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了,我出去一趟,晚上或許還有更新~)


    我的記憶在此刻反而變得輕描淡寫起來,我沒有過多的渲染林芊笑的痛苦和悲傷,她在這兩個小時的焦急等待中,幾乎是氣若遊絲的躺在蘇蓉的懷中。


    我也不想去太過仔細的描繪,當特效藥產生作用,林芊笑母親確確實實睜開眼睛的那一刻,林芊笑的激動與喜悅。


    那種無與倫比的欣喜,林芊笑直接咚的一聲跪在我的麵前,痛哭流涕,毫不掩飾自己的狂喜,這種回光返照,就像是抓住了什麽逝去的東西,又像是人定勝天,擊敗了死神的感覺,讓在場的姑娘無不動容。


    這些,我都不想說,文字的蒼白,與現場的震撼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因為我知道,特效藥能作用的,就是一周,反複注射之後,藥力會發生衰減,在這一年的後期,為了活下去,她的母親還是要體驗那些,近乎是生不如死的疼痛。


    這裏的問題,已經不是因為貧窮了。


    當然還因為林芊笑母親睜開眼看見我們的第一句話就是,她要出院。


    林芊笑母親的臉上沒有一絲劫後餘生的笑容,她那年歲不大,但已經有了不少白發和那幾乎是慘白的有些浮腫的容貌,還有深陷的眼窩,蘇蓉和秦婉幾乎是沒有勇氣長時間對視。


    這是一種苦難的印記,沒有見過的人很難有這樣的體會,林芊笑的母親,跟另外三位癌症患者住在一間房子裏,雖然不能說是擁擠,但我總覺得有股遲暮的死氣。


    “我要出院,囡囡。”林芊笑的母親堅持的說道。


    “還是待在醫院裏接受好的治療吧,阿姨,學校給林芊笑募捐了百萬。”


    “你們不用瞞我了,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的,這幾位同學,真的很謝謝你們,能在這樣的時刻來看望我,幫助我,好人有好報,好人有好報,但是真的不行啊,一天的住院費就是上千塊錢,還有那些藥物的開支,是無底洞。”她的母親堅持著。


    而後那個主治醫生也過來了,在得知林芊笑母親要出院的情況之後,他表示,“可以出院的,實際上,特效藥通過注射就行了,如果林芊笑做不到,那我們會每周派護士過去注射一下,在三個月內,她還是有一定行動能力的,如果一直待在醫院,確實,住院的費用和其他藥物和護理的費用,一些醫療器械的重複檢查,價格是很高昂的。”


    我點點頭,而後跟林芊笑這樣說了,林芊笑還是答應了,“除去這些費用,還能夠多買1-2個療程的藥物,至少這一年,我休學在家裏陪著我媽媽吧!”


    “行,東方月,操作起來會有什麽難度麽?”


    “一年的休學期還行,這種特殊情況,是肯定沒有問題的。”東方月點點頭,而後很快我們陪著林芊笑,辦理了出院手續。


    林芊笑的母親現在身體還好,這間病房,裏麵渾濁的空氣,和一號床幾乎已經在死亡邊緣的病人,就像是一個強烈的隱喻符號,無時不刻的在告訴你,你快死了,你已經在那條路上了,在家中,在自己的家中,反而更加的有希望一些,不是也有發生奇跡的故事麽?


    “在特效藥的治療過程中,也可以配合一些中藥的療法。”這個主治醫生在出院的時候,還給我引見了一位他們醫院德高望重的老醫生,在一番對病情的診斷之後,這個老中醫開出了一章單子。


    “山豆根12g,半邊蓮30g,銀花30g,土茯苓30g,夏枯草12g,玄參12g,白頭翁12g,杭菊12g,天南星6g,射幹9g,山慈姑9g,元胡9g,紫草根12g,青黛9g,紅藤24g,絲瓜絡21g,沉香3g。”


    相當複雜,但是我們需要的話,也就是百元不到來一付衝劑,一星期喝一次,或許會有效果,這種救命稻草林芊笑當然是抓住了,買了十付。


    我個人是認為,中醫還是比較玄妙的,他的那些娓娓道來的藥房,好像暗合著自然與命運,這種玄黃的故事,我並不認為西醫能夠代替,不過,現在說這麽多,也都是於事無補,那位老中醫也說的很實在,“多活一天是一天!如果有效果,就跟著繼續喝!”


    是啊,多活一天是一天,林芊笑的母親既然有了活下去的希望,那麽連苟延殘喘,都能夠成為一個褒義詞。


    ······


    林芊笑和她母親坐在另外一輛醫院的包車裏,價格也還算好,1000塊錢,裏麵還有個床位,至少能讓她的母親舒服些。


    本來說是坐吳衡的車就可以了,但林芊笑的母親無比堅定的拒絕了。


    “不可以的,我不能坐你的車。”


    (這是很正常的情況,癌症病人以及有些醫院的死人要拖回家的時候,一般的司機是絕不會接的,這種在近乎是在陰陽道上拉人的事情,晦氣,所以就催生了類似於這樣的包車行業,1000塊錢,還算是公道,像有些地方,1.5公裏收你800塊錢的,都數不勝數。)


    而後,就是回林芊笑老家的這段路,絕對是我生命之中,走過的最為崎嶇的山路,錯綜複雜的盤山公路,路陡,而且顛簸,一路上都是震顫,震顫,在這樣的山路上開車,難道不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生命搖滾,秦婉和蘇蓉都受不了,那偏遠的山區,足足花了我們近1個多小時的時間,車子都染上了一層黃土。


    “ls果然是z省貧窮地區最多的地方,以前我都不敢相信z省會有這樣的地方,說是這樣的山村裏麵,小孩在到5歲都不穿衣服,不穿鞋子,連字都不認識。”老吳突然來了那麽一句。


    “是啊,有些人從出生開始所遭受的苦難,是我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的。”


    林芊笑所生活的山村,看著青山綠水的,但是低矮的房屋,和靠在門邊,大冬天就沒穿什麽衣服的小孩子,還有那已經是遲暮到極點的老人,半天才睜開眼睛。


    青壯年幾乎沒見到一個,走在那田壟間的,都是須發皆白的長者,他們的褲腿是泥濘的,雙手必然是裂開的。


    我突然想到了以前課本上的話語,“既要金山銀山,又要綠水青山···”


    如果不發展,依舊由著傳統農業繼續進行,那麽跟這個時代脫軌是必然的,貧窮是必然的,青壯年一定會去外麵打工,這個村子失去活力,最後隻能是活在悲哀的回憶中。


    一代接著一代的死循環。


    綠水青山固然好,但有時候,發展是不得已而為之的。


    農耕文明早已經遠去了,現代工業都人跡罕至的地方,能留住什麽??


    所以我說1000塊錢,還是公道的,這樣導航係統都定位不了的,十八彎的山路,也就隻有這些黑車才能摸著了。


    那個司機是司空見慣了這樣的痛苦,又帶著人情世故的沉默,到了林芊笑家中,吳衡丟給他一包中華,他的臉上才露出那麽點笑容。


    “下次拉火葬場也喊我,到時候給你打折,800就夠。”


    本就情緒不好的我差點當場爆發,但是林芊笑的母親笑著點點頭,還湊上去記下了他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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