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玉先是反應不及, 等雪螢把小寒塞回他手裏, 他才回味過來,臉色慢慢漲紅, 氣得渾身發抖。


    “你, 你……”


    雪螢瞅著蘇玉腦殼上的兔耳朵, 粉嫩粉嫩的, 一激動起來眼圈泛紅,淚水吧嗒吧嗒往下掉,又是配上蘇玉那張我見猶憐的小臉蛋, 簡直想讓人狠狠欺負他。


    她大約明白蒼梧為什麽這麽擔心了。


    底下修士躁動起來, 說雪螢欺負人。她生出幾分心虛,蹲下身安慰蘇玉,“別哭了。”


    蘇玉邊哭邊罵,“滾, 老子才不要你安慰。”


    他越看雪螢越煩,趁雪螢不注意, 一把扯下她的麵紗, 心想醜八怪你完了。


    當那張容顏出現在蘇玉眼前時,他呼吸不由一滯,下意識想道。這世上竟然還有比我還漂亮的女人。


    底下更是一片吸氣聲, 雪螢眼疾手快搶回觀火, 告誡蘇玉,“打人不打臉。”


    摘她麵紗算什麽英雄好漢。


    蘇玉胸膛裏的怒氣不知怎麽地消了下去,再看雪螢時, 騰升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他曾向大師姐立誓,找老婆要找比他漂亮的。


    這個人……


    蘇玉扭過頭去,揉了揉眼睛努力壓下不受控製的淚水,帶著鼻音說,“要我原諒你也可以。”


    雪螢強忍摸兔耳朵的衝動,好聲好氣,“你說。”


    “再和我打一場,你得放水。”


    他巴巴望著雪螢,指望扳回一場,來個眉來眼去劍。


    “不行。”


    她是有原則的人,身為劍修絕不打假賽,除非錢給的夠多。


    很顯然,蘇玉不懂規矩,一個子都沒給雪螢。


    蘇玉來氣了,氣呼呼瞪雪螢,“你要我回去,連個放水的機會都不給。”


    雪螢,“有什麽關聯嗎?”


    手下敗將還和她嗆,信不信她扒了他的兔子毛提溜他回去。


    蘇玉瞋視她一眼,以退為進,耳朵一晃一晃的,“那我不和你走了。”


    雪螢沒回答,隻是又把白露架到蘇玉脖子上,劍意衝天,“來。”


    蘇玉咬牙,“你這人一點風情都不懂。”


    廢話那麽多幹嘛,雪螢懶得和蘇玉磨嘰,“打不打,不打就和我走。”


    最後那點我想有個女朋友的想法上頭,蘇玉不情願點頭,還死要麵子,“先說好,我是看在穀主的份上才和你走的。”


    雪螢懶得理,期待起蒼梧會給自己多少報酬。


    路上蘇玉頻頻看向雪螢,沒話找話,“你長得又不難看,為什麽戴麵紗?”


    雪螢不願多提,“這是命運的禮物。”


    蘇玉聽不懂,他還沒領教過諦聽之聲的威力,還以為雪螢遭受什麽慘絕人寰的故事,流露出點小心思,“你戴也挺好的,至少那些登徒子不會來騷擾。不過,咱們倆獨處時,麵紗摘了吧。”


    雪螢一口拒絕,“不了。”


    “為何?”


    “你太菜。”


    這人勾起她戰意,完事哭著說沒力氣了。雪螢還煩呢,想著把人送回去另尋新歡。


    聯想先前的事,蘇玉來了脾氣,背過身去不搭理人。


    他指望雪螢和那些師兄師姐一樣,笑著過來說我錯了,結果他不說雪螢連聲咳嗽聲都沒。蘇玉磨磨唧唧半天,主動服軟,“咱們可以不比劍,我師承穀主,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他望著雪螢的側容,連婚後生活都想好了,他吹笛雪螢舞劍,可謂是神仙眷侶,羨煞旁人。


    他長得那麽漂亮,就應該想的美。


    雪螢莫名其妙,“不比劍我找你幹嘛。”


    蘇玉有意賣弄自己,“太素穀的業餘生活可豐富了,你喜歡什麽,我陪你。”


    “我喜歡劍。”


    蘇玉:……


    身為太玄門弟子,她會擦劍抹劍,陪白露看花開花落,夏日荷塘,冬夜寒月。


    蘇玉拉下臉,陰陽怪氣的,“你們太玄門就是厲害。”


    把老婆伺候的真好。


    兩人一路無話,等到了太素穀的暫時落腳處,才發現來了客人。


    幾個和尚站在門口,寶相莊嚴,對著雪螢和蘇玉雙手合十。“還請檀主留步,我家長老正與穀主商談要事。”


    雪螢也知趣,對蘇玉說,“要不去我那坐坐。”


    蘇玉心裏窩火呢,“不要!”


