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嗎?”


    義雲站在原地,右臂的鮮血如開啟的水龍頭般不斷滴落,他望著那個癲狂的怪物,聲音在這一刻徹底消失,周邊的一切突然陷入了無比詭異的寂靜。


    眼前的怪物無聲的大笑著,得意而瘋狂的伸出那長長的舌頭,接著頭頂被刺穿的蘭斯的鮮血。


    一滴,又一滴。


    眼瞳上挑,那是一張眉頭緊皺卻已經滿臉肅然的臉孔,他毫無疑問的痛苦著,可在那雙眼睛裏你卻能清楚地看到,比起痛苦,那個孩子還有著太多太多必須堅定下去的事物。


    而下一刻,義雲眼前便陷入了黑暗。


    隻是那個孩子模樣,和他們……好像啊。


    太平洋亂島,那是他傭兵生涯的最後一次任務,任務目標很簡單,隻是擊殺一夥毒販背後的恐怖分子團體,對於他效命的傭兵團來說,根本就是家常便飯。


    茂密的叢林裏,五十個精英分組摸入,那時候的他雖然年輕,但因為能力強又心性凶狠,所以很快就作為團長的副手培養,手裏握著為自己量身定做的槍械,空氣中有雨林特有的潮濕。


    滲透進行的很順利,那些所謂的恐怖分子對於他們這些精英傭兵來說不過是三流一般的家夥,在處理了所有明暗哨後,他們未驚動一人就已抵達了這個島嶼的中心基地。


    突襲,開始。


    那一次他殺了多少人?不記得了,能數清的大概隻有三個,因為那三個人,是他為自己的團長掩護幹掉的。


    最清楚地,是團長對他微微的點頭。


    然而下一刻,一截骨刺突兀的出現在團長的太陽穴。


    完全沒有看到痕跡,就像是那個匕首長的骨刺從一開始就一直在太陽穴之中,隻留下一點骨節殘餘在外,他回頭了,那是一輩子都無法忘卻的景象。


    從那個基地裏,走出了一個‘人’


    一個全身被黑色紋身占據,後背長著密實的骨質翅膀的男子,所有的子彈都被他的翅膀輕易擋下,於此同時又有數不清的骨刺飛刀從那對翅膀上飛出。


    他開槍了,但子彈沒有任何作用,隻是不斷的用各種子彈填入攻擊,然後不斷地看著自己的同伴一個個的倒下。


    但他沒有放棄,他追逐著那個身影離去的方向,衝入叢林尋找著。


    不會贏,沒錯,一定不會贏,甚至找到了也隻會死亡,但他依舊繼續著,直到最後一刻,他終於找到了那個男子,那個長著骨質翅膀的男子。


    他轉過身,背後的翅膀像是孔雀般伸展,而在那翅膀尖上的,是一顆又一顆的頭顱!


    一顆又一顆,他義雲清清楚楚認識的,曾一同走過多年生死的同伴的頭顱!


    那男子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眼瞳是白內障患者般的灰色,他用完全不可見的速度輕易擊潰了自己所有的反抗,並挖掉了自己一顆眼睛,然後……


    就在那顆僅剩的眼眸之前,弄爆了所有頭顱。


    輕鬆的,展翅離開。


    【骨魔】瓦力卡……厄組織對等於執事級的上位者,那就是那個人的名字。


    在那頭顱全部爆開的刹那,世界一片漆黑,聲音……停止了。


    時間,度過。


    終於成為釋夢者中行者的他瘋狂追尋著骨魔的蹤跡,終於,在第八次現實任務的時候成功找到了骨魔可能存在的位置,那一次的任務本來已經完成,可憤怒不已的他依舊選擇獨自前行。


    但是啊……但是啊……為什麽那麽的不小心……


    為什麽……會被注意到呢?


    那個夜晚,當他獨自走到路口的時候,那個該死的隊長,還有那個不怎麽會和人交際,總是一臉悲天憫人的憂鬱女人……他們就站在那裏,笑著望著一臉錯愕的自己。


    對了,他們還說了話。


    “怎麽?要吃獨食啊”


    那個臉上有著一道刀疤的隊長痞痞的笑著,就像是個街頭的小流氓。


    “阿雲,我們是同伴,有什麽事就應該一起麵對的!”


