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醫話落,戚曜忽然抬眸凝了眼元醫,那眼神有點冷。


    元醫激靈的抖了下。


    “淨憫主持在閉關修煉,離出關還有一個月,難不成要朕在那等著?”


    戚曜掀唇,冷聲道。


    元醫摸了摸鼻子,“十次請他,九次都在閉關,皇上可還有別的打算?”


    元醫看向戚曜,戚曜搖了搖頭,“容朕好好想想,不過這件事一定不能傳到太子妃耳中,把人看住了。”


    元醫點點頭,“這是自然。”


    “你先退下吧,若有什麽需要,盡管找侍衛。”


    戚曜的語氣裏,透著無奈和沉重,這幾日發生的事,一件又一件像是一座大山,壓的快喘不過氣。


    揉著額,一陣陣的疼意襲來,桌麵上一幅畫卷,映著一張芙蓉顏色,精致嫵媚,刹那間的回首好像看見了什麽新鮮的事物,眼眸乍亮。


    那一瞬間嬌豔的容顏又增添了幾分靈氣,淺淺一笑,瀲盡萬千風華,身旁綻放的花朵,不及她半分,轉眼已經半個月沒看見蘇晗了。


    戚曜再忍,忍著等一切都解決了,一定會風風光光將蘇晗接回,絕不讓她受半點委屈。


    站在窗外看著黑沉沉的天際,有那麽一種衝動,戚曜想立馬飛奔到她身邊,給她嗬護和溫暖。


    一個人挺著身孕,戚曜恨不得兩巴掌拍死自己,又氣又怒,一次次的質問自己,就這麽膽小怕事嗎。


    連個女人都保護不了,戚曜深吸口氣,將畫卷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後收起來,要不然真怕一會就忍不住會找過去。


    “皇上,飛鴿傳書。”衛然捧著一隻白鴿走了進來。


    戚曜伸手從白鴿腳踝取出一張小紙條,打開後,臉色倏然一變。


    “立即派人聯係季大人身邊的暗衛,另外再讓淩老將軍派五萬支軍隊給季大人調遣。”


    “是。”


    戚曜嘴角緊抿著笑,那是一抹殘酷的冷笑,“另外,派五十個錦武衛出去,將西南的瘟疫,引到秦國還有明初,有人總會有解決辦法。”


    衛然忽然背脊一涼,他家主子這是要發狠了麽。


    “是,屬下這就去照辦。”


    夜裏一陣風吹起,泛著涼意,小公公關上了門,又添了燈油,讓這屋子更明亮幾分。


    戚曜每晚批閱奏折到很晚,天不亮就要起來,自從流言一事出現,每日睡的更晚了。


    戚曜沒有壓製流言,因為越是壓製,反而彈的越狠,若是不在乎,任由其發展,說著說著就失去了意味。


    果不其然,又過了半個多月,秦國和明初均發現了瘟疫,欽天監夜觀天象,並指出,此乃明初小人使得離間計,目的就是要搖晃民心,趁機攻打東楚。


    慢慢的,對蘇晗懷疑的人們,放下了戒心,卻仍保留一部分,隻等著太子妃生產。


    隨著時間越來越近,戚曜眼皮一直在跳,瞧著天色,越來越暗沉,像是有一股氣堵在胸膛,沉悶著發不出去。


    這幾日,戚曜吩咐下去,施粥蓋房,添香油錢,甚至連陳年舊案,隻要有人上報,便會有人追查,以及那些無辜枉死的人,會請大昭寺的和尚超度,供奉牌位,惠普家人,一樁樁一件件都還在為了祈福。


    次日豔陽高照,百姓群裏有不少人開始議論。


    “那半月的大雨,分明是福氣,根本就不是晦氣,昨夜我夢見菩薩指點,太子妃天仙一般的人兒,又怎麽會是妖女呢。”


    “巧了,昨日我也夢見菩薩指點,太子妃從未禍及咱們,上次大戰,太子妃還捐贈了嫁妝呢,這樣心善的女子,不可能是妖女。”


    “難怪這幾日,我一直心緒不寧,原來是菩薩指點,你們這麽一說,昨夜我家供奉的菩薩像跟前的香爐掉在了地上,這麽多年也沒人動過一次,可不就菩薩給的警告。”


    “咱們若是上當了,可不就中了奸計,讓東楚不攻自破,皇上是咱們的守護神,出征兩次,哪一次不是化險為夷?”


    “上次皇上中毒,太子妃不遠千裏去找皇上,後來皇上的毒就解開了,可不就是福星嘛,咱們可千萬別上當,西南瘟疫,蘇大將軍親自去了,那可是太子妃的親哥哥啊,可見,皇上是個無私的。”


    “你說的對,罪過罪過,都是咱們的錯,差點冤枉了好人。”


    “上次不是有個瑾安侯冤枉太子妃得了瘟疫,這次又是瘟疫,肯定是小人作祟!”


