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陽長公主和裕聖帝暢聊許久,直到何公公來提醒。


    裕聖帝才止住話題,從桌子上取出一封明黃的聖旨。


    “這麽多年了,朕這個舅舅還從未給過什麽像樣的禮物,這是舅舅的一份心意。”


    陸凝看了眼信陽長公主,信陽長公主大約也猜到了是什麽。


    “皇兄……”


    裕聖帝道,“這本就是她應該享受的,遲了這麽多年,是該補回來了。”


    信陽長公主歎息,衝著陸凝點了點頭,陸凝才接過聖旨。


    “凝兒謝謝舅舅。”


    “好孩子,時間不早了,你們該回去了,日後咱們有的時間再聚。”


    說話間裕聖帝強忍著咳嗽,消瘦的臉龐有些漲紅。


    信陽長公主一步三回頭,耳邊是裕聖帝壓抑的咳嗽聲,攥緊了拳頭。


    陸凝湊近信陽長公主身邊,小聲道,“母親,女兒覺得舅舅這不像是頑疾,反倒像是中毒。”


    信陽長公主渾身一震,“中毒?”


    陸凝點點頭,“舅舅的虛弱不像是病症,舅舅年輕時身體也很好,又怎麽會突然病的這麽嚴重,隻有一種解釋,就是中毒了。”


    陸凝估計中毒的可能性有九成,而且裕聖帝應該是知情的。


    裕聖帝即位多年,一直被陸太後壓著,真正能做主的事情太少,遇到一般的大事,全都要陸太後點頭答應才能實施。


    裕聖帝就像被人架空了,手中隻有一部分,當初先帝留給裕聖帝的。


    餘下還有一部分,在辰王手中,裕聖帝完全不是陸太後母子兩的對手,勢單力薄。


    信陽長公主緊抿著唇,硬是將眼角一顆淚珠逼了回去。


    裕聖帝站在坤乾宮外,瞧著那兩個身影越走越遠,在這個多年沉寂的皇宮中,終於暖了起來。


    “皇上,這麽多天了,東楚皇帝會答應借兵嗎?”


    何公公有些惆悵。


    裕聖帝苦笑,“東楚是咱們唯一的選擇了,否則江山易主,憑著那位的性子,信陽必死無疑,事到如今已經沒有多餘的選擇了,朕隻能賭一把了。”


    裕聖帝割讓三座城池,向戚曜借兵十萬,一直都沒有消息。


    不到萬不得已,裕聖帝絕對不會走最後一步。


    寧可被人唾罵,也絕對要護住他在乎的人性命,若要賭一把,隻能俯首稱臣。


    “等等吧,許是能有好消息。”


    裕聖帝也琢磨不透,從未接觸過戚曜,猜不透他的心思。


    “皇上!”


    忽然一名侍衛走了過來,一臉喜慶之色。


    裕聖帝挑眉,心跟著一緊。


    “這是八百裏加急,東楚送來的文書。”


    裕聖帝伸手接過,直接打開了,擰緊了眉,裕聖帝很快便將信燒毀,陷入了沉默。


    “皇上?”何公公有些好奇。


    裕聖帝蹙眉,始終猜不透戚曜的用意,要一座山有何用?


    “一個月後東楚皇帝便回來盛京,他親自來,倒是讓朕琢磨不透了。”


    馬車出了宮門,一路向西行駛,早已經有侍衛,帶著聖旨先一步去了勤王府。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信陽長公主之嫡女陸凝,恭順嘉敏,知書達理,特封為正二品允寧郡主,賜封地鄞州,欽此。”


    鄞州是個好地方,不比起婭若郡主的封地差,有過之無不及。


    勤王府的人微微一怔,陸凝剛一回來就被冊封了,可見這麽多年來,裕聖帝多麽疼愛信陽長公主這個妹妹。


    “這是好事,凝丫頭是公主之女,理應受封。”