    見雪螢要走,蘇玉火氣更大,“你要是走了,我就和穀主說是我自己回來的。”


    到手的錢要跑,雪螢不甘心,和兩位大師道了句抱歉,她走到蘇玉身邊,抿嘴看他。


    蘇玉心裏那點小心思被滿足,得意又別扭,“跟我來。”


    雪螢心道這又不是太素穀,你怎麽知道蒼梧在哪?結果蘇玉頭也不回直奔後頭最大最好的院子,果不其然,蒼梧就住在那。


    還沒靠近就聽得一句怒喝,“蒼梧,你羞辱佛子,今日我定要討回公道。”


    兩人麵麵相覷,走近一看才看清來人。


    是個大和尚,手持金剛降魔杵,袒胸露乳的,他胸口佩著不少瓔珞,因為生的魁梧,又是一副金剛怒目,不覺得女氣,反而有幾分佛像。


    對麵坐著蒼梧,披頭散發,套了件鬆鬆垮垮的長袍,大約還在睡午覺,表情迷離,幾個太素穀弟子站在蒼梧麵前,生怕大和尚一個金剛降魔杵砸下來。


    除此之外還有個熟人,好幾天沒見麵的唐英俊,站在大和尚身邊,漂亮的白發沒了以後,乍一看光頭有些不適應。他還是穿著那身綠袍,這會抓著大和尚的飄帶,好聲勸道,“離相,是我自己所願,與穀主無關。”


    說完他摸了下自己的光頭,笑容恬淡,“再說這也是好事,你看,我和你們一樣了。”


    離相一口氣咽不下,佛子出走,鹿野苑上下一片驚慌,好不容易接到消息說人在武評會,他帶著幾個弟子緊趕慢趕到了雲夢澤,歡喜還來不及,見了優曇幾乎暈過去。


    是誰,剃了他們佛子的頭發!


    優曇打小起就是乖巧聽話,說往東就往東,絕不往西,睡覺都是一個姿勢不動。


    那麽乖的優曇,出門一趟就把他們鹿野苑最重視的頭發給剃了。


    身為佛子護法兼生活助理,離相差點怒火攻心,等問清情況,第一時間找上蒼梧算賬。


    蒼梧剃的不是優曇的頭發,而是整個鹿野苑未來三年的gdp,大把大把的香火錢隨風而逝,不氣才怪。


    那些女香客萬一去看天音閣的漂亮小姐姐怎麽辦?


    蒼梧終於從漫長的光合作用中醒來,他望著殺氣騰騰的離相,還有一臉歉意的優曇,不用問就知道發生了什麽。


    “你要怎樣?”


    離相捏緊拳頭說不出話,蒼梧身份特殊,上至妖皇,下到一個普通鹿野苑弟子,見了蒼梧都需禮讓三分。


    更別說蒼梧還是太素穀穀主,得罪醫修,後果自負。


    “你傷及我鹿野苑顏麵,必須拿出個解決法子。”


    之前叫的那麽大聲,真對上人又成了憨憨,蒼梧摸上案桌的煙杆,神態不見慌張,餘光瞥見站在角落裏的雪螢和蘇玉。忽然一笑,“蘇玉,你過來。”


    蘇玉一哆嗦,下意識躲到雪螢背後,搖著頭死活不肯上前,“我不,你要折騰我。”


    蒼梧拿著他那副動聽的嗓子說,“怎麽會,家醜不可外揚,我怎麽會在外人麵前逼你穿女裝拍照片呢。”


    雪螢下意識轉頭看蘇玉,小可憐嚇得臉色慘白,唇色退的幹幹淨淨,他揪著雪螢的衣角,發出微弱的呼喊。


    “救,救。”


    雖然饞蘇玉的女裝,雪螢還是做了人,“穀主,蘇玉隻是頑皮,罪不至此。”


