不錯啊!”


    “吆,是剛子啊!生意還行就是缺了趙偉那小子,有點忙不過來。”


    老趙兩手端著一大竹籮的油條,兩手都不得閑。


    李剛連忙幫忙接了過來,老趙這才騰出手來,拿起肩膀上的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水,一隻手飛快的用長竹筷子在竹籮裏翻晾著油條,嘴裏仍然不停。


    “剛子啊,你今天是來進貨吧?”


    “嗯,店裏沒有多少東西了,剛好村裏有人開卡車經過村子。就麻煩他幫忙帶一程了。”


    “自己進貨也好,畢竟便宜不少。怎麽樣還沒有吃早飯吧,照舊5根油條,2碗豆漿?”


    “行,照舊,您就別客氣了,我自己來就可以了。去招呼其他客人吧”李剛連忙奪過筷子,自己從竹籮中夾了幾根油條到自己碗中。


    老趙本名叫做趙發,在縣城裏經營者一家小餐館。小餐館雖然地理位置不怎麽好,位於一個小胡同中,但是因為弄得幹淨利落,飯菜的滋味不錯而且價格也不貴,平時很是有不少人來吃飯的。


    要是李剛自己到縣城來進貨的話,一般都要到老趙的小餐館坐坐,吃上幾根油條喝上幾碗豆漿。


    這裏的油條絕對不是外麵的地溝油炸出來的暗紅色油條能比的,老趙都是自己親自選得花生壓榨的油,炸出來的油條外麵包著一層薄薄的黃色脆皮,外脆裏嫩,而且裏麵還放了雞蛋,散發著一股誘人的香氣。


    豆漿也是老趙親自選得好黃豆熬煮而成。


    去年的時候,李剛在縣城裏進貨的時候,剛好遇到被幾個小混混攔住要保護費的老趙,就順便打發了小混混,救了老趙。s縣雖然名義上是個縣城,但是也就比鄉鎮好一點點,是省內幾個貧困縣倒數數得著的一個。


    縣城的大部分人都從事一些小商小販,支柱產業幾乎沒有。因此縣城裏無所事事的小混混也格外多。


    剛巧被老趙被搶劫的時候被李剛碰上了,憑著李剛的身手解決幾個小混混還不成什麽問題。兩人一聊之後才發現原來老趙也是李家屯的,是當初村裏的少數幾個外姓人,後來倒插門到了縣城。要是仔細算來老趙還是李剛他表二舅呢。


    “老趙,話說趙偉那小子呢?”


    “奧,趙偉今年高考,考的還不算,進了一本線。這不還沒開學呢就自己去了學校,說是要先熟悉一下學校,順便就打工賺學費,以後上大學學費不用我花一分錢。這小子說啥話呢,我是他老子,供他上大學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老趙一臉的自豪,老來得子,就這麽一個兒子寶貝的不得了。平時李剛來這邊吃飯的時候,老趙沒少跟李剛得瑟。


    旁邊的趙大娘看不過去了。


    “死老頭說什麽渾話呢,也不害臊,整天把兒子掛在嘴邊,有那閑工夫幫我收拾一下碗筷。”


    趙偉今年應該18歲了吧,自從知道李剛三拳兩腳救了他老爸之後就一直對自己佩服的了不得。這孩子也是爭氣,老趙夫婦為他吃的苦也是看在心裏,學習格外努力,十分爭氣。


    李剛要去的那個批發市場在縣城的西邊,離這邊還有一定的距離。李剛怕去晚了,人多擠的慌。吃完了早餐就沒有跟老趙夫婦閑聊,徑自騎車去了批發市場。


    s縣共有兩個批發市場,一個供縣城所謂上流人士訂貨的市場,說是市場其實叫商場應該更合適,這裏裝飾豪華,裏麵隻是一些樣品,接受私人定製。另一個則是縣城裏說的“老百貨”,就在縣城西邊的一片水泥空地上,各式各樣的貨物擺放的滿地都是,有些看上去像是很高級的品牌,像是什麽鱷魚皮帶,阿迪達斯的背包鞋子,其實大部分都是山寨貨。