    “對,這世上懂天象的人數不勝數,單憑半月雨,就篤定太子妃是妖女,未免太狹隘了,說不準就是巧合,有人故意算出了天氣,故意扣在太子妃身上。”


    “肯定是秦國和明初國,不甘戰敗,一次次主動挑亂戰事,生靈塗炭,這才是罪孽深重。”


    “菩薩保佑,菩薩保佑。”


    幾名婦人虔誠的跪在地上,雙手合十,不停地祈禱。


    他們有這樣的日子,已經很滿足了,隻有皇上順民心,變得強大,她們才能安居樂業。


    這些話漸漸的人群裏開始流傳,一傳十,十傳百,慢慢擴散。


    蘇晗的名聲一下子黑白兩極,有好有壞,不過較之前,相比較卻是好了許多。


    戚曜聽著匯報,“做得不錯,明兒讓刑部侍郎中站出來,偷聽朕與欽天監談話,京都久旱逢甘霖,欽天監算出兩月內,必有一場大雨,足半個月,刑部侍郎中心懷不軌,故意栽贓陷害,扭曲事實,罪無可恕。”


    戚曜手裏本就緊握著刑部侍郎中罪證,上任五年多次屈打成招,手底下太多的無辜,貪贓枉法,魚肉百姓,搶占民女,這樣的人早就該死了。


    隻不過,死也要死的有些價值,戚曜給他一個機會恕罪。


    “隻要他肯招,他的家人,朕不予以追究。”


    戚曜淡淡的扔下一句話,衛然點了點頭。


    “是,屬下明白。”


    “另外,祈雨亭準備的如何了,半月大雨一定要引走,不能滯留,增添人手,盡可能的引入河流,還有,京都邊界每一條河流旁,都安插數十名侍衛。”


    戚曜啪的一聲,合上了奏折,百姓暴亂,無非就是擔心自己的安危,隻要讓百姓安穩,任憑說什麽,也不過是無稽之談。


    “是!”


    京都滯留十萬兵馬,幾乎分配了一大半,餘下的都安排在巡邏上,防止有人暴亂,趁機做點什麽。


    淩氏算算日子,還有不足一個月,蘇晗就該生產了,這麽多流言蜚語,日後蘇晗該如何麵對。


    一想到這些,淩氏整夜整夜睡不著覺,淩氏還不知道戚曜的對策,所以更加著急。


    但蘇三爺知曉,不得不對戚曜豎起一根大拇指,暗暗誇讚,這幾日也跟著忙的腳不沾地,愣是一個字不敢提,生怕亂了戚曜的計劃,隻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剛一到家,困的連眼睛都睜不開,一躺下不到一個時辰,立馬就有人叫起來了。


    蘇三爺也不惱,趕緊穿上了衣服,匆匆吃了口飯。


    “怎麽這麽著急,成天都忙什麽呢?”淩氏有些心煩,便追問了句,“家裏現在都忙成什麽樣了,你還成日在外頭……。”


    頭一次,蘇三爺來脾氣了,臉色一板,“你一個婦人家懂什麽,這是公務,在家老實呆著就成了,別瞎摻和!”


    淩氏愣住了,這麽多年了,蘇三爺還是第一次對她發脾氣,大聲說話,之前是從未有過的。


    一時間,倒是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了,一眨眼,蘇三爺已經走遠,勾著背,有些疲憊的樣子。


    “夫人,老爺近日許是有些忙,您別往心裏去。”


    宜人趕緊去安慰淩氏,生怕她多想。


    淩氏笑了笑,“我知道,若非此時,他也不會這樣,有什麽可在意的。”


    宜人這才放心了。


    比起蘇家一家的擔憂焦急,整個賀府的氣氛也有些古怪。


    賀國公每日也忙的腳不沾地,忙的團團轉,為了一些瑣事,操碎了心。


    但賀老夫人卻不這樣想,反而暗自高興,包括賀二爺在內。


    “瞧見了吧,惡人自有天收,隻怪皇上瞧不清楚,被人蒙蔽了眼睛,蘇晗就沒那個做皇後,我看不假,就是個妖女。”


    賀老夫人高興的撇撇嘴,巴不得蘇晗出事,沉悶已久的鬱氣消散不少,像是三伏天喝了一碗冰鎮酸梅湯,舒暢極了。


    “母親說的是,蘇家位高權重早晚會惹出大禍端,先是讓蘇霆去西南送死,接下來就蘇晗,一步步拉跨整個蘇家,然後再滅亡……”


    賀二爺想想就覺得很興奮,蘇家終於要倒了。


    “哈哈,這就是報應,活該,這就是菩薩開眼了,終於讓賤人受到懲罰了,若有機會,我倒要看看淩氏那賤人,如何的撕心裂肺,眼睜睜看著白發人送黑發人。”


