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日子都是沅貴人侍寢,她身體不方便桂嬪便成了常客。


    隻是沅貴人心裏有意拉攏下雲嬪,一來和她感情越來越深,二來心慈,雲嬪進宮五六年的時間還沒有孩子,拉上一點總是能有幫助的。


    這邊桂嬪從之前的低調端變了個樣似的,仿佛得寵後整個她的宮都雞犬升天。


    用平妃玩笑的話就是:“瞧她那樣子生怕別人不知道得瑟樣。”


    定妃抱著女兒笑著說:“你呀,就看不得皇上喜歡旁人。如今宮中無新秀佳人,桂嬪長得雖不及沅貴人嬌美,也算是個正正經經的端莊人兒,又是太皇太後的親眷,不是早晚的事嗎?她從選秀進宮也二年多了,皇上還沒怎麽正眼看過,如今得了寵自然把之前的怨氣灑出來。”


    平妃歎了一聲氣:“如今新選出的秀女也就沅貴人和桂嬪有些位份,受得皇寵最多,你我這些老人比不上了。”


    “自古隻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好在有個女兒陪我渡過這一生,也算不孤寂。”


    話語戳中平妃的心痛,在外人麵前可以忍住,這定妃是和她一起進宮的,那時月的女子死的死,貶的貶,當宮女的都已經出去嫁人,能說說心裏話的也就她了。


    平妃看著小公主的臉逗趣,那白嫩的小臉忽而對她笑起來,真是心神開放,渾身舒暢。


    “我這一輩子怕是還不及姐姐在宮裏那幾年,至少皇上現在對胤礽寵愛至極。”


    “你這樣榮華富貴和家世背景就勿要傷感了,怎麽可能落魄。現在太子一月有幾日住在你那裏,他日他當了皇帝怎會不疼於你?你我還和皇上年紀相仿,皇上又正值青年以後機會多的是休要說些喪氣話。”


    定妃話倒也是有道理的,妃子再得寵也不如皇子得寵來的更實在一些。


    平妃抱過小公主笑盈盈的說:“公主眼睛怎麽這麽漂亮明亮,恍惚覺得跟暨妃眼睛一樣放光透亮。”


    定妃很誠實說道:“暨妃是我遠房侄女。”


    平妃有些吃驚:“姐姐,我可從來沒聽過你提起。”


    她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我也是沒想到。暨妃現在不過十七八歲,我長他近十歲,很小的時候我還抱過呢。不過不常聯係,隻是每年出宮探親祭拜老祖先時候見過幾次。小時候長得就精靈又可愛像我這小公主一樣,那時候聽庫努爾說他這小女整日跟著兄長出去狩獵遊玩,性格活潑開朗。前年皇上設家宴聽說當時已經準備許配給佟佳大人家大公子,那佟大公子長相標致又是讀書人倒是相配,兩家聯姻也正常。卻不知去年怎麽就突然被冊封答應,母親跟我說時還不相信,直到一日見到皇上在禦花園牽著她的手方才知道是真的。”


    平妃低聲笑道:“若真是兩家早就聯姻,那皇上此做法真有些不妥,算是橫刀奪愛了。不過皇上既然插入進去就是愛之深了,暨妃位份升的倒快,可這寵愛程度別說沅貴人差桂嬪也不是一點半點,我是沒瞧出來半點其他情感出來。”


    定妃說道:“皇上之事我們做臣妾的自然不敢多問,隻是我這侄女常年在宮外生性剛烈又十分倔強,前年選秀女年齡正好過十六歲,她沒參加我還以為是自個不同意庫努爾拗不過故意給姑娘裝病,她那種性子呆在宮外也是正合適的。不過人的命運總是天注定的,沒想到還是進了宮,那麽性子烈的人為了見聖上前幾日我見她在西暖閣門口站了一整天。”


    “來這裏中是要耐的住規矩的。”


    這樣一說兩人心裏不免有些傷感,這傷感倒不是因為暨妃的遭遇,而是宮廷從來就能把一個好端端有棱角四射的人磨的幹幹淨淨平平滑滑,就算你曾經在父母麵前多麽嬌生慣養,來這裏隻有一個人決定命運,生生死死隻在皇帝一念之間。


