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道防人之心不可無。


    果不其然!


    對麵這夥修士,表麵上說著認慫話語,試圖借此放鬆呂仲的警惕,可實際上一個個在暗中卻是動作頻頻。


    “如果不是我有灰霧空間,說不定都要吃個虧。”


    知曉對麵小動作的呂仲,此刻表情未有半點變化,依舊還是之前那副警惕模樣,仿佛真的一無所知,繼續跟黑衣青年虛與委蛇的同時,心中也在盤算著應對之法。


    “嗬,應對?”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在心中暗笑。


    對麵縱使人多勢眾,俱都是煉虛期修士,還可能掌握一二手神異手段,然在擁有定神符的自己麵前,也不過是一群土雞瓦狗而已。


    不足為慮!


    正在呂仲跟黑衣青年談話之間,極東方向忽有光芒閃爍,竟是急速射來三道遁光。


    初見時還在天邊,轉瞬間就到了千裏開外。


    “不好,是南瓊勝地的人!”


    對麵那夥修士中,有人出聲驚呼道:“帶隊的還是那個魔頭!”


    此言一出,他們八人都變了顏色。


    當即,連為首的黑衣青年也是露出驚恐之色,竟不顧呂仲這隻無防備的肥羊,轉身就朝著遠離來者方向掠去,連半點迎戰的意思也無。


    足可見,來者在他們心中的恐懼之甚!


    呂仲明白其中原因。


    一切的源頭,還是在那九轉金丹上。


    煉製此丹,需要海量的命元,而相較於低階修士跟凡人,煉虛修士這種人礦,命元儲量無疑要高上更多,也更易“開采”。


    後者一人可抵前者千萬。


    於是乎,就出現了眼前這一幕。


    南瓊聖地為獲取命元,開始大肆獵殺高階修士。


    其中,以煉虛境目標為最。


    “算你們走運!”


    呂仲目送方才那夥人離開,轉而將目標放在來襲的三道遁光上。


    根據他那位成功混入南瓊聖地,目前已經小有成就的化身提供的情報,來者既然會被稱為“魔頭”,那麽身份已然呼之欲出。


    血伽羅!


    待遁光靠到近處,鼻翼間忽生出一股異香,而這正是血伽羅的特性,或許是凝練的某種神異所導致,讓呂仲確定果然是此人。


    須臾,一男兩女三道人影顯現。


    為首者,是一名血發男子,袒胸露背,隻穿著一條寬鬆綢褲。


    此時此刻,他正用侵略性的目光,審視麵前所站青年,而後似是確認了麵前之人的身份,眉目間忽閃過一抹意外之色。


    “跑了小蝦米,卻捉到了一條大魚。”


    “金光子!”


    聞言,呂仲心中暗笑,不知該做何言。


    這算是看穿了偽裝身份,但又沒有完全看穿嗎?


    金光子,這是他早已棄之不用的馬甲。


    見呂仲並無回應,血伽羅隻當做是心中厭惡所致,畢竟南瓊聖地的作為,素來從不做遮掩,是故早已惡名遠揚。


    當即,他一聲低喝:


    “寧香、墨香,隨我上!”


    三人這一動,天色也隨之變化。


    天地間,莫名異香更甚。


    “來了!”


    那異香無可抵禦直透神魂,叫呂仲當場就是神情微變,不由心道果然盛名之下無虛士,對方才隻是剛一起勢,自己這邊便幻象重重,如置身於屍山血海一般。


    好在,他的元神足夠強大!


    略一催動功體,眼前一切就已恢複正常。


    眼見著對麵三人,組成品字陣型朝自己撲來,呂仲心中沒有半點畏懼,當即就是拂袖一掃,使出神通想要收納。


    “袖裏乾坤!”


    血伽羅提醒了一句。


    此神通哪怕對於煉虛修士,也有不小的限製作用。


    血伽羅不懼怕。


    身邊的寧香、墨香兩位香奴,卻並非如此。二人實力不過煉虛拔尖,如果她們真被禁錮住,須得三人成陣的“天玄香陣”就要告破。


    他雖不認為自己會敗給金光子,可少了這一手段的加持,實力無疑會因此降低。


    能碾壓取勝,何樂而不為?


    當即,三人陣型一變,一股猩紅之氣湧出。


    “滋啦”一聲。


    呂仲略一低頭,望著自己被腐蝕的袖袍,心道血伽羅真不愧是聖地修士,竟能如此簡單破去自己的這式神通。


    隻不過,他的目的已是達到。


    見對麵三人爆發出那股猩紅之氣,氣息無法避免降低。


    呂仲身形一閃,徑直突破到其中一人,被稱為“寧香”的女修麵前,在對方驚詫的目光之下,左手右手各有光芒凝現。


    “碎星指!”


