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星妍不免眉心一緊,而那宋公公卻是肆無忌憚的一通譏笑“哈哈!湯倔驢,我看這杜麗娘和柳夢梅都失聲了,看你的牡丹亭還敢不敢開張!到時候咱家非得治你個欺君之罪,摘了你的腦袋!”


    張星妍心想可不能讓湯顯祖因而命喪黃泉,她靈眸咕嚕一轉,清了清嗓音道:“難道除了那二人,就再無其他人可以飾演杜麗娘與柳夢梅?”


    “姑娘有所不知,閔蘭與黃崎乃我悉心調教的得意弟子,二人又為夫妻,同演百場牡丹亭曲早已心心相惜!如今又有誰可替代他們二人啊!”


    張星妍眸子一沉,心想此刻最需要穩定住湯顯祖的情緒,切莫讓他情緒激動氣背過去,轉瞬張星妍決然道:“湯大人盡管放心,既然我負責此次上元節,我定會在上元節之前為你找到另一對麗娘夢梅!”


    那宋公公剛欲繼續開口譏諷,張星妍卻是不容分說道:“倘若宋公公再胡攪蠻纏,別怪我以幹擾本掌藥執行上元節任務上報太後,治你的罪!”說罷,就令那小廝攙扶著湯顯祖去太醫院找寧華療傷!


    張星妍跟那尖酸刻薄的宋公公大吵一架後,頓感神清氣爽,眉宇間盡顯驕傲神色,拋給宋公公一記白眼,哼著歡樂小曲兒朝著仁智殿奔去,氣的宋公公幹跺腳!


    仁智殿金瓦燦燦,幾十張紫橡木桌整齊劃一,擺列於空曠的大殿外。


    一個個身著藏藍,青藍色錦衫的宮廷畫師,表情無不專心致誌,他們左手緊扣宣紙,右手提筆描繪丹青,好一副曠達靜和的畫麵!


    “嘿!我說你一個小小宮女怎可如此膽大!竟敢硬闖這仁智殿?”


    一個胖乎乎的太監對著張星妍左攔右阻,但張星妍的眸子猶如洪荒野獸般冷冽,愣是嚇得此太監未敢太造次!


    張星妍掃視了一眼正埋頭作畫的畫師們,旋即嘴角勾起一抹輕笑,雙手輕輕一擊,霎時間整個素靜的仁智殿廣場愣是被張星妍響亮的掌聲打破。


    幾十名畫師瞬間齊刷刷地抬頭瞧向張星妍這邊,而其中一名俊逸的青年男子眉目輕擰,旋即放下畫筆,徑直朝著張星妍走來,張星妍站在那裏依舊一副傲氣淩然的模樣,著實令那青年明眸一震!


    “陳畫師!這個小宮女竟然如此粗魯,小的攔也攔不住啊!”胖太監轉而對著張星妍怒嗔道:“你硬闖仁智殿,驚擾了眾畫師,還不趕緊磕頭謝罪!”


    張星妍仿佛沒聽見似得,依舊我行我素地漠然表情。


    “你是何人?不曉得仁智殿乃宮廷畫師作畫之地,不能隨意驚擾嗎?”青年男子醇厚的嗓音夾雜著些許責備。


    張星妍卻是停止鼓掌,輕挑秀眉,赫然道:“你又是何人?”


    青年男子怔住了,沒想到此宮女見了自己竟然毫無卑恭,反而對著自己如此叫囂,想必是宮中哪位寵妃的婢女,旋即疑惑道:“我乃翰林書畫院畫師陳洪綬!姑娘你是?”


    張星妍眨了眨眸子,冷冷地說道:“既然你不是翰林書畫院的董其昌畫師,那我不必跟你再多說什麽!”轉而對著眾人振振有辭道:“誰是董其昌畫師,請站出來!”


    陳洪綬身後那些畫師們卻是躁動起來,頓時整個廣場猶如熱鬧的集市,嘰嘰喳喳的!


    “小小宮女好大的口氣!都敢直呼董大師的姓名!”


    “你家主子是誰啊?怎麽教的你,如此沒有禮數!”


