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兒,等回到宋州之後,你姑母見到你肯定會高興壞的。”


    來到陡水村之後,黃一敬是案也破了,匪也剿了,禮也收了。至於這剿匪所繳獲的戰利品,那是該變賣的變賣了,該上繳的也上繳了,該揣到自己懷裏的,也是當仁不讓地揣進了自己的懷裏。


    所以這個時候,黃一敬也該收拾行李,率部打道回府,返回宋州,坐鎮他的南埜總督府了。


    這俗話說得好,這人到中年升官、發財、死老婆,那是人生三大樂。


    這一次黃一敬親臨陡水,雖不能說是大發了一筆,但也算是小有進賬,算是發了一筆小財。


    雖說這一次全殲了南霸天一夥,也算是剔除了南埜的一顆毒瘤,但這也算是他黃一敬這南埜總督份內之事。所以就這麽點事,對於黃一敬來說,那升官是暫時沒有指望。這雖不能升官,這報捷的折子和繳獲的贓款遞上去之後,就算這年終考評的時候,朝廷不能給他一個好評,那些所謂的朝廷大員也還是會為他美言幾句的。


    不過按照黃一敬的說法來說,這畢竟也算給了南埜百姓一個朗朗乾坤,讓轄下的老百姓出門不必擔驚受怕。


    至於說死老婆這種美事,黃一敬是想都不敢去想,這萬一要是在睡夢中給說漏了嘴,那他真的會被人道毀滅。


    這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想想這一次來到陡水村也算是收獲頗豐了,這黃一敬的心裏也算有點誌得意滿。


    “小侄的心裏對姑母大人也甚是掛念。”


    從一早起來就心不在焉,時刻想著找機會偷跑的胡瓊麵對著黃一敬的話語隻能是假扮出一副純真的笑容,敘說著對那便宜姑母的思念之情。


    不知道是否由於聽說這胡瓊是離家出走的原因,自從見到胡瓊以來,這黃一敬都是派人對他進行嚴防死守,生怕這胡瓊一不留神又玩起什麽翹家的遊戲,到時候人丟了,不僅僅沒有辦法和胡來交代,更沒有辦法去麵對家中那尊大神。


    從陡水村出來,一直到崇義城外十裏亭,不僅這仁義禮智四人都猶如狗皮膏藥般緊緊地貼在胡瓊的身邊,而且那謝燕翔還時不時跑過來看看。


    在十裏亭外,將那些恨不得十八相送的曾三省等人打發掉之後,黃一敬把胡瓊叫到了自己的身邊,兩人一人坐轎,一人騎馬,這邊走邊聊著。


    一個是一個人閑坐得無聊,一個則是心不在焉,所以這一路上胡瓊和黃一敬兩人都是在那閑扯,說了一大堆毫無油鹽的廢話。


    這去時匆匆,那是由於有王家滅門的慘案壓在心頭,但這回來的時候,案件告破,所以這黃一敬一行人也算是春風得意馬蹄疾。


    但不管這馬蹄再急,馬兒走得再快,到了該休息的時候,還是要休息的,如果繼續地趕路下去,說不定這馬兒也要來個過勞死呢,再說了,黃一敬這一省督撫,也總不可能讓他老人家連夜趕路啊。


    當黃一敬這個超豪華隊伍走到上猶的時候,天已近黃昏。現在已是太平盛世,如果這黎民百姓看到這一省督撫連夜趕路的話,會引起不必要的遐想,再說了,不要說胡瓊這一整天都騎在馬上的感覺到四肢酸痛,就連黃一敬這一整天待在轎子裏麵的人也是雙腿發麻。為了更好地報效朝廷,這黃一敬也還得好好地休息下,好用更飽滿地熱情去為朝廷的美好未來而奮鬥終身。


    按照朝廷慣例,這官員出行,如遇風餐雨宿之類的應優先住在驛站。但就上猶那一個縣城旁邊的小驛站,小小的一個小四合院那是無論如何也住不下黃一敬的超大豪華隊伍,不要說那些舉牌的、舉扇的和抬轎的,就是按照官方配置的一營親兵就能把整個院子都站滿了。


    至於客棧,那就更不是黃一敬這種朝廷大員所會選擇的夜宿之地,畢竟這客棧來往的人群不僅多而且雜,對於安全問題不好把控。


    再說了,你這住客棧,那該不該給錢呢。如果不給錢,那叫魚肉百姓。但這給了房錢,又是給朝廷增加不必要的開支。


    所以,黃一敬一行人到了上猶之後,經過城外驛站的時候根本就沒有停止腳步,趁著太陽還沒有完全落山的這段時間加快了步伐,往縣城走去。


    到了縣城之後,那是直奔縣衙,把這縣衙給征用了。經過一陣忙亂之後,黃一敬和胡瓊就在縣衙後院給住了下來。


    黃一敬做為整個南埜的老大,當仁不讓地就住在了這縣衙裏麵最好的一個房間,也就是縣太爺的臥室,而胡瓊做為尊貴的表少爺則住在了和黃一敬對麵的西廂房。而那可憐的縣太爺一家,為了總督大人的人身安全著想,那是肯定的,必須地要被趕出縣衙。