    今年中秋因為沅貴人懷有龍子格外隆重,又加上今年國運昌盛全年豐收,早幾天就是一派洋洋喜氣的模樣。


    溫貴妃和內務總管是總負責人,還有幾日時間才到中秋,現在宮裏已經開始忙活了,張燈結彩熱鬧程度快比得上春節了。


    熱鬧歸熱鬧,還是有些奇怪的事情的。


    比如沅貴人和桂嬪走在一起,口語嬉笑很親近的樣子。


    她們從一塊進宮到現在都是沒什麽交集,都是各得皇寵卻從來都是麵上說話也沒有過什麽事。


    如今卻像是親姐妹一樣,一天能被見好幾次。


    而且這些時日同雲嬪三人都是一起去太皇太後皇上請安,晚上來到春玉閣說些悄悄話和心事。


    旁人猜不透什麽意思,沅貴人可是明白。


    自己懷孕,雖然有溫貴妃保護著,可難免有些人不擇手段,桂嬪現在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又和太後說不清的關係,能過得去就過得去,也許源於女人的嫉妒,她對這個女人實在是沒什麽好感。


    雲嬪又不愛惹事,沅貴人和她走得近,她就一起走得近唄,沒什麽大事。


    宮裏最得寵的兩個人出去肯定是全宮裏的人巴結,桂嬪現在最喜歡排場,沅貴人又需要人保護,她們一出場就是浩浩蕩蕩幾十號人。


    這個季節宮裏的豔菊開得鮮豔動人,內務府專門把宮裏大部分開的鮮豔的菊花放在禦花園,專門供宮裏人欣賞。


    幾百盆菊花擺出來這陣勢極為美麗壯觀。


    沅貴人位分雖然不是算最高,可現在是重點保護對象,她們一來賞菊所有人都退散開來,連走在平妃都趁機離開,她大概就是瞧不上那輕狂樣。


    石景台是最好的觀賞亭,那裏早就擺好糕點供娘娘賞菊饑餓時候備用。


    遠遠就看到一聲淺紅色衣服女子趴在亭台沿欄默默發呆,一眾人走近才發現是暨妃。


    桂嬪本來對這個冷宮妃子沒什麽好感,而沅貴人身體又不是,大家都沉了一刻方才簡單行了一下禮。


    青琓聽到聲音回頭看了一眼又繼續看著遠方。


    她不說話一眾人沒有一個敢起身。


    覺得全身不自在扭頭才看見一群人還在鞠身行著禮。


    她有些發愣:“你們這是做什麽,怎麽不起來?”


    桂嬪保留的一點恭敬這下完全沒了好臉色,扶著沅貴人坐下來有些譏諷的說道:“暨妃娘娘,如今沅貴人是皇上特許這宮裏的人全部要照看好的,她身上懷的可是皇家的龍子血脈,半點含糊不得,更不能勞累。”


    言外之意你故意讓她行禮存心報複嗎?其他年長的妃子還不敢這樣,你囂張什麽。


    不過青琓沒多想什麽當然也沒有聽出來別的意思,自顧著腦子裏想迅速避開一些字眼。


    被人盯著又著實無聊起身要離開。


    沅貴人心裏也有些不悅,她和她本來是沒什麽過節,剛才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如此無禮實在有些絲絲的不快。


    不過她會自動屏蔽,心裏不開心是心裏,麵上還是要做足的,看暨妃要走當即攔住:“暨妃娘娘,妹妹剛過來姐姐就要走,旁人以為妹妹仗著懷孕欺負姐姐呢,還是妹妹坐在這裏礙著姐姐的事情了?”


    青琓被這一說話不知如何回答,旁邊的侍女汝文幾乎和她主子一樣白目,她們一同進宮根本就沒接觸過著仗勢完全不知道怎麽接話,還姐姐妹妹的個沒完。


    沅貴人繼續說道:“姐姐還是過來坐吧,這裏菊色正美,不如一同欣賞。”


    一口一個姐姐?誰是你姐姐,你姐姐是誰?她腦袋劃了大大的問號。


    桂嬪見她故意裝瘋賣傻天真的模樣,加緊語言麵露笑容:“暨妃娘娘,臣妾和沅貴人這口語相勸留不住娘娘金貴身軀嗎?”