    雖然是山寨貨,但是便宜,而鄉下人就是圖的這份便宜和實用。


    即使實在s縣這麽一個國家一級貧困縣,貧富兩極分化就已經*裸的顯示出來了。


    拿著之前在家裏寫好的進貨單,在“老百貨”裏轉了一個上午,好不容易把要買的東西都訂齊了。李剛也熱的一身汗,“老百貨”批發市場沒有頂棚,等到太陽一升起來,人就熱的受不了,不少商家自己在攤位上搭了棚子,這些頂棚更加阻止了風的流動,人擠人,悶不透氣,差點能把人給憋死。有些東西因為定的東西少,商家不給送貨到指定位置,李剛就隻好自己用三輪車把貨物運送到馬路旁邊,然後給了馬路邊小店2塊錢,麻煩他幫忙看一下。


    李剛跟小店的店主很熟悉,請他幫忙看貨物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因此也不擔心貨物會丟失。


    找了個公共電話亭,打了個電話跟李進講好了時間地點。李剛覺得肚子也有些餓了,便跟路邊小店的店主打了個招呼,準備去找個路邊的小攤吃午飯。


    之前來進貨都是匆匆忙忙的,根本就沒有時間在縣城裏四處逛一下,正好這次上午已經把進的貨物都弄好了,下午有空也到處去轉一下。


    西城區小吃店特別多,幾乎家家戶戶都會在門口擺幾張桌子,弄得吃食來賣。有些人可能覺得不是很幹淨,不衛生,但是李剛不會在乎這些,本來就是鄉下人,隻要注意適當的衛生就可以了,沒必要弄得就跟潔癖一樣,那些所謂的高檔餐館中的食物也不見得幹淨到那裏去。況且路邊的零食往往味道不錯。


    在這其中,李剛最喜歡的就是叫做涼粉的一種食物,通常使用地瓜粉或者豆子粉做成的,有點類似果凍,但是又不同於果凍,吃到嘴裏有一種綿軟的感覺,而且有一種獨特的清香。再配上一疊蒜泥,那就是天下少有的美味了。


    從小李剛就喜歡吃涼粉,以前每次趕集的時候都要叫養父給自己買一份涼粉來吃。況且涼粉也不是很貴,1塊錢就能買一大盤,再在涼粉上撒上芝麻醬,用叉子插著涼粉沾了蒜泥來吃,有涼粉自身的綿軟清涼,又有蒜泥的爽辣,還有芝麻醬的香味。


    隨便找了個空位坐下,周圍吃涼粉的人熙熙攘攘,李剛也不在意,跟老板叫了2塊錢的涼粉,特意多放了一些芝麻醬。中午的陽光毒辣,店家特意撐起的厚實棚子也遮擋不住陽光。剛從涼水中取出的涼粉還帶著絲絲的涼氣,沾了一點蒜泥,放進嘴裏輕輕咀嚼,咽下,感覺涼氣從口中順著咽喉慢慢的往下劃去最終到達腹部,別提有多舒服了。


    正當李剛吃了一半的時候,周圍的環境突然暗了下來,像是一下子從白天到了黃昏一樣。


    李剛放下手中的叉子,走到外麵,原本烈日高照的天空,被不知何處飄來的濃密烏雲遮了個密實,樹葉簌簌煽動,風也刮了起來,帶走了人們身上的絲絲暑氣。


    人們還沒來得及享受這難得的清涼,就被接下來的一幕徹底的震撼住了。


    烏雲散去,但是露出的卻是昏暗的鉛色天空,伴隨著五彩的條紋在天空中妖嬈舞動,時隱時現。不時的綻放出五彩的“煙花”。


    周圍的人都仰著頭,看著天空中的奇觀,不知何時,樹葉也停止了簌動,一股沉靜的氣氛在路邊的人群中蔓延。原本行駛的車輛也都停了下來,打開車窗,仰望著天空。


    “這老天是怎麽了?”有人喃喃自語。


    “應該是極光吧!”有人小聲的回答到。


    有些人拿出手機拍攝著天空中難得的景觀,哢嚓哢嚓的聲響打破了沉靜,眾人又活躍了起來,車流又開始行進。


    李剛覺得心頭慌的很,仰頭看了看天空中依然存在的五彩條紋,雖然自己沒有上過高中,也沒什麽文化,但是極光自己還是知道的。極光應該隻會出現在兩極,s縣這個地理位置怎麽算都算不上是北極,況且李剛在s縣長這麽大還從沒有見到過這種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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