    賀老夫人抑製不住的大笑,被壓抑了整整快四個多月了,賀老夫人終於可以爆發了。


    賀二爺上次被季無憂教訓後,一直不敢出門,嚇得不輕,直到近日才算好轉,卻仍不改本性,詛咒蘇家,活在自己的臆想中。


    賀二爺激動,看來是他猜測的沒錯,戚曜不可能不在乎賀家,一定是戚曜在變相的保護賀家,避其鋒芒。


    等待時機,如今戚曜大權在握,果然開始收拾蘇家了,這就說明賀家的好日子就要來了。


    賀二爺興奮的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戚曜登基,蘇晗卻連麵都沒露,肯定失寵了。


    賀二爺甚至一度認為,今日發生的種種,全都是戚曜一手策劃,為的就是光明正大的除去蘇晗。


    “母親,這話說的有些早,蘇家被滅,就是咱們家崛起之時,以往種種委屈,都會成為過去,宮中無太後,日後,你就是京都的頭一份尊榮。”


    賀二爺覺得自己的猜測是對的,一切都是幌子,是賀家該崛起的時候了。


    賀老夫人聞言,激動的手在顫抖,“老二啊,我終於有盼頭了,否則日後,我該如何麵對列祖列宗啊。”


    賀老夫人激動的流淚,高興的大笑。


    殊不知兩人的謀劃,恰好落入了賀國公耳中,賀國公站在門外聽了好一會,臉色像冰渣子似的,


    一陣陣發冷。


    手下拳頭緊攥,強壓住心底的酸澀,忽然有一種悲哀的感覺,這就是他孝順了這麽多年的母親,還有視如手足的親兄弟。


    賀國公一開始是有些埋怨戚曜的,翻臉無情,即便是沒有養育之恩,也不該狠心絕情。


    都這個時候了,還在背後說風涼話,其實戚曜說的一點都沒錯,一旦給了梯子,就會一層層往上爬,不懼高度,隻顧著自己的貪婪,殊不知也斷了自己的後路,爬得越高摔得越慘。


    戚曜是對的,一旦給了賀家好臉色,一點點機會,隻會助漲賀家的氣焰,索性打壓即便是這樣,麵對滔天的富貴,還是不肯死心,一直瞧不清楚,自欺欺人罷了。


    賀國公深吸口氣,一伸手推開了門,邁著步子走了進去。


    兩人說的正的起勁,壓根就不知道後麵來人。


    “一個蘇晗罷了,除了長相不俗,還有什麽能耐,脾氣驕縱,皇上三宮六院,還差一個嬪妃不成,要多少女子沒有,個個貌若天仙,要不是太子妃霸道,皇上膝下會連一個兒子都沒有?”


    賀老夫人歎息,有些後悔,“可惜了,也不知道子嫵和子歌臉上的傷如何,若是能治好,送進宮也不差,在找個嬤嬤好好教教,相信兩人脾氣能改回來。”


    賀老夫人越想越覺得,是這麽回事,笑的越發的開懷,又道。


    “這銀錢就不考慮了,隻要能治好,花多少錢,我老婆子出!”


    賀二爺也跟著笑,“皇上納妾,本就是正常的,偏偏蘇家弄這麽一出,純屬活該太貪心了,想要的太多,得罪了皇上,日後咱們可要好好勸勸皇上,否則……”


    賀二爺抬眸之間,隻感覺有一個人影遮擋。


    “否則什麽?”賀國公冰冷的聲音毫無溫度,眸光裏滿是厭惡。


    賀二爺僵住了,“大哥……你怎麽來了。”


    賀國公大步走了進來,看了眼賀老夫人,那目光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疏離和探究。


    賀老夫人也沒想到賀國公就站在身後,愣了下,然後沒好氣道。


    “好端端的,你怎麽來了?幾個月不見,我還以為你這心裏,壓根就沒有我這個母親。”


    賀二爺訕訕一笑,比起所有人,賀國公才是皇上的親生父親,比賀老夫人更親近一層,所以,賀二爺更要巴結賀國公。


    “母親,大哥來看您,您不是也常常叨念著大哥嘛,都是一家人,何必這麽見外呢。”


    賀老夫人哼了哼,沒說話,隻等著賀國公開口認錯。


    “大哥,母親也是擔心你,你別往心裏去。”


    賀二爺開口勸道。


    賀國公挑唇一笑,有些冷漠和諷刺,“私下議論皇上是大罪,皇上如何,與你們有何關係,莫要瞧不清自己的身份。”


    賀二爺臉上的笑僵住了,“大哥這話是什麽意思……”


    賀國公瞧著賀二爺的臉色,陰沉發冷,驚的賀二爺到退一步,有一股不祥的預感。


    “二弟去收拾東西吧,國公府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還有老夫人,稍後我就派人送老夫人回滄州頤養天年,你們若是不從,我隻好去舉報,單憑這一條,就是死罪。”


    賀國公決定徹底斷了兩人的臆想,一臉決絕。


    賀老夫人不可思議的看著賀國公,自己的兒子自己了解,賀國公不是開玩笑。


    “你瘋了!我是你母親,你這是大不孝,怎麽,嫌棄我們礙眼了?阻礙你享受榮華富貴了,我告訴你,我是不會走的。”


    “大哥,你這又是何必呢,都是一家人……”


    賀國公沉聲道,“管家,去報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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