    “......”


    那陳洪綬瞧著淡定如止水的張星妍,心裏是越來越驚訝,不免旁敲側推道:“姑娘,前幾日貴妃娘娘要的那副《元宵喜樂圖》,董大師已經命人送到翊坤宮,可是有何不如意的地方?”


    張星妍聽了嗤笑一聲,饒有趣味地笑道:“陳畫師!你覺得我很像鄭貴妃宮裏的人嗎?”


    陳洪綬聽了竟不知如何作答了,不由得一陣語塞,麵紅耳赤,張星妍瞧著陳洪綬這副羞澀表情,倒覺得還挺可愛,轉而酸言酸語道:“陳畫師一定是覺得我氣勢有所張揚,甚至跋扈,所以才覺得我是鄭貴妃宮裏的人吧!”


    “啊?”陳洪綬越來越覺得眼前這個小姑娘絕非等閑之輩,口齒如此伶俐,說得陳洪綬如坐針氈,剛才陳洪綬說的那番話本欲打算激將張星妍說出自己是何人,而張星妍卻跟陳洪綬繞起了圈子,整的陳洪綬還沒有搞清楚她是不是鄭貴妃那邊的人!


    “姑娘你這話說的是越來越有趣了!你讓我如何回答?”陳洪綬對張星妍的俏皮話不知該如何直麵回答,索性圓滑地將話語皮球回踢給張星妍。


    “算了!本掌藥無暇戲弄你!”張星妍轉而目光犀利,朝其眾人喝道:“方才我令尚宮局倪女史前來畫院求見董其昌畫師,卻被汝等強行阻攔,還敢出言不遜!”


    “哦!原來你就是尚宮局的那個小掌藥張星妍啊!那個倪掌衣我不是已經告訴她了嗎,讓董大師為你等小宮女作畫,簡直是癡人說夢!”


    一位身著墨色錦衣的山羊胡青年男子赫然出列,言語間盡是冷嘲熱諷,一副很不屑的樣子瞅向張星妍!


    張星妍當下咂了咂嘴巴,瞧著不可一世的山羊胡男子,就有一種想暴扁他的念頭,張星妍說什麽也要殺殺此人的威風,旋即張星妍不緊不慢地說道:“不知你這廝是覺得本掌藥身份品階不配麵見董其昌畫師?還是你壓根就是在自作主張不向董其昌畫師通告此事!”


    那山羊胡男子聞言,吹胡子瞪眼道:“好大的口氣!像你這般身份低微的宮女,不用我通告,董大師也不會見你們!”


    陳洪綬卻是眉頭擰作一團,清了清嗓子“胡師兄!你當真沒有通報張掌藥求畫之事?”


    胡連卿橫眉冷對“一個小掌藥還敢奢求董大師為其作畫,開玩笑啊!我等身為宮廷畫師,從來都是為皇上後妃,皇子公主提筆作畫,怎可紆尊降貴為個奴婢作畫!”


    張星妍不免冷笑一番,轉眼又目露冷媚“你既知宮廷畫師拿的是朝廷俸祿,你又可知我乃上受皇命,為籌備上元節才來此請董大師作畫!若是耽誤了皇命,隻怕你的項上人頭也不夠砍的!”


    張星妍此話一出,全場輿論大嘩,誰也沒有料到一個小掌藥竟然會負責今年的上元節。


    “姑娘為何不早說受此皇命?”


    張星妍掃了一眼疑慮的陳洪綬,又瞅向快要驚掉下巴的胡連卿,冷笑道:“此事宮中早已眾人皆知,你們書畫院終日沉湎宣畫,又怎會消息靈通,我勸你們日後在宮裏多多走動,以免有人耳聾目障,敗壞了你們書畫院的文人素養!”


    張星妍此言說的胡連卿可謂麵紅耳赤,好不害臊,跟方才桀驁不馴的架勢簡直天壤之別!


    “那就有勞董畫師了!”


    “六殿下客氣了!”


    張星妍靈眸一顫,竟是朱靖凱與身著鬆綠大氅的董其昌自仁智殿內緩緩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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