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匆忙的走廊上頂燈昏黃,來來往往的滄桑悄悄爬上斑駁的老牆,“幹爹!幹爹!”病房外麵除了家屬還來了一個不速之客,李老板那個所謂的幹女兒突然冒出來湊了個大熱鬧。[]老周頭差點沒找一個地縫鑽進去,這個年輕漂亮的姑娘正是昨天晚上他在醫院揍翻的那個,“你?怎麽又是你!你到底對我幹爹做了什麽……”她也認出他來了,扯著老頭胡子就要動手,二狗子機靈地意識到不好,立馬衝上去拉架,結果被撓成了小花貓,好在老周頭成功脫身,不過接下來卻越發亂了套,李老板的妻子站出來,大罵這個女人是小三,破壞別人家庭不要臉,然後李老板的兒子又站出來給他老爸澄清,解釋事實不是這樣的,她明明是自己的小三,於是李老板的兒媳婦也冒了出來,表示這日子沒法過了,要分家離婚,但還要先揍這個賤人一頓,最後一家人打在了一起,老周頭站在一旁冷眼旁觀,結果卻沒完沒了了,連警衛來了都拉不開,無奈隻好大聲地吼了一嗓子,嚇得一個看熱鬧的小護士手裏的暖瓶掉在了地上摔個粉碎,一時間整個樓層噤若寒蟬,“李老板人還在裏麵生死未卜,你們這樣鬧下去,他必死,而且也絕對不會放過你們。”說完拉著二狗子頭也不回的走了。剛才這幫人表麵上是情感糾紛,其實潛意思就是在搶家產的分配權,為自己今後的利益做好打算,人還沒怎麽樣他家裏人就已經鬧到了這個地步,看來平日裏李大胖子也不怎麽好過,“人呐,就這個樣子……”老爺子失望地歎了口氣,“有些事情還得你這個無關的人來做,事先聲明,你叔現在沒什麽事,你要是肯幫他,他就能活,指著這幫人說不定會死的更快。”


    老周頭抽出腰間的一把紅鏽古刀,血跡斑斑的刀刃上早已沒了當年的鋒利,看上去卻更顯殺氣襲人,仿佛能夠穿透肉體,刺人心魄,讓靈魂膽寒顫栗,跨過幾百年平滑的刀身上滿是奇形怪狀的符紋,誰也不知道那些東西意味著什麽,看上去卻讓人心神俱震。“你拿著這個,從十二點開始守在你叔的門口,千萬不能離開,一定要等我來,還有這東西邪門兒著呢,千萬別好奇,就放在衣服裏就行,我這就回去想辦法。<strong>.</strong>”二狗子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周嘯天並不是很放心,卻也沒什麽辦法。


    老周頭自然也要在李胖子病房裏設置了一下措施,等到閑雜人等都散去,他看了看時間,把自己的一兜子家夥拿了出來,先在李老板病床周圍用七根雞骨擺了一個七星陣法,又把一包特製的朱砂倒進水桶,點了兩張符紙扔了在裏麵,用拖布攪勻圍著外麵又畫了一個八卦周天圖,最後還怕不保險,拿出九枚光緒通寶的銅錢演化了一個九宮布局,一切準備就緒,才讓二狗子拿著殺生血刃站在病房門口守著,“千萬不要走,不管發生什麽,你都要在這裏守著,聽見沒。”囑咐完一切,他急匆匆地回家去取供了七七四十九天的法器。


    十二點過後,二狗子還傻傻地站在李老板的病房門口,不知怎的突然就有些閑的無聊,就忍不住想要研究研究老周頭給他的這把鏽跡斑斑的匕首,他不懂刀,但單從刀柄看上去也知道有些年頭了,就是不知道還鋒利與否,他並沒有意識到腦子裏已經冒出了怎樣可怕的念頭,眼珠子盯著刀尖就移不開了,他竟然有了一種想要試試這刀的衝動。


    昏暗的燈光下這把詭異的匕首反射的淡淡的光芒讓二狗子目眩神迷,他強烈地壓製著這邪門兒的欲望,但終於還是呲著牙,用它輕刺了一下自己的胳膊,隻有一點微癢,沒有出血,這樣的結果反倒讓二狗子無法得到滿足了,“什麽破玩意啊。”他又用力在手臂上劃了一下,一道殷紅的血線浮上肌膚,卻仍然感覺不到任何疼痛,他呆了呆,雙手握刀朝自己的肚子刺了一下,刀尖捅進皮肉裏,那一刹那二狗子一身的冷汗仿佛淋了一場傾盆大雨,終於在用力捅進去之前收住了力道,他想把這匕首拔出來,卻用不上半點力氣,而那隨著雙手扁豆的刀竟然想要鑽進他身體一樣,很微弱的深入卻在他的意識裏放大了無數倍,感覺上無比清晰,“住手!”還好老周頭及時趕到,好在刀隻是破皮沒有入肉,不然老周頭本事再大也無力回天,老周頭正準備幫他包紮傷口,紅鏽古刀上突然一道血光閃過,就像一種不經意間的錯覺,然而老周頭並不這麽認為,“好家夥,這麽快就來了。”他從背包裏掏出羅盤,指針沒有他想象的那樣轉動而是一上一下跳個不停,好像要掙紮出盤一樣,“****的能耐不小。”他迅速地掏出一張紙符,用食指和中指折成三折,突然無火自燃,他也不怕燒手,就那麽揉成團掐滅,最後把撚成的紙灰繞著羅盤撒了一圈,詭異的羅盤終於安靜下來,開始搖擺不定地指向目標,其實有更簡單的辦法可以暫時加強法器威能,那就是舌尖或者指尖的精血點上一點就成,但是他覺得那樣太疼,畢竟歲數大了,上個月舌尖上咬的一個口子前幾天才剛好利索。