    這下暨妃完全失去了任何語言上的優勢,全部被拿下。


    她竟然鬼使神差的坐了下來,接下來腦袋被她們的話語嬉笑嗡嗡吵個不停。


    她實在不耐煩了起身要走,沒注意旁邊桂嬪也扶著沅貴人同時站了起來,然後暨妃的手臂完全毫無注意的碰到桂嬪身上,隨後就是如同戲劇一樣沅貴人由於桂嬪的慣性向石桌上碰了一下。


    天下大亂了。


    青琓還不知道怎麽回事,沅貴人已經捂住肚子一臉難受的模樣,桂嬪如同嫉惡如仇正義勇士看著她說道:“暨妃娘娘,你明明知道沅貴人有身孕,我們素日無冤無仇,這樣害我是為何,她若有個三長兩短你擔當的起嗎?”


    整個事件幾乎在目瞪口呆中完成而結束。


    沅貴人被送到附近溫貴妃的延瑾宮,馬上皇宮砸開了鍋。輿論幾乎被掌控一樣全部在傳暨妃故意推倒沅貴人。


    她本來就是一個冷宮皇妃,沒多少來往之人,根本就無人跟她說情,矛頭越來越激烈。


    最後連念佛的太皇太後都驚動了,專門派慈寧宮前的蘇姑姑都前往去看望。


    青琓完全是沒有在意這件事,因為周圍那麽多宮女太監,還有汝文看著。所以被傳進暖心閣的時候她還興高采烈。


    走過去的時候才發現沅貴人桂嬪雲嬪定妃平妃溫貴妃一批人都在,外加上伍顒清納蘭容若太子胤礽,大概幾個人在讀書吧一起走了過來,還真夠熱鬧。


    床上沅貴人眼角還有些淚水,坐在床上埋在皇帝身上低泣。


    隻是她的眼裏除卻玄燁其他所有人都不在視線之內,現在這個人身上抱著另外一個女子。


    他麵色相當不好,外人在她是要行禮。


    他不想極少的見麵中接下來被這麽多人圍觀,下旨留下桂嬪其餘都跪安離開。


    玄燁並沒有要她起來,緩了口氣輕聲問道:“朕不會聽一麵之詞,允許你辯解。”


    跪在地上的青琓看著他,然後又看了眼床上楚楚動人的人。


    “辯解什麽?”


    她的話語說的無辜極了,他也終於失去了耐心。


    “你不知道她有孕對不對?”


    他氣急了,但這氣極口語表情完完全全的幫著這個女人開脫,從第一句話所有人都聽的出來,他一點都不想,可忍不住這樣。


    青琓想了想說道:“之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那日吃飯之時齊公公帶的話就是她對嗎?”


    玄燁走過去要說什麽,隻用手點了點她,卻沒有開口,可那表情是完全失望的樣子。


    最後看著跪在地上的人說道:“向她道歉。”


    她看著他,男子的眼睛裏明確的寫著,不喜歡。


    她也不喜歡。


    青琓在還沒弄清狀況的情況下,他要她道歉,她就道歉了。


    “對不起。”


    玄燁看著她一刻轉身回到沅貴人身邊。


    “沅貴人,暨妃年少不懂事,想必她並不是有意,現在已經道歉,你身子又沒有其他事情且好好養身子,不許再亂動。”


    沅貴人兩行淚落下,她怎麽可能看不明白這件事完完全全的偏心。他根本就舍不得怪罪這個女人。


    沅貴人低哭不止,桂嬪馬上跪了下來。


    “皇上,臣妾也有罪!臣妾當時沒能好好護著沅貴人,暨妃娘娘如果有意懲罰就讓我一個人罰跪就可以,這宮中任人都知道沅貴人懷有龍胎不可長時間行禮。”


    玄燁心裏亂透了,全心的複雜和即將一觸即發的暴脾氣。


    他快速走過去一把捏住暨妃的下巴幾乎狠心的說道:“青琓,朕最後問你一句,你是不是有意的?認真回答朕!”


    暨妃雙眸直視的望著他輕輕說道:“你的妃子懷孕我怎麽會知道?我進宮前你從來沒有告訴過我這些。”


    她的話語很輕卻字字珠心,直接戳中他最最深處。


    終於心被她拂過一般,玄燁伸手扶她起來,對旁邊的汝文說話。


    “送你家主人回去。”


    女子強忍著沒有落一滴淚水,那樣的強裝看得出身子微微發抖。


    玄燁站著思索了一刻走過去安慰沅貴人。


    “朕知道你受些委屈,你今日就在這裏休息,晚上朕過來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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