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樂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隻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天已經完全黑了,書房裏沒有開燈,一片漆黑。淩樂抬手揉著額角,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過去的。大概是真的太累了。手機還丟在一邊,淩樂拿過來點開,屏幕上的時間顯示著下午七點二十三分。還有三個未接電話,來電都是愷。嗯……好像自己把手機設成了靜音模式,所以完全沒有聽到。淩樂把模式重新設置成有聲,然後點了號碼回撥過去,張愷那邊卻響了很久都沒有人接。唔……大概有事吧。


    淩樂撐著床坐起身,晃了晃腦袋清醒了一下,伸手打開床邊的夜燈。睡著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麽不適,現在醒來才猛然覺得胃裏抽搐。好像今天跑了一路,都沒有吃過東西,淩樂起身走到桌前,打開左邊的小抽屜,打開藥盒丟了一粒胃藥先吃了緩解疼痛,決定去吃點東西。把手機丟進口袋,還沒走到書房門口,鈴聲便響了起來。是愷回電話了嗎?淩樂一看來顯是老媽的監護護士,一顆心瞬間提了起來:“喂?出什麽事了?”


    “淩總,淩董事長她的病又發作了,現在情況非常危險,您本人能馬上過來嗎?董事長的手術不能再拖了!”護士的語氣很焦急,聽得淩樂心慌:“我現在馬上過來!如果情況不受控製請馬上手術,不需要經過我媽同意,術後的所有事情我來負責!”


    “好的我明白淩總您盡快!”


    淩樂切了電話,打開門衝下樓,鑽進車裏猛地一踩油門就往醫院飆去。他心裏也知道母親的病已經到了關鍵時刻,本想著吃過飯再去醫院勸她,沒想到發病這麽快,看來勸阻也不用了,等會兒到了直接把家屬協議簽了才最明智。必須盡快到醫院。淩樂不停加著油門,超車,再加速,他不希望母親出任何事,在父親離開之後,自己的親人隻剩下母親和姐姐,失去親人的痛苦他不想再承受第二次了。所以選擇對蘇妍容忍,選擇對母親退讓,選擇自己承擔所有壓力,隻希望母親能好好的。雖然心裏明知這並不是什麽很難的大手術,淩樂心裏還是慌得厲害,快點,再快點。


    萬幸這種不要命的開車方式沒有遇到任何意外,讓他四肢完好地到達了醫院。一路狂奔到母親的病房,淩樂喘著氣推開門,一堆護士和醫生正圍繞在淩睿身邊,淩睿的態度很強硬:“能夠藥物治療就不需要手術!我不接受!”


    “董事長!您不能再拖了!”主刀醫生滿臉焦急和為難,“我們必須馬上為您安排手術!”


    “你無權這麽做!”淩睿捂著痛處,臉色慘白,豆大的汗珠從額上不停淌下來,“我不接受!不——”劇烈的疼痛猛地襲來,倔強的女強人猛地往後一倒砸在身後的枕頭上,暈厥過去。


    “董事長!”


    “馬上送我媽去做手術!協議呢?拿來!快點!”淩樂幾步奔至床前,主刀醫生見他來了,總算鬆了口氣,雖然剛才護士在電話裏說了,如果到危急情況淩總同意馬上做手術,但是病人的家屬協議沒有簽署,自己還是不敢輕易動手啊!現在好了,主刀醫生立刻開始有條不紊地開始安排手術事項,並讓護士將協議交給淩樂。


    三兩筆簽好自己的名字交過去,淩樂跟著一行人,目送母親進了手術室,門外亮起了手術中的紅燈,才一下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手術一共進行了五個小時,等到手術室外終於亮起了綠燈,時間已近淩晨一點了。一看到醫生走出來,淩樂馬上站起來:“我媽她——”


    “董事長已經脫離危險了,放心吧。隻是膽囊全部壞死,隻能進行切除了。”


    “人沒事就好!人沒事就好!”淩樂心裏一塊大石頭終於落地,又焦急地問,“那切除膽囊會有什麽後遺症嗎?”


    “除了飲食方麵需要注意,還有平時多休息,保持心態平和,是沒有大問題的。”


    “呼……”一顆心總算落回了肚子裏。


    “現在還要觀察一段時間才能探視病人,所以還請您再等等。”


    “好的我明白了。謝謝您!”淩樂目送醫生回了手術室,腳步一拐去了蘇妍的病房。這麽晚了,她應該已經睡了,如果睡了自己就直接回去吧。走到病房門口發現裏麵還有微弱的燈光,淩樂敲了敲門。


    “進來吧。”


    “你怎麽還不休息?”淩樂推開門走進去,蘇妍正百無聊賴地坐在病床上翻一本雜誌,應該是護士給的。見淩樂進來,把書放下,揚起一個明媚的笑臉:“我在等你啊。”


    淩樂不自然地撇過視線,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下:“我媽剛做完手術。”


    “怎麽回事?又疼了?是她自己同意的嗎?手術結果怎麽樣?沒事吧?”蘇妍一聽急了,一連串的問號直接把淩樂問得直皺眉頭。


    “脫離危險了,需要靜養。”淩樂簡短地說完,不想再多呆著,便站起身來,“時間也不早了,我還要去我媽那裏看看,你趕緊睡吧。”


    “阿樂——”蘇妍拉住他的手臂,“再陪我一會兒。”


    “……”淩樂站著沒動,也沒坐下,隻是淡淡地問,“為什麽?”


    “你肯定不記得今天什麽日子了。”蘇妍有點失落。


    “?”淩樂沒說話。


    “今天是我認識你第七年整的日子啊。6月10號。”蘇妍喃喃著,聲音很輕,“七年了。時間真快啊。”


    淩樂剛想說今天是9號,想起現在已經淩晨1點了。確實是10號沒錯。不過那又怎麽樣?


    “所以?”


    “紀念日……多陪陪我吧。”蘇妍看著他央求著,小鹿似的眼睛看起來惹人心疼。


    “可我不屑紀念。”淩樂將她的手從胳膊上撇開,“早點休息。”


    說完頭也不回地出了病房。


    蘇妍看著他決然離開的背影,這一次沒有哭也沒有鬧。隻是默默地看著淩樂消失在視線裏,然後慢慢,慢慢地,無聲笑了起來。那笑容裏浸染的苦澀和悲哀隻有她自己懂得,蘇妍靠著枕頭閉上眼,已經想不起來兩人從什麽時候開始,一步一步演變成了現在這幅支離破碎的樣子。


    可哪怕碎成了成千上萬片。她也想要重新把它拚好。


    一定能拚好的,一定會好起來的。對吧?


    對吧……女生抬手捂住眼睛裏瘋狂湧出的熱淚,安慰著自己。


    一定會的。


    兩個相隔幾千公裏的女生又一次在同一個時刻,為同一個男生而哭著。而那個男生不過是一個有著兩隻眼一個鼻子身高182的普通人。


    值得嗎。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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