    那個秀氣的女子一臉認真的說道。


    他笑著,在那個島上就已幹涸的淚腺竟稍稍有了觸動。


    然而下一刻,那個身影……再度出現了。


    黑色的風衣,一對骨翅的他就像是那些文學形象中的墮天使,漂浮著從空中落下。


    “你變強了些,但還是不夠”


    瓦力卡高傲的俯視著三人。


    那一次,他終於有了和那個夢魘對戰的資格。


    可就像是瓦力卡自己說的那樣,還是……不夠。


    雪莉第一個死去,那秀氣好看的麵龐被殘忍的斬成兩半,而自己的隊長,那個該死的家夥最後做的一件事竟然是把自己的狠狠踢開,然後被那對翅膀撕的粉碎。


    那一刻,他徹底失去了對這世界的感知。


    一切,都停止了。


    可他還是沒有死,這一次卻不是因為瓦力卡沒有興趣動手,而是路過的銀發小個子以及一個帶著朋克打扮打手的高個子西裝男救下了他,但瓦力卡還是順利離開了。


    所以現在,這寂靜黑暗的世界,就是第三次了嗎?


    義雲靜靜的看著麵前的張月,就連他自己都未曾發現,他那僅剩的右眼中,一道詭異的紅芒正隨著他的思緒瘋狂轉動著,一直到這一刻,才突兀的爆散開來。


    “不……”


    他深吸了口氣。


    “我不會死的”


    義雲低聲呢喃道。


    “你剛有說什麽嗎?”


    張月收回了舌頭,笑著看向那個‘瘦小’的家夥。


    “我說,我不會死的”義雲緩緩抬起右瞳,一隻左手直直的指向張月背上的蘭斯:“他,也不會死”


    “啊?你說什麽?哈哈哈哈,既然如此,把我就現在你麵前把這個小家夥撕成碎片好了!”


    張月誇張的挑了下眉,兩個長臂刻意的緩緩朝蘭斯伸去。


    “視聽……雙感剝奪!”


    義雲伸出左手望著他,握起。


    下一刻,張月的動作靜止了。


    “什……什麽?”


    就像是陷入了無盡的黑暗,張月瞬間失去了對這個世界的感官,聽覺視覺完全消失,嗅覺更是詭異,竟然聞到了一股熱帶雨林的潮味,在那股味道裏竟然還有淡淡的香水味。


    仿若一個立在雨林中輕笑的秀氣女子,是這黑暗世界裏唯一明亮的出路。


    “該死的,精神攻擊嗎??”


    張月猛地刺激精神,雖然還是沒有視覺和聽覺,卻直接控製著後背的骨刺猛地分裂,可背後骨刺傳來的觸感卻是空無一物!!


    “什麽時候!?在剛才失神的刹那救走的嗎???”


    作為一個執事級,雖然是以體係為主,但神係自然也有修一些,張月於是連忙觸動精神力,想要達成最低範圍的360度感知,可那個感知看到的,依舊是一片漆黑!!


    “怎麽可能!!那家夥明明是什麽能力都沒有的體係!!怎麽可能完全壓製我的精神力!就連感官也被剝奪??就連龍那個混蛋也做不到啊!!”


    這一刻,失去對外界感知的張月第一次感到一絲恐懼。


    就在這時,一股強力的風壓忽然出現在他胸口!


    “來了!”


    雖然看不到也聽不到,但身體的觸感依舊存在!張月直接用雙臂交叉,擋在了那次攻擊前麵,同時從手臂延伸出骨刺刺向那攻擊發出的方位。


    “咳哇!”


    一口淤血湧入口腔,雖然無法看到,但張月的體感清楚地告訴自己,他的胸口被開了一個大洞!


    “反器材特種狙擊槍!!”


    曾作為協會行者的他自然知道這個武器,從舊時代延續至今並改良多次的槍械,即使是執事級的守係釋夢者也會被擊傷,行者級直接重創!


    “別!!!別動手!!我投降!!!”


    控製者異化身體粘合傷口的同時,張月舉起了雙手。


    “你們的任務不是抓捕我嗎!!抓捕和擊殺得到的獎勵可完全不同啊!!我投降!現在就投降!我還可以告訴你們龍的弱點!!我知道你們也有一個神係的執事,但是龍也是執事,而且比一般的執事強的多!你們大概不知道,那家夥之前就曾殺了一個神係的執事!!”


    張月快速的大叫著,雖然聽不到自己的聲音和回應,但目前也隻能如此了,至於龍的弱點??這種時候當然什麽好說說什麽了!!


    然而,風壓再臨。


    這一次,是兩處。


    頭顱爆開的前一秒他忽然想明白了一個問題,或許那個獨眼的義雲是在戰鬥中突破執事級又領悟了天賦能力,也隻有這樣才能擊敗自己,但問題是……這也太巧了吧。


    這可是現實,這種戰鬥中爆發突破的事兒居然也能出現……


    “真是倒黴”


    張月最後呢喃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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