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晨光微露。風栗低眉垂目,走在通往司馬璿房間的長廊上。


    曾經往返過那麽多次的這段路,忽然覺得格外悠長。想快一些到達,又希望離別不要到來的那麽快。


    終於行至門外,風栗抬手輕輕將門推開來,她身後的晨光趁機鑽了進去,將屏風上麵繪製的百花都籠在暖黃的光線中。


    繞過屏風,一夜未歸的風栗,和徹夜未眠的司馬璿視線撞個正著。


    司馬璿正坐在桌前飲茶,似乎已經在這裏等了風栗很久。


    四目相接,司馬璿正欲開口問話,卻不料風栗突然快步走了過來,什麽話都沒說,低頭就朝著司馬璿親了下去。


    風栗先是輕輕地吻了下司馬璿的唇角,司馬璿迷蒙地眨眼,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她還沒有理清思緒。見她沒有反應,風栗又試著吻了她另一邊的唇角,她忙閉起眼睛,一動不敢再動。


    司馬璿竟然沒有躲避,而是坦然地接受,這令風栗稍微遲疑了一瞬。然後才輕輕含住她的唇,小心翼翼地吸吮,用舌尖描摹著她的唇,最後才慢慢將舌尖探入。


    如此地不舍。


    司馬璿身子有些發軟,下意識地向後仰頭,幾乎忘卻了自己身後空無一物。身子猛然向後墜的時候,風栗似早有準備地攬住她的後背,使得她們吻得更深。


    許久之後,風栗戀戀睜開眼不舍地看著司馬璿,見她雙頰緋紅,睫毛如受驚的蝴蝶快速顫動著,於是又去吻她的睫毛、她的臉頰。


    司馬璿羞怯地睜開眼睛,偷看一眼風栗的神色,唇角本是盛滿了笑意,卻是在捕捉到風栗眼中的落寞時,莫名心痛。


    她掙開風栗的懷抱,輕輕開口道:“風栗……你……大膽……”


    氣勢都弱了下去。


    風栗忍不住笑了,但笑容卻是苦澀的。


    她輕聲回答:“我怕你又不能說話了……”


    司馬璿聽了不禁蹙眉道:“風栗,你是要走了麽?”


    風栗半垂著眼簾,正欲坦誠相告,卻突然用眼角餘光看到了那滿地殘骸。一定是出自司馬璿之手的傑作,風栗方才進來的時候都沒有注意,這一看之下不禁愕然。


    這下手也太狠了點兒吧?


    雖說隻是一個紙人,但那也是按照風栗的樣子捏的呀,公主也太殘忍了,怎麽下得去手?要是實話實說是不是也會落得這麽個下場?


    司馬璿見風栗不回話,正色道:“本宮還沒有休你,你倒是先要離本宮而去了?”


    “我……”風栗解釋道:“可是祁連長老如今下落不明,我怎能安心度日?”


    司馬璿驀地站起身來,背對著風栗道:“如果你執意要走,除非本宮休了你,否則,活著的時候,你就別想了。”


    風栗沉默了片刻,縱然心中有萬般不舍,風栗還是懇切道:“那就請公主休了我吧……”


    “大膽!”司馬璿驀地轉回身來,直視著風栗的眼睛,“本宮還沒說休你,你怎麽敢?”


    風栗感覺到司馬璿的怒氣,怔忡著不敢再說什麽。


    隻聽司馬璿又道:“本宮現在改主意了,想讓本宮休了你?嗬……你活著的時候,就別想了。”


    風栗的眉頭都攢到了一起,公主怎麽變成這樣了?她瞬間有些委屈:“公主……”想說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啊,你怎麽突然對我這麽凶……


    司馬璿步步逼近,冷眼看向風栗道:“想死麽?”


    風栗下意識後退一步。眼前的司馬璿,完全和方才在風栗懷中的樣子判若兩人,怎麽回事?風栗輕輕嗅了嗅,沒錯啊,是司馬璿的味道,並不是被別的鬼上身了。那司馬璿怎麽會突然變成這樣?一言不合就動生死……但是回想起司馬璿原本的性情,風栗對司馬璿的話漸漸認真了。


    “公主……”才說了一句話,風栗已經禁不住委屈起來,如果不是事出突然,她也不想這麽快就離開,相反的,她還擔心哪天司馬璿一個不如意就休了她呢,可是如今,她沒有選擇。


    看著風栗這委屈模樣,司馬璿終於還是不忍心,眼神慢慢變得溫暖,調皮一笑道,“還真是個傻栗子,想事情就一根筋,雖然說你不能單獨離京,但是我們可以一起離京啊!”


    “啊?那我不用死了?”


    司馬璿:“……”


    “嚇死我了……”風栗不住地輕拍著胸口,還以為觸到公主的逆鱗,今天這小命要交代到這了呢。因為如果司馬璿真要把她怎樣,她不會反抗。


    司馬璿露出得逞的笑容來,“看你以後還敢不敢留下我一個人?”