    蒼梧笑道,“身為太素穀穀主我怎會欺壓弟子,說不穿當然不穿。”


    雪螢想想也是,外人都在場,蒼梧不至於這麽狠,拍拍蘇玉的手,安撫道,“沒事,我在這。”


    蘇玉紅著眼睛說,“那你別走,千萬不許走。”


    倒是優曇瞧見雪螢,腦袋一歪,張口道,“爸爸。”


    霎時鹿野苑的和尚通通看向雪螢,成為焦點雪螢怪尷尬的,“原來英俊道友是佛子。”


    早說啊,她也不會隨便認兒子。


    見離相手裏的金剛降魔杵發亮,雪螢趕緊道,“唐突佛子是我不是,要不我喊幾句爹,也算扯平。”


    離相認出雪螢的校服,語氣不佳,“你是太玄門人。”


    “玉衡之徒。”蒼梧突然插進話來,神色淡淡的,“來我身前。”


    離相忍了又忍,提醒蒼梧,“縱是他的弟子,也不該折辱佛子。”


    蒼梧讓雪螢坐下,抬眸看離相,“你們鹿野苑做了什麽自己最清楚。”


    場麵頓時有幾分凝固,雪螢幾個晚輩完全聽不懂兩人的啞謎。出乎意料的,離相沒再抓雪螢,拚命針對蒼梧,“她的事暫且放過,你呢?”


    蒼梧吩咐白術去取物件,笑意重新上臉,“我這弟子犯了錯,按照規矩要罰,你要我蒼梧給個說法,思來想去,我便自降身份,和弟子共同受罰。”


    離相麵有懷疑,等白術拿來兩本冊子,蒼梧遞了其中一本給蘇玉,“念。”


    蘇玉將信將疑翻開扉頁,大致看了幾眼就尖叫起來,“我不念。”


    蒼梧慢條斯理揭開一頁,指尖摩挲上頭的墨跡,新的,還有墨香,“也行,那我與你一同換女裝。”


    “我念!”


    他耷拉著兔耳把冊子從地上撿起,磨磨蹭蹭半天,瞧上去極不情願,倒是勾起離相他們的好奇心。


    離相暗想,這蒼梧向來奸滑,定是給自己尋了不痛不癢的活。又觀蘇玉言行,這活似乎不輕鬆。他努力裝作不在意的模樣,實則聚精會神,等著蘇玉開嗓子。


    蘇玉扭捏了半天,望了上麵的內容又不忍再看,可一群人都在等他,他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幹巴巴念出第一句。


    “主人,不要,太深了。”


    毫無感情,好似讀早課的你。


    離相的表情登時變了。


    隻聽蒼梧用抑揚頓挫的聲音念出下一段,“她隻覺自己要被撐滿了,碩大的……”


    “蒼梧!!!”


    離相暴怒的聲音響起,他急忙捂住優曇的耳朵,拚命叫停。


    蒼梧停下聲音,似笑非笑,“既要討個公道,又不滿我太素穀的懲罰,那我悉聽尊便,任閣下處置。”


    他修行數載的好脾氣全沒了,顧不得自己犯嗔戒,離相對蒼梧這種不知廉恥行為進行深刻批評,“我從未見過你這種厚顏無恥之徒,你簡直妄為醫修,不配稱杏林聖手。”


    罵完以後頭也不回帶著優曇走人,生怕自家佛子再受荼毒。


    臨走之前優曇還往這邊看來,雪螢想了想,非常上道,“爹您慢走。”


    優曇點頭,“我明天再來看爸爸。”


    “離相,穀主剛才念了什麽,為何不讓我聽。”


    離相助理,拒絕回答。


    等人一走,蘇玉立刻扔了手裏的冊子,轉身消失在庭院裏,動作敏銳的像個兔子。雪螢看向榻上的蒼梧,依然單手執卷,平靜翻頁,不知道還以為在看什麽聖賢書。


    “前輩。”雪螢還是八卦一句,“我師尊和鹿野苑有什麽關係嗎?”


    蒼梧不曾抬頭,“大人辦事小孩子一邊玩去。”


    念著這位是自家師尊的情敵,雪螢胳膊肘往外拐,“我要接任師尊的劍仙之位。”


    蒼梧終於變了表情,他合上書,上頭落著幾個字,佛說道德經,佛道結合加之裏頭火辣內容,使得這書也提升了價位。


    蒼梧穀主看書真的很有品味。


    “出了何事?”


