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道人見說吃了一驚,秦水是秦州府最大的一條河流,寬闊水深,即便是戰亂時都不曾出過妖獸,這回是怎麽了?


    當下顧不得調侃自己的師弟,吩咐甲士準備車騎,除妖要緊。


    術士不似武者,沒有強健的體魄,一身修為隻在天地之氣,出行多以馬車代步。


    甲士騎馬當先開道,長戈盔甲、森然有序,我跟著師父師伯一同坐在馬車之內,離得近了才發現師伯眼角的魚尾紋,看樣子隻是養生有道而已,並不是真正的青年。


    師伯發現我在偷偷的打量他,不以為意,反而饒有興致的跟師父說收了個好徒弟,年輕有為之類。


    師父笑眯眯的點了點頭,說這孩子說不準有希望在五十歲之前突破五品,到時候咱們師門一脈又會增加點力量。


    “哦?我倒是沒注意師侄的修為。”


    師伯說著手便搭在了我的手腕上,立時一股暖流順著手腕傳到了周身。


    “不錯、不錯,小小年紀即將突破二品”師伯收回了手,嗬嗬笑道。


    接著他解下了腰間懸著的玉佩,遞給了我。


    玉佩通體雪白,雕工細膩,一看就不是凡品,看了師父一眼,隻見他笑眯眯的點了點頭,於是就接了過來。


    師伯見我收了,似乎也挺開心,說是以後有空多去州府道觀,師門中人應該多多聯係。


    收了人家的禮,自然隻能順著人家說了,師伯六品道法修為,在我眼裏表現出一副高人模樣倒也有趣。


    州府道觀離我們秦水觀並不是很遠,又有馬車趕路,很快就到了。


    可是有人比我們更快。


    當我們到達豬婆龍出沒的水域邊時,那裏已經波濤洶湧的鬥起來了。


    隻見淼淼的秦水之上,一隻長達三丈的豬婆龍把河水攪動得渾濁不堪,岸邊一個昂藏大漢正死命拉拽著一根粗大鐵鏈,鐵鏈的另一頭正牢牢的困縛在豬婆龍的長顎上!


    難怪豬婆龍隻在水中翻騰,原來是對敵手段被製。


    “不好!這鐵鏈看著粗大,卻是個俗物,隻怕頃刻之間就會崩斷,這漢子危險了!”


    剛下馬車的師伯大叫了一聲,雙手下劃,竟是一下子飄了出去。


    聲音未落,果然,鐵鏈驀然崩斷,強大勁道反彈回來,站在河岸的大漢措不及防,被崩斷的鐵鏈砸在了胸膛之上,一下子人就倒飛了,口中狂噴鮮血,眼見是活不成了。


    守季師父見狀趕緊跑過去,打架沒他的份,隻能看看能不能救回大漢的性命。


    隨行甲士見狀連忙分出幾個人護著我們師徒前去搭救大漢,其餘甲士則一齊奔至河邊,護衛的師伯的周遭。


    師伯借助道術極快的到達了河邊,並指刺向河水,一條水龍嘩然而起,竟與妖獸豬婆龍廝鬥了起來。


    一個名裏帶著龍字,一個具備龍行,倒也鬥得個旗鼓相當,難分難解。


    我跟師父一路奔到了大漢的身邊,此時的大漢早已不複之前的勇武,嘴裏冒著血沫,眼見是出氣多進氣少了,胸口甲胄凹陷,有血跡滲出。


    師父全力施為之下雙手冒出瑩瑩白光,一下子按在了大漢的胸口之上,可惜,大漢傷勢太重,即便是我不再隱藏修為也是回天乏術,更何況修為不足的師父。


    果然,沒過多久大漢腦袋一歪,歸天了。


    師父歎了口氣,有些無可奈何,吩咐甲士把大漢屍體河邊,免得再受襲擊。


    另一邊,師伯的水龍已經被豬婆龍撕咬得快不成形了,好個妖獸,皮肉厚重,水龍的攻擊隻能讓其身行搖晃,構不成致命的打擊。


    好在師伯喚出水龍不過是個緩兵之計,真正的殺招留在了後麵。


    隻見他站在岸邊,雙手有如穿花蝴蝶般的變換著手勢,師父看在眼裏,跟我說注意看,你守山師伯這是來狠的了。


    話音未落,先前的水龍轟然而散,化作了漫天的落水,豬婆龍得意的衝向岸邊,長顎大開,似乎想一口吞下守山道人!