    不待風栗回答,司馬璿又說:“而且……萬一我又不能說話了怎麽辦?姬翎姐姐說過,醫者治病救人,就要對病人負責到底。所以……你活著的時候,別想就這麽跑掉。”


    風栗聽著這話,內心有點兒小雀躍,但是眼淚不知不覺掉了下來:“公主你怎麽老欺負我啊?”


    “哎呀別哭了,我叫立夏給你做好吃的。”


    “好……”


    司馬璿抬手摸了摸風栗的頭發,她不想再經受離別了。


    xxxx


    睡夢中的立夏忽然驚醒,打了一個噴嚏。


    眯起眼睛看看窗外的天色,暗叫一聲不好,怎麽睡到這個時辰,該去伺候公主起床梳妝了才是。於是急忙坐起身來,卻忽然感覺到有一個重量加諸在她身上,坐起的動作較平時稍顯吃力。


    她一怔,這才注意到有一條手臂正搭在自己腰間,轉頭再看那手臂的主人,正是昨晚哭著喊著非要賴在這裏不走的冬至。


    立夏雖是婢女,但在公主府中地位僅在主子之下,所以一向有自己單獨的住處。而冬至,雖然待遇沒有立夏的好,卻也因為照顧駙馬的寢食而較其他婢□□越,也是和普通下人分開來住的。


    兩人其實就住在隔壁,在公主府的東南角裏,下人房的前院。


    立夏侍奉完主子,很早就躺下睡了。隻是睡著睡著,就聽見隔壁總是傳來響動,擾人清夢。立夏不禁起身下地,準備去冬至那裏看看是怎麽回事。


    隻是未料到才一打開門,冬至的身子就撲進了她懷裏。


    冬至說她睡不著,總感覺院子裏有動靜,立夏於是站在門口向院子裏看了許久,連一點兒風都沒有。


    冬至不死心,一番死纏爛打終於說服立夏同意她留宿。


    立夏看一眼睡得正香的冬至,小心地用兩指捏起她的衣袖,然後慢慢將她的手臂從自己身上拿開。


    冬至睡著的時候,比平時順眼多了。立夏這樣想著,不禁又多看了兩眼。


    隨後立夏才麵色如常道:“冬至,你怎麽還在睡?再不起床要扣錢了!”


    冬至原本還想假裝睡著,再多貪戀一些和立夏姐姐同床共枕的時光,一聽說要扣錢,慌忙一骨碌坐起身來:“起來了起來了……”


    冬至一臉的怨念。心道我容易麽我?莫名其妙一覺醒來就來到了這個異世界,從來沒聽說過的國家和朝代,還穿到了一個貧窮的人家做女兒,這些都不算什麽,重點是,她那貧窮的父母居然為了一袋米就把她送進了宮裏當奴婢,還囑咐她說你這是個好去處啊,將來發達了,可別忘記父母和弟弟妹妹們。


    於是從那時起冬至就下定決心,一定要脫貧!她聽說宮裏的宮女到了25歲就可以出宮,所以在25歲以前,她要攢好多好多的錢,等出去以後就可以過好日子了。她沒料到的是,她在宮裏乖巧伶俐,準備抱上哪個妃子的大腿好多得些月俸和賞賜,卻是被高公公一眼相中,送來了公主府。


    幸好公主府的月俸和宮裏一樣,而且相對自由,公主對下人也比那些妃子們大方多了。雖然冬至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機會離開公主府,但她仍然要攢好多好多錢,為了……給立夏姐姐買禮物。


    蘿卜說過,你喜歡一個人,就要表現出來你喜歡她。所以曾經單身二十年的冬至,在這個異世界裏,要努力脫單。


    “立夏姐姐……”臨走前冬至忍不住問:“今晚……我要是還睡不著的話……可以還來你這裏睡嗎?”


    立夏正要說不行,冬至卻先一步跑出去了,留下立夏一臉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


    冬至才不想被人拒絕呢,立夏姐姐總是不按套路來,冬至也不想找虐影響心情。


    匆匆洗漱完畢,先是去駙馬房裏給蘿卜澆了澆水,然後準備了給駙馬換的衣服就去公主房裏和立夏匯合了。


    房門是開著的,冬至想,立夏姐姐一定早就到了,自己也得快點進去才行,省得挨訓,於是快走了幾步。


    才一轉過屏風,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隻見駙馬爺一手攬住公主的肩頭,一手輕撫公主的臉頰;而公主緊緊閉起眼睛,雙手虛弱地抬起,想去抓住駙馬的衣角,卻又害羞得放下。兩人的身體靠得那麽近,唇瓣緊緊相貼。任誰見了都忍不住要感慨一聲,公主和駙馬果然是城中恩愛夫妻的典範。


    然而冬至見了以後,迅速退了出去。


    心中有些哀怨,一早上起來還來不及吃飯,就被塞了這麽一大把狗糧!


    辣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還有人在看文,這種感覺真好啊~


    之前在公眾號寫的一個小短篇的修訂版被我搬到**來了,沒有看過的小夥伴,歡迎閱讀~


    麽麽噠,愛你們~!</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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