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麵導航人員注意,這裏是阿基坦號,聽到請回複——聽到請回複——”


    穿著皮夾克的駕駛員再次呼喚地麵,但他心裏知道,這不過是一種本能罷了,因為某種電磁幹擾,三個小時前,飛機上已經收不到地麵信號。<strong></strong>


    駕駛室的門打開了,副駕駛搖搖晃晃地走了進來,一屁股坐在他身旁,這是個意大利小子,挑染著藍色的頭發,身上紋著搖滾歌手和耶穌的頭像。


    他不喜歡這種年輕人,他出生在六十年代末,他的父親是反阿爾及利亞獨立的少壯派軍官。他的父親厭惡一切自由主義的行徑,認為那是美國人和蘇聯的陰謀,他從父親身上繼承的財產很少,但繼承的想法很多。


    “那是杜鵑座麽?”穿得像朋克青年的副駕駛忽然問,嘴裏還嚼著一片甘藍。


    色拉,他討厭色拉,同樣也討厭瘋子,埃及看不到杜鵑座,在這三十分鍾內,這個朋克青年肯定躲在廁所裏嗑藥。


    該死的,這次任務如此重要,他竟然還在哈草?


    他沒有理會對方,再次確認一次儀器表,除了經緯度和高度儀,所有儀器都正常。


    該死,究竟哪裏出了問題。


    “喂,皮耶爾,看那是不是杜鵑座。”朋克青年用手肘搗了搗身邊的主駕駛員。


    他捏緊了拳頭,呼吸變得粗重。


    忍住,等這次任務結束後,再給他來一拳,現在還不行。


    他轉過頭,瞥了一眼舷窗外的天空,深藍色的夜空中點綴著星座和銀河,有一團模糊朦朧的星雲包含著群星,在閃爍著,仿佛在嘲諷他多餘的理智。


    那是小麥哲倫星雲,由第一次完成環球航行的葡萄牙航海家,費迪南德·麥哲倫命名。


    天呐,南天星座。


    宇宙好像對他發出了惡意的冷笑,他感覺自己好像要喘不過氣來。


    周天仿佛在不斷旋轉,耳邊朋克青年的聲音越來越模糊:“孔雀座、飛魚座、半人馬座……嗨,皮耶爾你知道麽?我年輕時的夢想是當一個占星家,從那時起我一直在考慮一個問題——南非的布爾人要如何用星座來算命呢?我想著就是他們打不過英國人的原因吧。[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我喜歡這裏,所有的星座都在天上,這裏真是占星家的天堂。你說是吧,皮耶爾?皮耶爾?皮耶爾!”


    靜默的星空下,埃及的數萬英尺上空,依然有飛機在航行——不止一架。


    阿奴比斯城西南角有一座馬棚,附帶著寬闊的遛馬場,馬場的角落裏放著一排靶垛,沈衝到的時候,齊格勒博士正在那裏練習射擊。


    清脆的槍聲伴隨著硝煙在空曠的場地飛揚,沈衝有些好奇,靶場和馬棚連在一起,馬匹不會受驚嗎?


    齊格勒博士好像沒有發現沈衝,依舊不停地射擊,上彈,出槍,一氣嗬成。


    每一發子彈都正中紅心。


    沈衝的腳步聲很輕,從齊格勒博士的側後方靠近,他自信連最機敏的狸貓都無法察覺。


    但博士在開完最後一槍後,倏然動了。她的身體往右稍退一步,接著左腿突然回旋踢過來,直奔沈衝的麵門。


    沈衝稍微一驚,但絲毫不亂,他不退反進,微一屈身,雙手往上撐去,將對方還在半途的招式破解。


    齊格勒順勢一個空翻,落地後手槍伸出,直直地指著沈衝的額頭。


    “勃朗寧m1911a1手槍,七發裝彈量,大口徑,易於維修,至今仍是不少職業軍人或傭兵最好的副武器。”沈衝如數家珍,曾經偶然看到的情報,現在清晰可見地浮現在他的眼前。


    “作為一個報社記者來說,你知道的似乎有點太多太雜了。”齊格勒博士說。


    “作為一名無國界醫生,瑞士白求恩,你的槍法未免也太好了。”沈衝笑道。


    “你不怕麽?”


    “手槍?”沈衝問,“你已經開了七槍,我猜現在它裏麵一顆子彈都沒有。”


    “哦?”齊格勒露出玩味的笑容,她的手指搭在扳機上,“你知不知道,有些狡猾的傭兵,喜歡在槍膛中留下一發子彈,這樣的小技巧,有時候可以起到奇效。”


    “你是這種傭兵嗎?”