    雪螢回答很巧妙,“老而不死是為賊。”


    這位上古餘孽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笑聲,了解完大概情況,湊過來說,“你要奪第一名,不如我幫你一把。這樣留在我身邊,我幫你調養身子。”


    雪螢義正言辭拒絕了,“用興奮劑有辱運動精神。”


    蒼梧也不生氣,“當年你師尊參加武評會,和你一個德行,知道他後來怎樣了?”


    “怎樣?”


    “打完躺了半個月,差點把太玄門賠了個底朝天。”


    雪螢抓住重點,“我和師尊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師尊參加完武評會還不是劍仙,我拿了第一就是劍仙,按規矩,劍仙在您這,醫藥費是全免的。”


    蒼梧愣了片刻,笑得花枝亂顫,隨雪螢去,不想雪螢攤開手,理直氣壯,“您說的,帶回蘇玉重金酬謝。”


    蒼梧哈哈大笑,他終日捉弄玉衡子,不想有一天被玉衡子之徒反將,有趣,十分有趣,“行,我給你。”


    臨走之前雪螢說,“前輩贈我雪貂本是為了我師尊,如今這樣,要不我把雪貂還您?”


    蒼梧不笑了,“你留著吧。”


    雪螢想想也是,送出去的東西沒有還回來的道理,尋思著回去借渡以舟的雙鯉和溫安打聲招呼。


    等那道身影消失在盡頭,蒼梧收了笑,若有所思。


    小丫頭玩得有些大。


    ……


    美滋滋拿了報酬回去,雪螢向眾人告知太素穀的尋人啟事已經結束。大夥意興闌珊的,雪螢想想又道,“結束後我請大家吃火鍋。”


    邊上太初宗弟子也在看,子雅更是直直望著自己,雪螢忍痛道,“一起請。”


    兩方皆大歡喜,小金庫又一次掏空的雪螢無精打采,向渡以舟討要雙鯉。


    “家裏養了寵物,托師兄照看一下。”


    雪螢聊完交還雙鯉,渡以舟扔來一個錦囊,雪螢打開一看,裏頭滿滿當當全是靈石,渡以舟忙著手頭事,頭也不抬,“不夠再找我報銷。”


    雪螢樂開花,“謝謝渡師兄。”


    渡以舟不為所動,等雪螢離去後,語氣不明,“窮鬼。”


    那頭溫安收到消息,瞪著手頭寥寥幾字的稿子,最終起身去凝神峰收雪貂。


    叫什麽孫子,虧她取得出來。


    雪螢去武評會後,凝神峰更加無人,漫天大雪紛飛,溫安心裏頭的文藝青年發作,撐了把傘造訪。


    蒼莽大雪,唯有青衣執傘獨行。


    察覺有人到來,沈燼趕緊收起悠悠球,盡心盡力上演著廢後戲碼,沒了昔日的劍仙形象,有的是從劍仙之位跌落的頹敗和憂鬱。


    可惜溫安沒那個母愛之心,見了沈燼客氣行禮,“我來領師妹的雪貂。”


    一看溫安要帶走自己的心肝寶貝,沈燼立刻不裝了,“不行,你不能帶走它。”


    雪貂就坐在籃子裏,極通人性望著溫安,溫安活似那個得寵貴妃的狗腿,對沈燼陰陽怪氣,“玉衡師叔,恕我直言,您與師妹決裂,就算您再喜歡雪貂,師妹也不會放心。”


    沈燼上前抱住雪貂,“小白是我的,誰也不能搶。”


    溫安更加確定了,他這位玉衡師叔在陷害雪螢師妹後,得了失心瘋。


    不然原先一個清冷劍仙怎麽會成寵貂狂魔。


    他更得把雪貂拿回來了。


    溫安收了竹傘,將它擱置在牆角,穀雨從他袖中滑出,“玉衡師叔,莫要讓弟子行以下犯上之舉。”


    沈燼他恨!


    他非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隻是一旦祭出焚天,他這位魔尊定會被發現。


    最終沈燼隻能眼睜睜看著溫安帶走雪貂。


    “等下。”


    溫安拾起牆邊的竹傘,“師叔還有要事?”


