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渴欲與痙攣之間,在潛在與存在之間,在本質和傳承之間,幕簾重重。這就是世界中止的方式。


    “就這麽任性的跑出來真的好嗎?”塔矢夫人站在塔矢行洋的身後,壓低聲音問道,她看了一眼丈夫鬱悶黑沉的臉色,抬袖掩唇,輕笑著繼續說道,“現在是不是已經後悔剛才衝動的跑出來了,哎呀,怎麽辦呢,想要回去還是得有個好理由才行呢。”


    最終塔矢行洋也沒能拉下臉麵主動回去,他背手站在院子裏,仰頭望著落英繽紛的櫻花樹,單看背影一派閑適淡然,隻是如果細看,就能發現他的眉目間夾雜著幾分焦躁。不過,很快他就得償所願,因為劉凡旭在屋子裏呆的久了,想要出來透透氣。


    塔矢亮起初對劉凡旭多了幾分尊重不過是出於敬佩棋力比自己高的棋士,但是在經過一番棋譜研習之後,他開始真心喜歡這個用心對待圍棋的大姐姐。所以,在聽到她想要出去透透氣的時候,他主動挽起她的手腕,糯糯的開口道,“阿凡姐,我帶你去吧,我家的院子挺漂——”話未說完,就已經驚覺自己的失言,他懊惱的抿著嘴唇,扭頭仔細觀察著劉凡旭的神色。


    她怎會不知他在想什麽,除了一開始有心磨礪他的圍棋之心,現在她也是挺喜歡這個會糯糯喊自己阿凡姐的男孩兒的。和柯南、灰原不同,塔矢亮有著過人的天賦和極聰慧的大腦,但是他卻非常單純,大概是被家人始終嗬護在羽翼之下或者他的全部身心都傾注在圍棋之上,所以他不僅不會早熟老成反而還帶著孩子氣的稚嫩。


    “我看不到,但是小亮可以說給我聽啊。”劉凡旭微笑著開口說道,她抬起手,慢慢落到塔矢亮的發頂,小心的順著他絲滑柔軟的發絲揉了揉。塔矢亮先是一愣,隨即眯起眼睛,笑著點點頭道,“恩,我會的。”


    緒方精次正專心的和自己對弈,他每每來此必是精進自己的棋力為優先,尤其是在剛剛看到劉凡旭和老師的對弈之後,他更是心潮澎湃,攢著一股勁兒緊追不舍。所以,塔矢亮和劉凡旭的離開,他根本沒有注意到。


    塔矢亮握住劉凡旭的手,小心的引著走下花廊,他因為注意力都在腳下,所以並沒有看到院中的父親已經轉過身看向了他們。在他們之間距離不到五米的時候,塔矢行洋才輕輕咳嗽了一聲,提示他們他的存在。塔矢亮驚訝的眨了眨眼睛,劉凡旭則微笑著開口說道,“塔矢叔叔。”


    這一聲叔叔,在年齡來說,沒有一點兒不妥。但是在剛剛對弈之後,仍然心緒未平的塔矢行洋聽來,卻覺得有些古怪。但是他並沒有把自己的心情宣之於口,他隻是略微不自在的點點頭,視線落在她的雙目上,微蹙著眉心,開口問道,“你的眼睛何時會好?”


    這個問題很突兀也很難以回答,因為劉凡旭也不知道答案,所以她皺起眉頭,輕輕搖了搖頭,回答道,“我不知道。”塔矢行洋見她臉上的神情染上了苦澀,邊接著說道,“不必擔心,既然高橋醫生說了你的眼睛會好,那你隻要按照他的醫囑照辦便是。”


    劉凡旭點點頭,她在圍棋之外不知道該如何同這位圍棋界的高手交流。大概,塔矢行洋也看出了她沉默背後的意思,便主動詢問道,“你下圍棋多久了?”


    多久了?劉凡旭被這個問題問的一愣,她也不知道自己下了多久了,若說加上來到這裏之前的時光,那真是很久很久了,久到好像在她剛有記憶的時候,手裏已經攥著黑白相間的棋子,在簡陋的塑料棋盤上擺來擺去。


    “不記得了,但是我知道自己肯定已經下了很久很久了。”劉凡旭回答道,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額角,“我不記得很多事情,比如我是誰、我來自哪裏,但是我記得圍棋,這算不算回答。”


    “算。”塔矢行洋的聲音鏗鏘有力,他忽然抬起手,輕柔的拍了拍劉凡旭的肩膀,繼續說道,“如果你不介意,我想等你眼睛好了之後,做你的推薦人,你,可有興趣進入職業圍棋的世界?”