    守山道人見狀絲毫不懼,反而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捏著法決的雙手往前一送,數道水箭突兀的憑空而現,筆直的射向妖獸嘴中。


    師父跟甲士們看得熱血沸騰,我卻有一種想捂臉的衝動,對付水行妖獸用水行道術?是想淹死人家嗎?


    果然,就在水箭即將射入妖獸豬婆龍的嘴裏隻是,大開的血盆大口一下子咬合,水箭啪啪得擊打在它的長顎上,卻連皮肉都不曾隔開。


    守山師伯顯然不曾遇到這種狀況,可憐他比我師父還要大幾歲,卻同樣的一生在道院中度過,平時修習道法道術不過同門切磋,何曾真正與人打鬥過?更何況是妖獸。


    一招不成二招不就,六品修為在身卻沒能好好發揮,守山道人覺得有些憋屈,眼見妖獸即將衝到自己麵前倒也沒有驚慌,立時改變了法決,在自己麵前撐起了一堵土牆,將將擋住了豬婆龍的衝擊。


    甲士們見妖獸被土牆擋住,欣喜之下連連出動長戈刺去,火花四濺,也不知這豬婆龍到底有著多少年的修為,一身鱗甲竟是不輸鋼鐵,硬是抵住了甲士們的攻擊!


    我知道再不出手隻怕便宜師伯一行人就要交代在這裏了,可是一出手必然會暴露本真修為,這是相當不理智的,正在我猶豫之間呢,師伯卻出乎意料的用土縛術一下子纏住了豬婆龍。


    這就對了嘛,看著師伯一道道的增加著土縛術,我暗暗鬆了口氣,這妖獸身形龐大,鱗甲堅硬,土縛術正是克製它的好辦法!


    數十道土縛術接連使出,守山師伯的法力消耗得一空,臉色蒼白的坐在了地上,周圍的甲士見狀連忙攙著他退到我們這邊,至於豬婆龍,在土縛術之下差不多已經變成了一個土球,絲毫動彈不得。


    師父見師伯脫了力,讓甲士扶著他坐了下來,自己雙掌貼在師兄的背後,為其續力,雖然道行及不上,此時卻是雪中送炭,可以讓師伯回複些元氣。


    約莫過了半柱香的功夫,師伯慘白的臉色恢複了些許紅潤,回頭阻止了師弟輸送法力。


    師兄弟倆站了起來,對視了一眼,都從對付眼裏看出了後怕。


    “師弟魯莽,險些害師兄送了性命!”師父朝著師伯作了個揖,人是他拉來的,師兄弟從小一起長大,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他回自責一輩子。


    “好了,也是為兄經驗不足,要是早早引這畜生上岸也不至於此。”守山搖了搖頭說道。


    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都是經驗不足害人,要不憑他的修為不至於如此狼狽。


    他們師兄弟在一邊客套,我卻沒多少興趣,倒是一邊的豬婆龍有些意思。


    這妖獸身長三丈,比普通小船還要長些,雖說秦水寬闊水深,但也不至於藏下這般長的豬婆龍。


    從爭鬥時展現的力量來看,這最起碼是個五品的妖獸,尋常人根本不是對手,但也敵不過高手,秦水一路穿州過府,它是從哪裏潛到附近的?既然能潛到附近又怎麽會跟船夫漁民遭遇上呢?


    這裏麵必定有貓膩,這片水域左近人家並不算很多,隻有一兩個小漁村,事發的地點也不過是一處小渡口而已,不管是往前還是往後都有更大的村鎮、渡口,沒有道理選擇這裏,更何況,五品的妖獸已經有著不低的神智,不應該不懂得避開人類。


    看著豬婆龍猩紅的眼睛,我若有所思。


    師父師伯之間的客套並不久,顯然他們也跟關心被擒住的妖獸,上下打量著,頗為好奇。


    就在我們一群人圍觀妖獸豬婆龍的時候,岸邊又來了一隊人,皆是披甲執銳的軍人,從甲胄來看,應該跟先前不治身亡的大漢是一夥兒的。


    來人並沒有顧及一邊的屍體,而是大步朝著我們走來,背對著豬婆龍圍成扇形,長戈直指我們。


    咦?這是什麽情況?難道還敢明目張膽的跟道教爭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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