    至於這個晚上,這縣太爺是要流落街頭還是借助親朋好友家中,那就不是黃一敬這種大人物所該關心的事情。


    夜已深,房間周圍除了蛐蛐發出的聲音和遠處傳來的犬吠聲,已經聽不到人語聲了。


    這三更都已經過了,胡瓊躺在那鬆軟的大床上,那是輾轉反側,兩眼睜得大大的,就是無法入睡。


    從崇義到宋州也不過是兩天的路程而已,這白天的時候那仁義禮智是貼身地陪伴著胡瓊,讓他找不到逃脫的機會,今天這晚上可以說是胡瓊逃跑的唯一機會了。


    今天晚上天陰陰的,天空中的烏雲將月亮蓋得個嚴嚴實實的。月黑風高,這本是一個逃跑的好天氣,但一直到三更時候,他都還沒有找到合適的時機。


    躺在床上,胡瓊不由得痛恨起那些官僚們的腐敗生活。就他所睡房間的外麵還有一個小房間,也就是所謂的通房丫頭所睡的外間,而現在這外間沒有睡著能夠讓胡瓊為所欲為的通房丫頭,而是仁義禮智橫躺在那裏。如果胡瓊要走出去,就必須要通過外麵的房間。


    按道理來說,做為一個純爺們,那睡覺的時候不要說你睡得鼾聲如雷,那最少也得外麵打雷也吵不醒啊。


    但就這仁義禮智,隻要胡瓊在裏屋稍微有點動靜,便會掀開簾子,探頭進來觀察一番,看到胡瓊無事之後才退出去。


    翻身起來之後,也不顧身上就隻穿了一件中衣,胡瓊從外套上將所有的銀票拿了出來卷起來用油布包好後放進了褲襠裏麵。用手拍了拍豬元寶,等到豬元寶醒了之後,胡瓊用雙手比劃了一番後,他也不管這豬元寶有沒有理解他的意思便穿上鞋往外間走去。


    “表少爺,這麽晚了您這是要去哪裏?要不我幫您去得了?”


    這胡瓊剛把簾子掀開,人都還沒有走進外間,黑暗之中便傳來了問話的聲音。


    “我這會肚子有點不舒服,準備去上下茅房,難道這事情也有替的?”


    聽到這問話的聲音是黃仁發出來的,而其他的幾個人則好像已經睡著了,隻聽到打鼾的聲音,這胡瓊的心裏也是大定。畢竟這仁義之人都是比較耿直的,也就是比較傻,也比較好糊弄。


    “表少爺,您也太愛開玩笑了,這個事情怎麽能夠替代得了呢。您稍等一下,今晚天比較黑,我給您打盞燈籠陪您過去,幫您照下路。”


    聽到胡瓊的話之後,黃仁悻悻地回答說這確實替補了,但作為下人,黃仁還是希望能夠拍拍胡瓊的馬屁,在胡瓊解手的時候提盞燈籠在旁邊照著,以免他掉茅房去。


    “不用了,有旁人的話我解不出來,我這所有的東西都在裏屋。雖說這是縣衙,但你還是好好地在這裏看著,省得一會丟了點什麽。”


    對於黃仁的陪同,胡瓊不假思索地就拒絕了,並告知對方,他所有的東西還在裏屋,要黃仁好好堅守崗位,別給弄丟了。


    “那表少爺,你小心點。”


    或許是看到胡瓊隻穿了一件中衣,再加上聽對方說這八萬兩銀票還在裏屋,這黃仁還真以為胡瓊隻是鬧肚子而已,就沒有說一定要跟出來。


    出了房間之後,胡瓊急匆匆地就往那茅房方向走去,邊走還邊用手揉著他那小腹,好像真是一副快憋不住的樣子。


    為了保障總督大人的安全,這院子裏麵還是派了不少巡邏的兵丁。這些個兵丁看到胡瓊用手揉著肚子,形色匆匆地往茅房方向跑去,一時也沒有多想,甚至於怕這親愛的表少爺會拉到褲子裏麵,連招呼都不敢和胡瓊打,生怕會耽誤胡瓊的時間。


    到了茅房外麵,胡瓊並沒有直接進去,而是雙眼沿著那院牆在尋找著些什麽。


    “這還真有呢。”


    忽然,胡瓊眼睛一亮,原來就在距離那茅房不遠的牆角處,讓他發現了一個狗洞。


    貓著腰,胡瓊快速地往四周張望了一下,發現周圍沒人之後,隻見他趴到在地上慢慢地爬向了那狗洞。


    當頭從那狗洞裏麵伸出來之後,胡瓊感覺到這外麵的空氣是那麽的新鮮,那麽地醉人。


    從狗洞裏麵爬出縣衙之後,胡瓊不敢有絲毫地停留,直接就朝城門的方向跑去,現在的他也算是和時間賽跑。誰也不知道這黃仁什麽時候跑去茅房找他,所以胡瓊必須趕在黃仁發現他失蹤之前逃出上猶。


    快到城門的時候,胡瓊好像聽到了縣衙那邊傳出了沸沸揚揚的聲音,扭過頭一看,縣衙已是燈火通明。


    雖說是往城門方向跑去,但胡瓊知道這城門晚上隻要關閉了,非緊急情況是不能開啟的,他也知道就憑他的魅力還真沒辦法讓這城門在深更半夜的時候為他開啟。再說了,這城門一開,也算是為黃一敬指明了他逃跑的方向,所以這胡瓊其實是另有逃脫的辦法。


    果然,就在快到城門的時候,胡瓊忽然往右一拐,然後貼著城牆往前走了幾步,這是就在他的麵前出現了一條臭水溝。


    沒有絲毫的猶豫,胡瓊捏著鼻子就跳下了這臭水溝裏。


    “我終於逃出來了。”


    在那上猶的城牆外麵,那臭水溝的溝沿上,胡瓊站在那裏仰天長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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