    勤王妃笑了笑,打賞了不少下人。


    臉色最難看的要屬陸筱音,同樣是回京,待遇卻千差萬別,早知道還不如跟信陽長公主一起回來呢。


    “母親說的是。”陸勝源淡淡道,對於陸凝受封一點感覺都沒有。


    一旁的孟氏,瞧了眼麵色有些不耐的勤王妃,嘴角微勾,大冷的天就這麽站著等信陽長公主,裕聖帝是給信陽長公主造勢。


    可惜,此舉必然會將勤王妃得罪透了,反而弄巧成拙了。


    不一會,一輛馬車停在了勤王府門前。


    信陽長公主緩緩下了馬車,一隻手牽著陸凝。


    信陽長公主環視一圈,看見了勤王妃,微微頜首,“母妃。”


    “祖母,父親。”陸凝曲膝。


    勤王妃笑了笑,“公主回來了,多年未見公主依舊容光煥發,這是凝姐兒吧,是個好孩子。”


    陸勝源淡淡嗯了一聲,連個眼神都懶得施舍給陸凝。


    陸凝也早就見怪不怪了,衝著勤王妃甜甜一笑。


    勤王妃初次見陸凝,有些驚訝,這孩子容顏未免太招搖了些,很快回過神來,緩緩道。


    “走吧,一路奔波勞累,快進府中歇著吧。”


    信陽長公主點了點頭,領著人一路回到了屋子。


    一桌子的晚宴替信陽長公主接風洗塵,勤王府大大小小幾乎全聚齊了。


    陸凝回來了,主桌子壓根就沒有陸筱音的一席之地,被擠到一旁,跟府中幾個庶女湊成一桌,惹了一肚子氣,偏不敢發作半分。


    勤王妃最下手就是信陽長公主,對麵是陸勝源,其次才是二房一家。


    孟氏起身站在勤王妃身後,洗淨了手,剛拿起筷子,勤王妃看向了信陽長公主。


    “這麽多年,嫻芳一直都是任勞任怨,有她在省去了我不少心思,府中一大家子全靠她操勞,著實不易。”


    陸凝挑眉,立馬看向了信陽長公主。


    信陽長公主嘴角微彎,端起麵前一杯酒,“弟妹如此孝順,本宮多年不在盛京,弟妹替本宮承歡膝下孝敬母妃,本宮多謝。”


    信陽長公主淺淺的抿了小口,隔空敬了一杯孟氏。


    孟氏臉色微僵,信陽長公主一口一個本宮,顯然是要跟勤王妃輪清身份。


    果不其然,勤王妃的敲打並沒有生效,信陽長公主根本不買賬,勤王妃臉色微微一沉。


    孟氏見狀笑了笑,“這都是我這個做兒媳應該做的,公主不必客氣。”


    “公主既然回來了,日後也會侍奉母妃的。”


    陸勝源對著信陽長公主使了個眼色,信陽長公主嘴角微勾。


    “駙馬,本宮笨手笨腳的隻怕不如弟妹,弟妹伺候習慣了,貿然換了本宮,怕是母妃也不習慣呢。”


    信陽長公主在勤王府撐起了架勢,絲毫不退,陸勝源巴結討好勤王妃是為了世子的位置。


    陸勝源得不得到世子的位置,跟她信陽沒半毛錢關係,用不著低三下四去討好勤王妃。


    況且,勤王府一直都是陸太後的爪牙。


    陸勝源臉色驀然一沉。


    “算了,公主說的也是,公主金枝玉葉身份尊貴,公主是君我們是臣,理應是咱們敬著公主,先國後家。”


    勤王妃擺擺手,打斷了陸勝源的話,語氣有些冷。


    “多謝母妃理解。”


    信陽長公主完全釋放了性子,當初信陽長公主受盡寵愛,根本不需要看人臉色。


    何況信陽長公主本就不願嫁給陸勝源,更不會委屈自己了。


    裕聖帝說,不必壓著性子,反倒讓人生疑,莽莽撞撞才能讓陸太後放心。


    一大家子的人都坐著吃飯,隻有孟氏站著,陸瑩心裏不平衡了,瞄了眼陸凝,略有些嘲諷。


    “七妹妹,這麽多年未見了,沒想到你長得如此標致,怪不得在永州城也大名鼎鼎呢。”