    劉凡旭聽到他的話,眼瞼低垂,帶著一絲歉意,開口說道,“我知道能夠得到塔矢名人的推薦,是莫大的榮幸,但是我並沒有想好,所以,能否容許我考慮些時日。”塔矢行洋並沒有覺得不對,他點點頭,肯定了劉凡旭的想法,他說,“你這樣謹慎是對的,畢竟職業圍棋的世界有的不僅僅隻是圍棋而已,沒有關係,在你眼睛好之前,你都可以保留你的答案。”


    “多謝!”劉凡旭聽到他如此寬容的回答,頷首道謝。她會猶豫確實是因為不知道自己還會在這裏呆多久,所以在無法確定之前暫時不想給予正麵答複。她這樣做確實不夠坦率,但是她不得不為自己的處境考慮。


    身負王命,在這邊卻隻是一個無法果腹的名頭,她必須為自己謀求賴以生存之道。況且,還要算上這雙失明的眼睛,她有預感,在她恢複視力之時,就是她離開之時。所以,很多事情她都無法去做,如今她手中剩下的籌碼似乎唯有圍棋一項。


    下午高橋涼介很早就來接她回家,她微笑著同塔矢一家和緒方精次告辭。在回去的路上,高橋涼介攬著她的肩膀,慢慢的帶著她朝前走著。劉凡旭微微側目,開口問道,“涼介今天下班好早,是丟下工作提前回來的嗎?”


    “怎麽會?”高橋涼介低聲反駁道,“我可是一名敬業的好醫生。”他勾起唇角,側頭看著劉凡旭精致的麵孔,接續說道,“隻是今天病人比較少而已。”才怪,他是省去了中午的休息時間,才爭取到的早退機會。不過,沒有關係,他微笑著重新看向前方,開口說道,“而且今天家裏會有客人,也不是特意為了你,所以,不要擔心。”


    “客人?”劉凡旭歪了歪頭,不解的反問道,“是同事?同學?”


    “都不是,”高橋涼介搖搖頭,看劉凡旭一臉好奇,便主動解釋道,“如果非要找個合適的代詞,可以稱之為戰友。”


    “戰友?”劉凡旭更加疑惑,她沒有看出來高橋涼介還當過兵,難道說是她的側寫能力變弱了?


    “我幾年前組建過一支車隊。”高橋涼介慢條斯理的繼續說道,“南征北戰四處跑山道,取得了一些成績,今天來的這些人,就是我曾經的隊員,當然裏邊還有我的弟弟。”


    “我是不是晚上去阿笠博士家裏比較好,我——”劉凡旭皺著眉頭輕聲說道,隻是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高橋涼介打斷,他相當認真的出聲拒絕,“阿凡,你不必躲出去,隻要你不點頭,我永遠都不會用輿論脅迫的手段,強製你答應什麽。”


    劉凡旭動了動嘴唇,垂下眼瞼,聲音很輕的低喃道,“涼介,我並不適合你,我的眼睛很可能永遠都不會好,你是家族繼承人,你需要一個可以為你掌管家事處理社交關係的夫人,而不是我這樣的一個累贅。”


    “所有這些你提到或者是你沒有提到的,我都知道你都能處理好,隻看你願不願意而已,”高橋涼介忽然輕笑了兩聲,意味不明的開口說道,“阿凡,你找的這個理由無法說服我,因為它們根本不成立。”


    “即便我能處理好,你也會成為圈子裏的笑料,我是一個瞎子——”劉凡旭的半張臉都被高橋涼介的大手覆蓋住了,他的力道並不輕,甚至可以感覺到些微的顫抖,他的呼吸聲就在耳廓邊,他噴著粗氣,夾著怒火,低聲說道,“閉上你這張總是說出不中聽話的嘴,阿凡,我不想從你的口中聽到這個詞,你是不相信我的醫術嗎?我說了你的眼睛會好,它們就一定會好。”


    “......”劉凡旭垂下睫毛,抬手去拉捂著她嘴巴的大手,他順勢放開了她,繼續攬著她的肩膀帶著她朝前走,劉凡旭抿了抿嘴唇,終究還是決定把話說完,“我知道你不愛聽這些,涼介,但是拋開這些不談,要和你在一起,也得是我喜歡才行,不然我為什麽要為你背負這些指責?”她果斷打斷高橋涼介的反駁,繼續說道,“所以說,歸根結底得我愛你,並且願意嫁給你才行。但是,現在,涼介,我並不愛你,我沒有必須考慮這些事情的理由。我們從來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為什麽非要勉強在一起呢?”


    “既然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你又為什麽要有這麽多的顧慮?無論是我的同伴也好,還是我的弟弟也好,見就見了又有什麽關係?”高橋涼介勾著嘴角看著劉凡旭的眉眼,臉上的笑意帶著幾分澀然,可是即使是這樣他依舊不願服輸的堅持著自己的想法。


    “如果我有喜歡的人呢?”劉凡旭知道自己辯不過高橋涼介,但是她直覺自己不能再這樣聽從他的意思,一味含糊過去。她正是不想要傷害這個優秀的男人,才希望他及早收手。


    “你喜歡誰?”高橋涼介下意識的接口,話未說完就覺得自己順著這個話題說下去,真是愚蠢透了,隻是既然已經出口,便隻能等著劉凡旭的回答。他知道這一刻劉凡旭總要說出一個名字,哪怕不夠深愛,也起碼是喜歡的。


    劉凡旭一愣,她沒想到高橋涼介真的會問,但是她卻一時無法說出那個名字。是呢,她喜歡誰,腦海裏同時閃過兩個人的臉孔,斯潘塞瑞德和小鬆尚隆,這是她完全沒有想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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