    “陰蝕禁!”


    兩道秘術齊出,此女護體罡氣瞬間告破。


    繼而,還未等另外二人反應過來,一張虛幻金符已是貼在她額頭處。


    幾乎是瞬間,這名喚做“寧香”的女修,便一動不動,被調集過來的驚人靈氣潰散,重返於天地間,一應抵抗盡都被徹底瓦解。


    “噗嗤!”


    呂仲一劍梟首,並將其中元神碾碎。


    做完這步,他才猛催動雷印,周身爆發出璀璨雷光,將附近百餘丈化為一片紫色雷海,攻近前來的二人因此不得不被逼退。


    “你,該死!”


    血伽羅咬牙切齒。


    培養一隻香奴,其代價昂貴無比,連作為南瓊聖地核心的他都會感到心痛。可現在,僅僅一個照麵工夫,就被金光子斬殺掉。


    這叫他如何不氣!


    但同時,心中也生出些許恐懼。


    方才呂仲那一連串手段,前麵擊潰護體罡氣的手段,血伽羅自忖可以無懼,可後麵那一道定人的金符,他卻是看不出半點來曆。


    唯一能確定的是,此符必為真符一種。


    否則無法解釋其威能。


    “可這又如何?我同樣也有底牌!”血伽羅心中冷笑,將目光移向身旁僅剩香奴,在後者麻木的表情中,忽笑道:“既然寧香已經不在,你這好姐妹也該一同下去。”


    說罷,他把手一伸,直接穿胸而過。


    隻聽得一陣血肉分離聲,血伽羅從墨香體內取出一血淋淋脊骨,繼而他口中念念有詞,又往下方一招,旋即一根殘缺脊骨飛了上來。


    “略有殘損,好在不影響我這伽羅劍的威能。”


    他口中喃喃,又噴吐出一口血光。


    頓時,兩條脊骨交纏在一起,並在血光的作用之下,迅速融合。


    不多時,一口血劍便成。


    此般以人為器的手段,呂仲將全過程看在眼中,麵上心裏俱都是毫無波瀾。同時趁著對方拔劍的空隙,已經是將一手段醞釀好。


    頭頂有一金光飛出,化作一座小鍾。


    而另一邊,血伽羅望著呂仲所祭出金鍾,目中盡是不可思議之色。


    “驚世鍾,伱竟成功重鑄了仙機!”


    呂仲不作言語,直接將驚世鍾催動。


    “鐺!”


    一道鍾聲響起,伴隨著金光的擴散。


    刹那間,天地重歸清明。


    血伽羅被金光覆蓋,僅是略微失神瞬間,很快就恢複過來。


    “就隻有這樣嗎?”


    呂仲看到這一幕,心道縱使是仙機,如果以法力催動,威能也難以令人滿意。


    “換做是以血元法催動,隻怕他此刻要元神受創,如果元神有暗傷隱患,就算是失去鬥法能力,也並非沒有可能。”


    做完試驗,他再次催動驚世鍾,法力、神氣因此再銳減三成。


    趁著對方失神瞬間,呂仲手中射出引雷針,抓住了這個難得機會。


    “刺啦!”


    雷霆包裹金劍,一時間聲勢浩大無匹,狠狠撞擊在血伽羅體表,掀起氣浪足夠令風雲變色,然麵對他的那層護體罡氣,竟然是以寸寸崩解而結束。


    待雷光散去,一層符文密布的血色護罩,就這樣顯露出來。


    “不愧是墮仙走狗,果然有點依仗!”


    呂仲神色從容,早料到血伽羅沒這麽容易對付。畢竟是南瓊聖地出來之人,還是其中煉虛頂尖的人物。


    若真的三兩下落敗,那才是有問題。


    此刻的他,繼續禦使引雷針連斬,不給血伽羅喘息之機。


    無論對方藏著什麽底牌,隻要使不出來,那便等於沒有。同時另一隻手掐訣出幻影,卻是準備施展“火鳳吟”這一神異法術,將對方的烏龜殼攻破。


    “呲呲!”


    見自己的血羅罩被雷光切割,發出陣陣哀鳴之音,本來對此物極具信心的血伽羅,這下不免再次變了顏色。


    要知道,此物可是他的神魄靈寶。


    素來以防護著稱。


    曾有過被十名同階圍攻,三日三夜固若金湯;


    受合體全力一擊,不潰。


    如此驕人戰績,在金光子的雷劍麵前,卻好似紙糊的一般。


    “以為能吃定我了?”