    “你給我拿包在這兒老實呆著。”說完,他看著二狗子那雙充滿崇拜目光的大眼睛,一下子想起了很不好的回憶,“行了,我自己拿,你注意安全,有事喊我。”老爺子愛憐地摸了摸他肚子上的傷口,搖了搖頭,要不是這孩子大半夜揣著殺生刃在病房門口守著,李大胖子在他沒來之前就有一千種死法可以選擇。沒等老周頭用羅盤探明厲鬼的動向,走廊的燈忽然閃了幾下然後滅了,整個樓層變得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清,氣的老周頭直跳腳,“****的,有能耐出來跟老子單挑!”


    一聲電響,病房裏的燈閃爍著亮了起來,從門縫裏透出的那一道光詭異的映出了一個人的影子,“急急如令令!”老周頭一聲暴喝,屋裏的管燈砰然炸響,崇拜得二狗子眼冒金光,一嗓子把燈喊炸了,這不是神仙是什麽,事實當然不是那麽回事,老爺子這一聲暴喝是怕李胖子出事,用來震懾用的,燈其實跟他沒關係,不過也有關係,醫院值班室的男醫生氣哄哄地摔門走了出來,一切異樣頓時煙消雲散,“大半夜的喊什麽,那管燈是不是你弄壞的,”說著,他拿手電照了照老周頭,又掃了一眼病房裏一地的玻璃碎片,“大爺,您這是損壞公物,這得賠啊。


    “行,我賠錢還不行麽,你先回去吧。”老周頭也是無奈了,剛才已經鎮住了李家厲鬼,眼看著就要收工了,半道跑出來這麽一個良好青年,也就是那東西有目的性,輕易不願意纏上無關因果,不然這小青年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那不行啊,萬一您跑了怎麽辦?也不是我不相信您……”年輕的醫生還在墨跡,被老周頭捂住了嘴,“別說了,大爺這就賠你。”他隨手抽出一張大紅票子塞給年輕醫生,然後拉著二狗子進了病房。


    “您這人……”青年醫生還想再說什麽,一看手裏攥著的冥幣直接嚇尿了,多看一眼都沒敢,連滾帶爬地衝進了值班室,喘了會兒氣,還是覺得不安全,把門又鎖死了,剛來實習的他老早就聽說過各種各樣的鬼故事,沒想到自己真碰上了……


    老周頭可沒功夫管別人怎麽誤會,那李家厲鬼肯定還在,但不知道為什麽就是躲著不出來了,老周頭沒少在李胖子身上下功夫,那厲鬼想要他的命也不是那麽容易的,隻是沒想到這東西智商蠻高的,非先要把老周頭弄死才會安心報複。


    “行,你跟老子玩消耗,老子就陪你玩,反正歲數大了也睡不著。”他拿出一大把蠟燭讓二狗子繞圈兒點上,把一麵八卦鏡擺在中間,做了一個陣法,然後倆人坐地上就開始等。


    稀薄的月光透過窗子灑進病房裏,像一灘毫無生氣的死水,而且越發渾濁,老周頭看了看外麵烏雲掩月的天,一陣陰風閃過,西北角的一個蠟燭火熄燈滅,“跟老子玩鬼吹燈?玩死你大爺的。”老周頭故意把它放進來的,然後封門開陣,房間裏蠟燭的火焰一下子冒起一人來高,嚇得二狗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陰火焚魂,玄天滅鬼!”老周頭咬著牙,一臉肉痛地把手指割破了一個口子,然後血滴在腳下早就擺好的八卦鏡上麵,這時雲開月明,鏡子上折射的那一束月光好像照亮了整個屋子,三人之外的另一個影子清晰地印在牆上,然而不等老爺子下一步動作,那道影子迅速縮小,直到成一個黑點,直到消失在兩個人的視線之中,“還是讓它跑了。”老周頭苦笑地搖搖頭,這一個樓層已經恢複了供電,走廊那裏還吵吵嚷嚷的,“怎麽回事?”老爺子剛打開房門,結果突然被幾個穿著警察製服的人給拽了出去,這幫人二話沒說就把他按在地上,銬了起來,“就是他,這個老家夥用冥幣騙我,差點就給我騙了……”那個青年醫生裝著膽子在一邊比比劃劃地指著他。“我真是日了狗了。”老爺子嘴吹著地上的土灰,身體那顆不堪折騰的心默默瀕臨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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