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公公如此明目張膽的攔住她們的去處,奴才沒那個膽子,自然是皇上不肯相見。


    這下全部妃子慌了神,皇上不要陪駕,道理還是那麽滿,從前他偶有病疾全部是溫貴妃伺候,平日裏哪個妃子過來請福安從不會這樣攔著。


    今日到底唱的哪一出戲?


    風寒本來不算大病休息幾天就會安好,怎就去不得了?又不是瘟疫感染,或者其他大病,而且得病偏偏在宮中暗潮傳聞皇上要新封皇後的時候,著實新疑。


    溫貴妃確實溫婉得體皇帝對她禮儀上點到為止,沒有給人什麽過多的感情,不過皇宮這地方要什麽感情?


    每個人都暗潮湧動絕對不能不聞不問,肯定是要表心思的。


    她們花著心思去老祖宗那裏或者打點太監,幾日覲見無門,半點法子都沒有。


    無法子幾個妃嬪商議好一起到了春玉閣,想請沅貴人去禦前侍奉起居。


    既然誰都不見總是要知道裏麵什麽情況的。


    沅貴人沒有經曆過宮中爭鬥之事,半點沒有看出她們有何用意,被一群蠱惑誇讚心裏聽得蕩漾,她自小生活環境簡單融洽,從未有人故意哄騙她什麽。


    本來呆在宮中十分孤寂,沒寵幸之前沒見過花花世界,心裏沒有過多思念幻想,寵愛之後時時刻刻想念他,皇上得病她比任何人都著急難受。


    被一眾說話,眼睛微微泛熱,不過嘴上還是很謙虛謹慎的說道:“姐姐們又取笑妹妹,各位姐姐都是侍奉皇上多年,了解皇上習性,妹妹剛剛服侍不就不敢冒然上前怕驚擾聖上。”


    溫貴妃拉著她的手:“妹妹就不必推托了,皇上不見我們,公公的話又含糊其辭,如今也就你得聖寵能說上幾句話。皇上心中憐心妹妹肯定會召見你,見了麵之後回來給姐姐妹妹們帶個話,讓我們好好安下心來,也好過整日呆在這裏無動於衷。”


    她這樣嘴笨的人自然擋不住她們一言一語的話語囑托,馬上就應允下來。


    隔天早早梳了個淡妝去了西暖閣候著。


    正巧皇上下朝去了南書房和幾位先生大臣商議政事不便回來。


    所以下午又來了一趟。


    天氣微微轉涼,齊公公遠遠看到沅貴人,連忙走下去行禮。


    “給沅貴人請安。”然後賠笑臉般說道:“天越來越涼,貴人要好好照顧好自個身體,萬歲爺吩咐這幾日不見人,奴才無能為力,貴人還是請回吧。”


    沅貴人輕笑一聲說道:“皇上近日不見眾位姐妹,本宮早上過來不得見,未親眼見到皇上龍體如何,宮裏姐妹很是擔心,今日過來請安隻看皇上身體是否安好便可,一定不多逗留,煩勞公公通報一聲,本宮先謝謝了。”


    說著彎下腰拘禮答謝,齊公公連忙對禮說道:“使不得使不得,萬歲爺每天服藥龍體已經大好,過幾日即可召見,貴人請回,恕奴才實在不能違背聖意。”


    沅貴人見這等不好說話登時心裏有些焦了急,前前後後兩次,宮裏的人都在看著,又不得見心裏實在不快,伸手去掉手腕上的玉鐲放到齊公公手裏:“公公,本宮隻見一眼請完安便走,絕不多留,還請公公通報一下。”


    齊公公連忙推開沅貴人的玉鐲:“東西奴才絕對不能收,這樣吧,貴人先在這等一等,容奴才去稟報一聲。”


    沅貴人雖然出身不似其他嬪妃那樣顯赫,也是書香門第,自幼讀書整個人書卷氣息極濃脾氣又好。


    皇帝決定的事情絕對容不得商議,公公念在沅貴人正得寵又如此真切,齊公公就破例進去,終於要開口,皇帝的表情分明是拒人千裏之外,手頭忙著其他事情,忍了忍還是回去了。


    又怕她心中傷感,出來後齊公公謊稱皇上在休息無法得見打擾。


    她聽這話性子上來,非要站在這裏等著皇帝醒來。


    這一站立就是一個多時辰,實在無法,齊公公硬著頭皮走進去通報。皇上波瀾不驚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做好被大罵的準備,不料聽了這沅貴人名字。


    眉頭挑起,神色突然緩和微微露笑低沉的說:“讓她進來。”


    這倒真出乎意料,憑齊德順素日對皇帝的了解,萬歲爺脾氣擰起來沒有人敢出大氣,今日倒撞上運頭了。


    沅貴人舒了一口氣,心裏美滋滋的,連忙謝過齊公公,挎著小步走了進來。


    朝堂上天子穿著一身黃袍,穿著金黃龍靴,傾斜在椅塌看著書,並無抬頭看進來的人一眼。


    沅貴人低著頭進來行大禮雙膝跪在地上,半月之多未見心底的小姐嬌氣浮出來,啼哭兮兮說道:“給萬歲爺請安,皇上龍體安康。臣妾本不敢違背聖意過來驚擾聖駕,時時刻刻思念擔憂龍體,請皇上贖罪。”