    陸凝蹙眉,斜了眼陸瑩,自從回來這個陸瑩就沒給過她好臉色瞧,到現在還在拿到飯桌上調侃自己,不就是在說自己倒追慶陵侯的事嘛。


    信陽長公主蹙眉。


    孟氏也跟著看了眼陸凝,目光裏隱有幾分探究。


    陸凝揚唇,“勞三姐姐記掛了,永州城離盛京這麽遠,姐姐還能聽說妹妹的名聲,倒叫人不好意思了,我在永州城從未聽過姐姐,姐姐不會生氣吧。”


    陸瑩挑眉,原本聽聞是個性格嬌憨的,沒想到跟陸筱音一樣,是個帶刺的,牙尖嘴利,暗嘲諷自己八卦特意去打聽,又順帶踩了腳陸瑩,名聲不過如此。


    “七妹妹,我也是關心你,你年紀小不懂事,我怎麽會跟你計較,不過提點你幾句,在盛京可不比永州城,家教嚴謹,閨閣嚴肅。”


    陸瑩笑眯眯的把話又給陸凝圓了回去,緊抓著陸凝不放。


    誰叫信陽長公主這麽囂張的,陸瑩問話,就連勤王妃也未阻攔,早就想打壓信陽長公主的氣勢,叫她莫要張狂。


    陸凝挑眉,“永州城也是大庸一部分,聖人言訓到哪裏都是一樣的,比如說,食不言寢不語,連三歲小孩子都知道,姐姐又何必提點妹妹。”


    陸瑩先是說陸凝年紀小不懂事,陸凝倒好,直接說陸瑩還不如三歲的孩子,直接貶低陸瑩。


    陸瑩緊緊攥著筷子,咬著牙哼哼一笑,“七妹妹還真是牙尖嘴利,絲毫不讓呢!”


    陸凝一臉委屈,看向了陸瑩,“不是姐姐問話嗎,我若不答豈不是在看不起姐姐,更顯的沒禮貌。”


    勤王妃一個眼神甩過去,陸瑩立馬不說話了,嗎如刀子似的眼神,恨不得將陸凝戳兩個窟窿。


    “凝姐兒,你三姐姐也是為了你好,你在永州城如何,我管不著,既然來了勤王府,就要遵守勤王府的規矩,不得因你一人,連累整個勤王府的姐妹,過去的事就回去不提了。”


    勤王妃目光一轉,又看向了陸瑩,“瑩姐兒,你七妹妹剛回來,還有許多事不懂,凡事多包容些。”


    陸瑩立馬乖乖的點點頭,一幅受教的模樣,“是,瑩姐兒知道了。”


    反倒是陸凝不吭聲了,勤王妃擰著眉,看向了陸凝。


    “凝姐兒?”


    陸凝一臉疑惑,看向了信陽長公主。


    信陽長公主放下了筷子,清了清嗓子,看向了勤王妃,“母妃不必多慮,本宮一定會好好教養凝姐兒,絕不會連累府中姑娘半分。”


    勤王妃蹙眉,“此話何意?”


    陸勝源也放下了筷子,蹙眉看向了信陽長公主,眸中盡是警告。


    “本宮既是長公主,自然要住在公主府,公主府和勤王府的姑娘,如何能連在一起?”


    信陽長公主擦了擦嘴角,姿態優雅,不急不躁。


    “胡鬧!我們多年未回盛京,虧欠了母妃這麽多,如今能回來補償,理應盡孝才是,母妃知曉你回來,特意將東院收拾出來,你怎麽還不領情?”


    陸勝源低聲慶斥,一屋子裏的氣氛有些僵持尷尬。


    信陽長公主心裏本來就憋著氣呢,斜了眼陸勝源,“公主府就在隔壁,來回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如何就不能盡孝了,曆屆公主都是住在公主府,公主府是祖製,本宮豈能違背?”


    信陽長公主的話讓陸勝源啞口無言,真應該聽寧柔雪的話,不該讓信陽長公主回京,不僅沒借力,反而是他的阻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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