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都督孫天生?這孫天生是何許人也?”柴東亮拿著電報看了又看,一頭霧水。


    電報是賀天壽從安慶轉發的,說是接到揚州都督孫天生的電報,揚州城被鹽梟徐寶山攻打,請求賀天壽發兵解救。老賀不敢擅做主張,發電報請示。


    高銘也搞不清孫天生是哪路神仙,但是他心裏清楚揚州是個什麽地方,那是鹽商的大本營啊,放屁都能油了褲襠的好地方!


    “都督,孫天生我不知道,徐寶山倒是聽說過,江淮一帶最大的私鹽販子,有時候也在長江上殺人越貨做些沒本錢的買賣!手下有三五千人呢,勢力不算小!”


    三五千盜匪,還沒放到柴東亮的眼睛裏,這些人搔擾些良民打劫商旅那是行家裏手,這要是碰見新式軍隊,可以說是不堪一擊。武昌就是個很好的例子,幾萬會黨民軍碰見了馮國璋的北洋軍,被打的屁滾尿流,民黨方麵真正有戰鬥力還隻有張之洞訓練出來的自強軍,除了新軍之外其他的都是來湊數的!


    “這個孫天生,怎麽會向賀天壽求救呢?老賀也是混蛋,電報裏也不說清楚!既然他是革命黨的都督,揚州離南京咫尺之遙,他不向南京求救,反而舍近求遠向安徽求救,這也說不通啊!”柴東亮百思不得其解。


    “這樣吧,這個事情容我想一想!”柴東亮一擺手,示意高銘先退下。


    高師爺也覺得事情有些古怪,感覺還是穩妥些比較好,別沒打著狐狸反惹了一身搔。


    柴東亮趕緊上線,給副版主馬小辮發了信息:“給我查一下孫天生的資料,辛亥年的揚州都督!”


    過了片刻,馬小辮都笑噴了:“雞毛的揚州都督啊,一個記院的大茶壺,和你書裏的主角一樣,扯了孫文的虎皮做大旗,冒充是孫文的堂兄弟···傻鳥一個!資料我給你貼到群共享了,自己看吧!”


    柴東亮看罷資料驚詫莫名,這個時代牛人真是太多了,自己起碼還有兩顆鴨蛋才敢詐城,而這個孫天生就是赤手空拳就把偌大的一個揚州城奪下了!


    隻是這廝膽子比天大,腦子卻比鬆籽還小,拿下揚州之後,守著鹽運使衙門幾百萬的銀子,一不招兵買馬,二不安撫新軍和巡防營,三不撫慰當地士紳,每天騎著匹白馬帶著幾個親兵就在揚州城裏抖他大都督的威風。地方訾議局的議員和當地士紳求見他,他連句囫圇話都說不出來,後來壓根就不願意見麵了!


    揚州當地的士紳起了疑心,懷疑他不是真的革命黨,就派人到孫天生的老家去打聽。結果是這廝和孫文八輩子也扯不上關係,而且這幾年一直在安慶記院裏當大茶壺!


    後來的事情發展就順理成章了,在另外一個時空,揚州當地士紳找來了鹽梟徐寶山進了城,砍了孫天生這個膽大妄為又智商低下的腦袋,然後徐寶山憑借著揚州的財富,一舉擴軍數萬,成了一方霸主!


    原來如此!


    看完了資料,柴東亮恍然大悟,怪不得孫天生不向南京求救了,首先他壓根就不會認識南京革命黨方麵的大人物,第二他冒充孫文的親戚有些心虛!


    按照大清的王法,冒認官親就要杖責一百流放烏裏雅蘇台給披甲人為奴!按照普通老百姓的看法,孫文的地位即使不算是皇帝起碼也是個親王,冒充他的親戚,那還不得誅九族?


    至於賀天壽是如何認識孫天生的,柴東亮估計老賀在安慶訓練士兵肯定沒盡心盡力,應該是煙雨樓的常客,孫天生認識他也就不奇怪了!


    窗外暖陽高照,柴東亮的心情比天氣還要晴朗,這揚州可是好地方啊!古人說人生最快樂的事情: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


    孫天生就是廢物一個,可以忽略不計的npc,徐寶山也不過是鹽梟罷了,揚州落到他們手裏,真是好羊肉喂了狗!


