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怎麽了?”公子均把她拉過來,緊緊的抓在身邊,半點也不放鬆,“這時候你到城牆上來作甚?”


    “如今楚軍來了,情形不明,我還不能出來看看了?”鄭媛皺眉。


    “現在外頭的不是別人,是楚人!”公子均說到這裏,他向外看了一眼,臉上的寒霜更甚。


    鄭媛終於品出公子均那幾乎衝天的酸味,敢情他這會是吃醋了?鄭媛哭笑不得“隔著這麽遠,楚人哪裏看的清楚,你當楚子生了一雙鷹眼嗎?”說著她斜睨過來,“就算是鷹眼,也恐怕看不了這麽清楚吧?”


    “楚子以前見過你,還對你……”公子均說到這裏,臉色更加難看,有些事他根本就沒有忘記!


    “這都多少年以前的事了?”鄭媛也不知道公子均哪裏來的這麽大醋勁,“我都嫁人了,還有了孩子,楚子後宮佳麗無數,哪裏還記得我?”


    “這些楚人誰知道他們會做出甚麽事來,小心為上。”公子均抓緊了她的手掌,語氣越發低沉,臉色陰的幾乎能滴水,他緊緊抓住她的手,幾乎攥入她的手骨,他嗓音略帶嘶啞,透出絲絲危險。


    鄭媛瞅著他近乎青黑的臉色,最終閉了嘴。回到公宮中,公子均沒有讓她回去,而是直接帶著她一塊兒到了宋君正寢。


    公子均黑著臉讓寺人服侍她到他自己的寢室等著。他身邊的小臣等人,察覺到他渾身冒出的怒氣,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幾步,以免自己被殃及到。


    寺人哈腰領著鄭媛在宮室中坐下,國君的寢室之內相比較她自己的居室,多是黑色和朱色,兩色混在一塊,莊重十足。


    鄭媛上了城牆頭和那裏的守城大夫還沒說上兩句,就被公子均給帶了回來。那樣子活似她隻要在外頭多呆幾分鍾,就會出事似得。


    一個相貌俊朗的小臣低頭走了進來,“國君說,他待會就過來,請夫人等待片刻。”


    “國君現在在做甚麽?”鄭媛睨了那小臣一眼,正好和這男孩子偷瞟她的目光撞上。國君身邊的小臣都是擇選貴族少年充當,年歲大多是十四五歲,這年紀的少年郎好奇心重,膽子也大。


    這小臣就在偷窺她。


    小臣偷看被鄭媛抓了個正著,頓時漲紅了臉,慌張低下頭去。他大氣也不敢出,等待來自上頭這位君夫人的斥責,但是過了好會,也沒有聽到半句。他壯著膽子回鄭媛的話,“國君和大司馬等人在商議楚軍圍城之事。”


    大司馬就是華盾,公子均做了這個國君之後,作為對華氏家族的答謝。就將大司馬一職讓華盾來擔當。大司馬手掌軍權,持兵符可調動商丘內外兵馬,可謂是大權在握。平日裏頭位高權重,有事的時候也不能逃到一邊去。這會公子均正抓著他來商討怎麽對付外頭的楚軍呢。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鄭媛答道。


    小臣懸起來的那顆心,終於落了下來,他垂首退出宮室。宮室內在小臣退出去之後,立刻安靜了下來。鄭媛左右看了一眼,除去那些和木頭似得佇立在那裏的寺人之外,宮室裏頭安安靜靜,似乎這裏沒有其他會出氣說話的人。鄭媛坐了會,覺得無聊。站起來在宮室內轉了個圈。寢室內沒有多少看的,外頭除了竹簡還是竹簡,描繪有朱色雲紋的案幾上堆滿了簡牘。


    她走過去,持起上頭的簡牘看了一眼,是大司寇送上來的關於一場盜匪作亂的公文,大司寇請求出兵平定這場匪亂,公子均已經準了。可惜眼下城外蹲著一幫子楚人,暫時不可能派兵出去了。


    鄭媛對著一堆公文突然有了莫大的興趣,她看完一卷,就將另外一卷放回原處。拿起另外一卷看,這些東西比其他東西或人都要有趣的多,她不自覺的看的入了神,也不知道看了多久,視野裏頭突然多出一隻手,劈手就將她手裏的竹簡給奪了過去。


    鄭媛吃驚抬頭,見著公子均站在身旁,一旁銅連枝燈上的燈光將他臉上的神情照的晦澀不明。


    “你回來了?啊!”鄭媛正想要從席上起來,公子均已經把手裏的竹簡丟到一邊,攥住她的手腕將她從席上扯了起來,打橫抱起就往寢室內走。


    侍女們見狀,立刻將寢席鋪好,公子均把懷裏人拋到席上去。他站在她麵前居高臨下看著她。鄭媛頭昏眼花,抬起頭來公子均整個人都已經壓了下來。


    唇壓在她嘴上,舌頭沒有半點過渡的就伸了進來。手掌已經提起了裙裳,徑直將她腿分開。鄭媛雙手推在他的肩膀上,奮力的將他往外頭推。


    她不知道公子均怎麽短短時間之內就成了這樣,這段時間外麵的煩心事實在是太多,夫妻兩個也很久沒有親熱過,可他這麽粗暴,她實在是不喜歡。


    公子均一隻手抓過她不斷掙紮的手臂按在頭頂,身體壓在她柔軟的軀體上,腰上用力,沉入了那個柔軟溫暖的地方。


    “嗯!”鄭媛咬住下唇,公子均長長的舒了口氣,他沉醉於這種溫暖的感覺,瞬間所有的煩惱都已經離他遠去,有的隻是和她的肢體交纏。


    沉淪起伏中,高髻中的玉笄一下一下在柔軟的錦帛中輕輕剮蹭著上麵的紋樣。年輕男人的下頜的係帶鬆了。玄色和茱萸紋親密的交雜在一起,秀氣纖長的手指摳入男人肩膀,嬌聲嚶嚶和**融合在一處。