    “我是個狡猾的人。”齊格勒說,“有人說我是天使,有人說我是惡魔。其實我隻是尾狐狸,學槍隻不過是種自我保護,要知道,有時候學醫救不了所有人。”


    “武器卻可以?”


    “大多數情況下是這樣。”


    “給你看個小把戲。”沈衝笑著說。


    在齊格勒博士一愣神的瞬間,他左手迅速上抬,握住對方的手腕,右手同時捏住槍管,一手用力往下壓,一手將槍口往上抬,身體向對方腋下鑽去。


    這一套兔起鶻落,迅捷至極,隻要鑽到對方的身後,扭轉她的手臂,就可以做到奪槍製敵,一舉兩得。這是梅琳達傳授給沈衝的格鬥術中,關於奪槍的方法,經過無數戰士和特工的實踐和改進,雖然簡單粗暴,但極為實用。


    沒想到齊格勒博士並不驚慌,她順著沈衝的動作,整個身體飄了起來,輕若無骨的她跟著沈衝滑動,沒有束縛的另一隻手,攬向沈衝的脖頸。


    沈衝立即鬆手,急退數步,躲過對方鎖喉的招式。


    齊格勒博士飄飄然站定,笑著說:“半路截擊和借力打力,是格鬥技中非常重要的兩種技巧,你隻會鋼不會柔,隻懂得逆勢而行,不懂得順勢而為。說明你的功夫隻練了一半啊。”


    “教我的老師是位南拳高手,練習的時間也不長。她說教我的不是武功,而是格鬥技。”


    “有意無形,她雖然教你時間不長,但理論卻是最上乘的。不過,你的戲法呢?”她舉起持槍的右手。


    “這——”


    她不經意地撇過自己的手掌,本應該握著槍柄的掌心,空無一物——剛剛明明感覺的到形狀和重量,隨著她這一眼,忽然消失。


    “什麽時候?”


    沈衝伸出右手,藍色的光芒在掌心匯聚,一把勃朗寧手槍漸漸出現在他的手中。


    “這是你的異能?”


    齊格勒博士從沈衝手中接過槍來,仔細撫摸,槍上的舊紋和劃痕熟悉無比。


    “最近剛發現的,如果能夠集中精力,我可以將高速運動的物體投入虛空。”沈衝說。


    齊格勒博士凝視著手槍,久久不語,許久後,她忽然問道:“能在活物身上使用嗎?”


    沈衝心中一凜,搖了搖頭。


    他看著自己的雙手,好像重新認識到自己。


    如果能夠用在活物身上,這雙手也許會成為高效無比的殺人機器吧。


    齊格勒博士將槍插回腰間,理了理稍微有些淩亂的金發,她從沈衝身邊經過,拍了拍沈衝的肩膀,“夜深了,明天還要去那座金字塔裏,早點休息吧,別多想。”


    “如果換成左輪手槍,也許會好。”沈衝忽然說道。


    “嗯?”齊格勒博士停下腳步。


    “左輪手槍比勃朗寧還要簡潔,穩定性也更好。你的射擊非常考驗手速,左輪的操作空間更大。”沈衝說。


    “也許吧,不過我習慣勃朗寧了,它對我來說有些特殊意義。”


    “他們帶你離開後……去哪了?”


    “休息室啊,喝茶、水煙、小點心什麽的,女生們都在那裏。難道你們不是麽?”齊格勒博士有些好奇,沈衝幹嘛突然問這個。


    “額,我們也差不多。”沈衝有些尷尬,他想到了剛剛出來的時候,看見特查拉一個人坐在花園的石凳上,愣愣地看著天空,跟他說話也不理人。


    也許十個月後,這裏就會多一個健康可愛的混血兒了吧?


    “算了,我也不想知道,我回去休息了,女人晚睡覺,可是很容易長皺紋的。”齊格勒博士伸了個懶腰,“再見!”


    “再見,齊格勒博士。”


    “叫我安吉拉就好了,我沒那麽嚴肅。”


    慵懶的聲音越來越遠,直到消失。


    沈衝在靶場呆站了許久,直到馬棚傳來的嘶叫將他驚醒,他往馬棚的方向走去,看見棚內的牲畜在不安地踏步。


    正在他想進去查看的時候,一道小小的黑影從一匹白馬的腹下鑽出,往牆根跑去。月光照耀下,沈衝看見,原來是一隻偷吃飼料的老鼠。


    他苦笑著搖了搖頭,果然是神經太緊張了嗎?


    沈衝倚靠著馬廝的柱子,看見遠方的宮殿亮著微微光華,有一棟房間裏,安娜正在向法芮爾解釋情況。


    這對奇怪的母女——應該——沒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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