    玄燁低著頭沒有說話,房子裏除了遠處幾個宮女侍衛,一點聲響都沒有,冷冷清清,她這樣哭泣聲顯得頗為聲響。


    這樣有情有義的話語應該一陣感動才對,情愫醞釀,太過靜默,偌大殿堂中幾聲重咳嗽攪壞了氣氛。


    沅貴人才發現旁邊不遠處跪著一個女子,那女子並無隆發,穿著素衣,側麵蒼白,姿態微軟,手指正捂住嘴巴止住出來的咳聲。


    玄燁聽到咳聲才回過神,抬頭看了她一樣,又低頭看著書輕輕說道:“沅貴人,朕可不是好好的,你哭什麽?”


    沅貴人連忙叩頭:“臣妾該死,臣妾該死,皇上龍體安康臣妾開心還來不及,怎敢哭泣。”


    玄燁放下書看了地上跪著柔光淚眼的人淡淡說一句:“地上涼起來吧,朕看你身體消瘦了許多,這裏你不必伺候,回去吧。”


    沅貴人起身看著他膽子大了起來說道:“臣妾來之前吩咐禦膳房做了些禦寒止咳的滲湯,已經帶到外麵,請皇上保重龍體嚐一嚐,您吃了之後臣妾便走。”


    明顯的嬌氣之聲,對著皇帝撒嬌,暖暖細語夫妻情人間說些這樣的情話倒也可愛,不過近日皇帝沒功夫做別人的情人和夫君,怒氣因為她的話語瞬間激發,猛然甩掉手中在寫字的筆,厲聲說道:“朕的話需要再說一遍嗎?”


    這一句怒聲全部宮女太監跪了下來,遠處的女子如同調音一樣咳嗽聲音更甚。


    沅貴人嚇的一身冷汗連忙跪下:“臣妾該死,臣妾該死,皇上息怒,臣妾告退。”


    她之前在宮中當官女子,未得皇上垂青卻也逍遙自在,得到聖寵之後一直被百般嗬護,不想今日受到如此嗬斥,臉皮又薄,心中的羞愧難受一下湧了上來,淚水如雨絲滑落下來。


    自古伴君如伴虎,皇上心思誰能琢磨出來?


    旁人看來沅貴人得了寵之後看似穩重,平日官話冠冕堂皇語氣那麽一點驕縱之氣,玄燁最不喜歡不懂事嬌氣的女人。


    當初寵幸她本來就不是出於什麽喜愛,宮內女子花花綠綠肥瘦豔秀,被各種各樣的利益送進來,若皇帝要任何女人一點心就要付出不同的代價。


    就是因為沅貴人背後沒什麽高官權勢這些日子才心思放在她身上,全部寵愛到這個人身上。


    很多時候突然的改變大約是為了轉移之前的情緒。或者是有意或者是無意,總是有原因的。


    沅貴人剛出門,玄燁扔掉手裏的書本起身走到跪在地上的女子身旁,麵部含著似笑非笑,完全沒有剛才勞累的模樣。


    他不是沒有了病,這病看見她得了,看著她又要好了。


    踱步緩緩走了兩圈,回頭站在她跟前笑了兩聲語氣嘲諷般的說道:“你可真夠狠的,身子被你自己折磨成這個樣,準備裝到什麽時候?”


    女子低著頭跪在地上並不答話。


    他繼續輕虐的說道:“朕這幾日思來想去,咱們的情分有高到把你侮辱皇帝欺君罔上的罪名給免除了嗎?若是有,愛妃之前那些口毒言語出何目的呢,病好了後要以欺君之罪打入冷宮一輩子出不來。若是沒這麽高的情分,理應賜你自盡。不過朕可不想你那麽快死,想什麽法子比較好呢?”


    皇帝言語戲謔,一臉看好戲的模樣,跪下的女子流著淚,直接給他下結果賭氣般說道:“那就病死好了。”


    話語一落玄燁一把拉起她的胳膊,雙眸緊緊看著,那眼神淩厲張揚讓人無法直視。


    “朕可不怕你死,就怕你耍賴!”


    皇帝緊拖她的手鬆下來,女子身體軟軟的攤在地上,隨後冷聲說:“汝文,帶你家主子下去,沒有朕的允許任何人不準進去,她也不能踏出門半步。”


    那女子跪在地上任宮女拉就是不起來,仿佛跟人置氣鬧脾氣一般口中又不住的咳嗽,執拗不動。


    齊公公見此著了急,走了過來好言相勸:“暨妃娘娘,皇上近日受娘娘傳染已染了風寒,還請您按時服藥,為了自己也為了皇上龍體安康。”


    地下的皇妃並不討皇帝喜歡,至少旁人肯定認為皇帝並不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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