    鄭媛衣襟豁開,露出雪白的肩膀,公子均壓在她身上,**了會,氣息勻了些之後,翻過身去躺倒在她身旁。


    鄭媛過了好會,才睜開眼,她眼角還帶著情事裏的嫣紅,雙眼浮著一層水亮。


    “你怎麽了,有煩心事?”鄭媛轉過眼去看公子均,公子均這會和她差不多,領口大開,露出一片白皙的胸膛,那胸膛上三四道紅印,都是她抓撓出來的。


    “……”公子均沒有答話,閉上眼。


    鄭媛見狀,她翻身壓了上去,一條腿橫在他的腰上。眼波如絲,將這個男人細細密密的纏繞起來。


    “既然是煩心事,那麽就別提了。”


    “……”公子均瞥了她一眼,烏黑的眼睛裏蕩出一絲漣漪。他伸手輕撫她的臉頰,柔嫩的觸感從指尖上傳來,他的麵色終於緩和了些。


    “大司馬說,對楚人也隻能耗,耗到冬日,楚人自己受不了了為止。”公子均道。他心中比誰都清楚,宋國的國力和鄭國一戰綽綽有餘,但是和楚國比起來,正麵交鋒,是自尋死路。大司馬華盾說守城不出,耗費楚*力,等到楚軍糧食接濟不上的時候自行退去是最好的辦法。


    可是和楚軍耗,又誰知道能耗多久?


    “這倒是個好辦法。”鄭媛慵懶的抬起手,手指滑過之前她抓撓出來的那些紅痕,聽著公子均絲絲吸冷氣,她眼睛笑的眯了起來,“我聽說曾經楚軍攻打鄭國,也是這樣,不巧的是,在鄭國一直等到了冬日,楚人不耐寒,凍掉手指的人都不知道有多少,最後伐鄭之事不了了之。”


    鄭媛說完,尾指一勾,聽得公子均倒吸口冷氣,不由得笑眯了眼。小小的把之前的憤懣給消了點。


    “可是耗又要耗多久呢。”公子均睜著眼看著上頭的承塵,“如今商丘被圍,內外不能有來往。短時之內還好,可是時間一長,楚軍耗不住,我們又好到哪裏去?”


    “……”鄭媛靠在他身軀上,沉默了下來。


    *


    商丘大門緊閉,別說宋師出城應戰,楚軍幾乎就見不到半個宋兵的人影。


    楚王令人在城門下罵戰,回頭又用出之前楚人對付鄭人的招數,說楚王大罵宋人上下軟弱無人能應戰,軍中因為遲遲不能退軍,也有不滿的聲音。


    可是消息散播出去,宋人死活就不出來,似乎認準了在商丘裏頭要呆一輩子似得,楚軍守了一日也沒見著宋人的蹤影。


    “給寡人攻城!”楚王首先就沉不住氣,“宋人不出來,難道寡人還要在這裏繼續等不成?”


    中軍大帳內,鳥雀無聲。隻有楚王的怒吼。


    “可是國君。”屈瑜麵有猶豫,“強行攻城,恐怕難以攻下商丘。”


    “難以攻下並不是不能攻下,何況難道寡人就要帶著大軍在這裏等?”楚王抬頭,“立刻出兵!”


    商丘的城牆上下廝殺聲一片,箭矢亂飛,楚王站在戎車上,見著絕大多數楚兵在雲梯上半路被摔下去,臉色幾乎烏黑到了極點。


    待到鳴鼓收兵。莫說能攻破城池,就是連爬上城牆的也沒有幾個。


    “混賬!”楚王在戎車上忍不住破口大罵。


    一日鏖戰,幾乎全無收獲。楚王回到中軍大帳中,司馬就過來了,“國君,軍糧糧草所剩無幾……”


    “難道運送糧草的人還沒來麽?!”楚王怒問。


    “國君,這時楚地正是多雨之時,道路泥濘,車輛難行,恐怕一日半會難以及時送達。”司馬答道。


    楚王憋了一肚子的火沒處發,他往商丘城牆的方向看了一眼,眼中冷的厲害。


    屈瑜下了兵車,立刻就來見楚王,“國君,如今楚軍在宋國呆的太久了,士氣已經大不如前,再這麽逗留下去,恐怕也毫無益處!”


    楚王坐在上首,聽到屈瑜這話冷笑,“那麽寡人就該退兵?”


    “徒留在宋國毫無益處,為何不能退去?”麵對楚王的怒火,屈瑜絲毫不讓,他毫無畏懼的看向楚王,“國君討伐宋國,如果宋國願意和楚國結盟,國君可就願意退兵?”


    楚王噙著冷笑,“宋人一而再的背棄楚國,就這麽容易放過他們?”


    屈瑜眉頭皺的更緊,“國君是為了那位夫人來的嗎?”


    楚王臉皮抽動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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