    血伽羅心中冷笑,將自行最大依仗祭出。


    正是那口血劍。


    這是南瓊老祖傳下的仙術,早已經被證明有越階實力。


    手中之劍自兩名香奴脊骨融合以來,他一直都在往裏麵灌注精血、法力、命元,可將之視作等同“精氣神”三寶。


    經過這麽一番醞釀之後,此劍看似毫無變化,實則早已經神異暗生,有一劍滅敵製勝之威。


    “給我,死!”


    血伽羅長嘯一聲,反手揮劍。


    一道血色驚虹隨之現世,看似平平無奇,卻帶著三寶合一後的莫大威能,有合體期出手之威,已能照耀至九霄之上。


    轟隆!


    天地間驀然有血色光柱升起。


    更有異香撲鼻。


    首當其衝,呂仲麵色一白,罕有地受了些許傷勢,詫異此劍威能的同時,見引雷針及火鳳皆是觸之即潰,毫不猶豫使出了血元法。


    驚世鍾後發先至。


    鐺!


    金色光波蕩漾擴散,狠狠跟伽羅劍撞到一起。


    宛若天崩地裂,虛空都為之破碎,端的是恐怖無比。以碰撞點為中心,除卻引發動靜的二寶外,無物不毀,金紅二色光波墜落於地,頓時就是一個數千裏的巨大凹坑。


    哪怕作為寶物主人,呂仲跟血伽羅都被餘波吹飛。


    直到千裏之外,呂仲才勉強定住身形。


    嗚哇一聲,大口吐出鮮血來。


    “這就是合體期之威嗎?果然厲害!”呂仲淡淡一笑,將嘴角的血漬抹去,然後一臉淡定將目光移向血伽羅。


    同時遭受波及,後者傷勢卻要比他嚴重許多。


    “這或許是煉體與否的緣故。”呂仲暗想道。


    此時此刻,血伽羅固然體表血羅罩未破,護體罡氣也並未潰散,體表卻出現大片殷紅,並在大口地吐血,麵色也若金紙一般。


    至於他的氣息,更是開始不穩起來。


    好似潮水忽高忽低。


    意識到二者間的差距,血伽羅本就蒼白的麵色,此刻染上一層黑雲。


    “金光子,果然名不虛傳!”


    “彼此彼此。”


    呂仲難得回了一句。


    憑心而論,血伽羅的實力為他平生僅見,稱得上一位人物。在煉虛期這一境界中,哪怕不是無敵的存在,也至少屈指可數。


    連素心也不是此人的對手。


    值得重視。


    “不過,像你這種好對手,卻還是要死了才能令人心安呐!”呂仲淡淡一笑,在血伽羅吃驚目光中,再次以血元法催動驚世鍾。


    “你怎還有餘力?”


    血伽羅驚怒交加,欲要效法呂仲。


    這時卻發現,哪怕自己逼出最後一滴精血,榨幹最後一絲法力,凝聚最後一點命元,也依舊無法催動伽羅劍。


    “人與人,不能一概而論。”


    伴隨著鍾聲響起,呂仲緩緩道出這句話。


    這一次,未能被催動的伽羅劍被擊飛,而沒有此劍作為屏障,血伽羅在失神之間,亦無法作出抵抗,就這樣硬吃下仙機一擊。


    頓時,血肉飛灑。


    無需呂仲動手,血伽羅就已經隕落。


    一招手,伽羅劍跟此人身上之物,就盡都落到了呂仲手中,將其中藏有暗手之物毀去,他都全部收納到了儲物戒中。


    然後才望向墜落在地麵的那具不瞑目屍首。


    呂仲麵上忽露出笑意,將之一把攝到近前,進而封印在一具玉棺之中,心中喃喃道:“本來你不會死,畢竟我從來不做無意義的鬥法,但誰叫突然出了意外呢?或許,你命中注定該有這麽一劫。”


    他收取屍體的目的,自然不是為了煉屍。


    是葉磐鹽那邊傳來消息,他所率領的道盟經過一番力量積蓄,早已經準備了一個大計劃,要趁著風元仙城跟南瓊聖地大戰時,來一次黃雀在後。


    目標是南瓊老祖。


    好為玄蒼要塞再添一枚“電池”。


    故呂仲才會靈機一動,想用血伽羅做些文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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