    現在揚州城裏放著金山銀海,不撈對得起誰啊?真是人走時運馬走膘啊!


    蕪湖到揚州,水路不過是六百裏,軍艦用不了一天就能到達!


    “來人,請高師爺!”


    過不多久,高銘跑了進來:“都督,有主意了?”


    柴東亮點了點頭道:“既然是揚州都督求救,咱們不救也不合適,都是革命同誌嘛!怎麽能眼睜睜的看著鹽梟盜匪荼毒揚州百姓呢?命令水師生火,我親自帶兵去救揚州!”


    高師爺笑道:“那我現在就給揚州都督府發電報,就說安徽革命黨的水師,曰夜兼程救援揚州!”


    柴東亮突然想起一件事,如果徐寶山比自己快一步進了揚州,即使自己滅了他,鹽運使衙門的銀子恐怕也被這廝給撈走了!


    柴東亮一拍腦袋,痛心疾首道:“哎,早知道要救援揚州,我前幾天就不該讓水師從南京撤出來!”


    高銘暗自好笑,這怪誰啊?還不是因為柴東亮對孫文的名聲過於忌憚,生怕水師官兵被孫文給煽乎的納頭便拜,打下南京之後,柴東亮就命令艦隊司令湯薌銘,水師一刻都不許停頓,星夜起航趕回安徽!


    如果水師在南京的話,一個多時辰就能趕到揚州!


    弄巧成拙了!


    ······分割線······


    江麵上白帆點點,每艘木船上都懸掛著藍色牙旗,上麵畫著一頭威風凜凜的斑斕猛虎。已經靠岸的船隻,上千名手執大刀、長矛、火槍的壯漢踏著跳板登岸。他們的穿著五花八門很是雜亂,不像軍隊倒像一群拿著武器的漁民。


    為首的一艘船上,一個四十五六歲的中年男子正在船頭喝酒,現在是大寒節氣,雖然太陽很大,但是江上卻還是嚴寒徹骨,這個人居然是**上半身,一件黑布短褂圍在腰上,古銅色的皮膚,手臂和腿都比平常人粗大一倍,肩膀更是寬的驚人,脖子很粗和頭幾乎連在一起,一塊塊凸起的肌肉銅澆鐵鑄一般,很難猜測他熊虎似的身體裏到底蘊藏著多大的力量,被江風吹拂成黑紅色的臉上有一道猙獰的刀疤從眼角直至下頜!


    徐寶山,鎮江丹徒人,小時候曾經拜過一個遊方僧人為師,學了一身武藝,刀槍棍棒無不精通,剛剛十五歲就開始在江麵上打野食,做些沒本錢的買賣。二十年前在揚州仙女廟做了一票大的,被清廷拿了發配甘肅,半路上成功逃脫,混跡江湖成了鹽梟。手下跟著他混飯吃的不下四五千人,在長江一線也是算是鼎鼎大名的綠林大豪!


    “老虎爺,這次咱可撈著了!打下揚州,老虎爺是大都督,咱們兄弟都弄個團長、營長的幹幹!”刑堂的堂主,紅旗老五興奮的道。


    徐寶山一邊慢條斯理的喝酒,一邊用眼角瞟著旁邊的一個商人打扮的中年人:“顧大掌櫃,這次如果拿下揚州,我徐寶山當了都督,你就是揚州都督府的民政長!”


    顧大掌故諂媚的笑道:“那多謝都督了!”


    徐寶山哈哈大笑,手一擺道:“可有一樣,這揚州城裏要是有人設下機關,想害我徐老虎和這幾千兄弟!那我就殺你全家!”


    徐寶山說的雲淡風輕,似乎殺別人的全家這種事情和吃飯、喝水一樣平常!


    顧大掌櫃把胸脯拍的山響:“絕對不會!這城裏的情形,小弟都和老虎爺說過的,一定錯不了!要是有半點差錯,您把我的腦袋擰下來當夜壺!”


    徐寶山拍拍他的肩膀笑罵道:“老子沒那麽大的尿脬,用不了你這麽大個的夜壺!”然後哈哈大笑道:“人走時運馬走膘,我徐老虎也要當都督了?孩子們,你看老虎爺像個都督嗎?”


    鹽梟們異口同聲道:“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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