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碎了一地,但是該行的拜師禮還是得行的,該送的大紅包還是得送的。


    這場拜師禮,用後人的話來說就是——這哪是收徒啊,其奢靡程度都趕超女兒滿月酒了!


    於是,就在這場滿月酒,阿不,是拜師禮進行的差不多的時候,殿外傳來一個爽朗的笑聲:“哈哈哈,昆侖今日為何如此熱鬧?瞧著滿山大紅燈籠高高掛的,莫不是哪一輩的小師妹出嫁了?”


    話音落下,一個手提酒壺,脖子裏掛一串巨大楠木佛珠的和尚一搖一晃的走進了大殿。


    此人正是修真界赫赫有名的酒肉和尚——玄虛。


    雖說他是酒肉和尚,但是這和尚從不吃肉。而稱他酒肉和尚,也不過是因為他愛喝酒。據說這和尚已經好幾千歲,甚至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是什麽修為,隻知他高深莫測,而且行蹤不定。


    不過據江湖小道消息說,隻要遇上這和尚,千萬不要吝嗇,給他買酒!他定會給你意想不到的回報!


    所以一見是玄虛,輕樂很淡定的吩咐道:“去,再去地窖裏拿祭壇梨花釀來。”


    聞言,玄虛也是哈哈一笑,卻搖了搖酒壺道:“輕樂道友可真是大方,隻不過貧僧今日來,可不隻是為了討那麽一口酒喝的!”


    看著大殿裏那吊兒郎當的和尚,斷時聳了聳小鼻子——這和尚身上的味道可真好聞。


    “哦?不是為喝酒?”輕樂一聽,頓時皺眉——竟然不是為了酒?那是為哪般?


    “輕樂道友不必憂愁,貧僧不過是來見見故人之子罷了。”玄虛也不遮掩,直接一側身,笑吟吟的看著同樣在看他的斷時。


    看到玄虛在瞧自家寶貝徒兒,輕言默不作聲的瞟了一眼玄虛,然後把斷時往自己身後拉了拉。


    “輕言道友不必驚慌,不必驚慌,貧僧自知沒本事教導她,自然不會和你搶。”


    玄虛一邊調侃,一邊朝斷時走來。


    雖說玄虛已經說了不會和他搶徒弟,但是輕言還是不放心。他隻是微微側身,不擋住玄虛看向斷時的目光,卻完全沒有要讓開的意思。


    玄虛也不惱,就這麽離著斷時有一段距離的站著,自言自語:“真真是造化弄人,本以為你說的隻是夢話……沒想到你的女兒,真的是……哎……真的是造化弄人……”


    玄虛看斷時的同時,斷時也在看玄虛。


    雖然她不明白玄虛的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但是她能夠看到玄虛雙眼中的惋惜和無奈。


    “玄虛道長有話不妨明說。”輕言一聽,立刻就皺了眉。


    玄虛卻好像完全沒有聽到一樣,就這麽靜靜的看著斷時,說著自己的話:“孩子,你與她們同生同滅,卻因力所不及而被其壓製,你可覺得不公?”


    斷時眨了眨眼睛,搖了搖頭:“在我們之間,如何才能算是不公,又如何才能算是公平呢?”


    也不知道為什麽,在這個氣息好聞的和尚麵前,斷時有一種心如止水的感覺。


    她被芍藥和牡丹壓製了那麽久,不可能會覺得公平。但是隨著她掌控身體的時間越來越長,她比起抓住過往不放折磨自己,她更想去擁抱未來,去享受這一段她的生命。


    看著斷時被玄虛拉進一個心境之中,搶眼張了張嘴,終究是沒有再說話。


    若是前幾秒他還不相信玄虛,那麽此時此刻他是真的信了玄虛的話。從一見到斷時起,他便能感覺到斷時仙心不定,心境波動大,顯然是起了心魔的緣故。就在他還在思慮如何是好的時候,玄虛已經果斷的把斷時拉進自己的心境之中,引導他的弟子走出心魔,鞏固自身的仙心。


    這樣的做法……是要折損修為的。


    “她,或許會殺了你,你可會害怕?”


    “不怕。”


    “若是有一天你最重要的人出了事,除了她們無人可救,你會……”


    玄虛話還沒完,就被斷時打斷:“我會提前解開封印。”


    “若是永墜黑暗,你可恨?”


    “不恨。”


    得到意料之外的答案,玄虛抱之欣慰一笑。雖說心魔已有萌芽之勢,但是這個孩子心性善良,卻又不會優柔寡斷,手段決絕,卻又不會心狠手辣……這朵三蒂蓮,他已心中有數了。


    “你果然和你娘遇見的一模一樣。”玄虛突然來了句牛頭不對馬嘴的話,原本那吊兒郎當的笑容也變得有些苦澀起來“說起來,她離開你身邊已有整整六年了。”


    提及這個話題,斷時回以沉默。


    “她的苦衷你日後便會明白,現在你還小,貧僧也不易告知你太多父輩們的恩怨。”玄虛看著沉默不語的斷時,撓了撓頭,突然覺得有點尷尬——看來他又在冥冥之中戳到了別人的痛楚……哎,看他這張嘴……


    “她……”


    “她還活著嗎?”


    本還想為自己解釋解釋的玄虛沒想到斷時突然會問這麽一個問題,一時也有些語塞。


    其實這個時候不回答讓對方自己去想顯然是最好的回答,但是看著斷時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他實在是做不到保持沉默,於是有些尷尬的搓了搓手,“可以算活著,也可以算死了……”


    “不對,不對,不能這麽說……”玄虛話一出口就忍不住拍自己一巴掌,這麽實誠幹什麽!沒看見對方是一個小姑娘啊!萬一被你弄哭了輕言還不衝上來和你拚命??


    於是,為了避免血案的發生,玄虛努力的補救著:“實話告訴你吧,你娘被關在陰陽之間。若是你有朝一日能三者合一,那你便可去那碧落泉尋你娘親……”


    說罷,玄虛賊兮兮的看了看周圍,笑的猥瑣無比:“在場各位道友千萬替貧僧保密,要是讓那隻死狐狸知道了貧僧把這信息泄露出去,貧僧肯定會出不了兜著走!貧僧在這裏先謝過各位道友了!”


    玄虛雖然嘴上這麽說,但是還是十分淡定的把秘密說了出來。


    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由在心中暗暗思量——輕言新收的寶貝徒弟的娘親竟然被關在陰陽之間的碧落泉裏?


    於是下意識的,所有人都不免對斷時的身世感到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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