    沈燼依依不舍從袖裏取出悠悠球,“它喜歡玩這個。”


    溫安雖然納悶還是收下了。


    “它有些嬌貴,水要恒溫的。”


    “我知了。”


    “吃食要每天更換。”


    “好的。”


    “還有,我能再抱抱它嗎?”


    等溫安徹底離去,沈燼一改先前的悲傷,顧不得溫安會不會殺個回馬槍,直接燒了赤焰之羽,滿世界叫女侯。


    “女侯,我需要你。”


    被冷落許久的女侯精神一震,喜滋滋接通電話,含情脈脈望著沈燼。


    “願為尊主效力。”


    沈燼一肚子火,“現在,立刻,馬上,給我去雲夢澤殺了玉衡之徒。”


    冥公拚命擠進半張臉,拿著《純情女徒俏師尊》手舞足蹈,“尊主,臣還有一計……”


    女侯一腳踹掉冥公的凳子,嬌媚的臉蛋占據了整個鏡頭。精神抖擻的,“尊主眼下雲夢澤群英薈萃,若是貿然行動,被各大門派知曉……”


    “她竟然派人搶走了我最愛的小白。”沈燼氣的拍桌,可惜沈燼坐的是石桌,沒法向過去一樣,拍得砰砰響。


    沈燼收回發痛的手,言語中盡現王者的霸氣和獨|裁,“我不管你用什麽方法,給我去雲夢澤殺了雪螢。”


    女侯敏銳抓住重點,“尊主,小白是誰?”


    “它是我的心肝,我的寶,沒有小白,我統一四界還有什麽意義!”


    望著宛若癲狂的沈燼,女侯心中升起絕望。


    魔界遲早藥丸。


    他們的魔尊不愛美人,更不愛江山,居然喜歡毛絨絨。


    溫安眼角抽搐回到潤雨穀,望著籃子裏的雪貂,忍不住發過去一條消息。


    “我覺得玉衡師叔病的不輕。”


    雪螢沒收到這條消息,她在和蘇玉逛街,蘇玉一邊哭一邊啃麻辣兔頭,罵蒼梧不是人,完事哭完還要說一句真香。


    雪螢好心幫蘇玉解決剩下兔頭,被蘇玉一巴掌拍回去。


    兔子精脾氣真怪。


    “你們不是不吃同族的嗎?”


    蘇玉拿漂亮的眸子瞪她,“你懂什麽。”


    “妖界奉行血統論,在太素穀的小妖還好,要是在外頭,起點低的,就算開了靈智也照吃不誤。”


    這比道界的弱肉強食還殘忍,雪螢對妖界了解甚少,隻知道太素穀多醫修,如今看來,蒼梧讓他們做醫修,是贈予一重護身符。


    “你來找我,就是為了吃麻辣兔頭。”


    蘇玉急了,“誰特意來找你。”他扭捏半天,從懷裏摸出一根翎羽,遠遠望去像是一團火焰在燃燒,周身泛著一層金色光暈,紅著臉塞到雪螢手中,“這個給你,愛要不要。”


    雪螢打量手裏的翎羽,入手暖洋洋的,“這是什麽?”


    蘇玉沒膽正視雪螢,吵著說麻辣兔頭太辣,“據說是鳳凰之羽,配之能驅邪。”他怕雪螢覺得這東西貴重,又加了句,“不過鳳族幾百年不出世了,誰知道真假。”


    雪螢對於龍啊鳳啊有天生的好奇,“你見過?”


    蘇玉不太確定,“大約十幾年前吧,穀裏跑來一隻烏鴉,非說自己是鳳凰,大夥都嘲笑她,她一氣之下把太素穀燒了個幹淨。被穀主抓起來打屁股,你手裏這根就是穀主從她屁股上拔下來的。”


    那丫頭哭的可慘了,哭著要蒼梧還她翎羽,蘇玉撿了其中一根偷偷藏起來,因為一直找不齊翎羽,以致對方臨走前都在哭。


    雪螢突然就覺得手裏的翎羽不怎麽漂亮了,她順手收好,問蘇玉還要不要逛?


    蘇玉端著他那張雌雄莫辨的臉蛋,高貴揚起下巴,“既然是你求我,我就勉為其難陪陪你。”


    兩人把美食街逛了個遍,到半夜才回去,雪螢抓著自己火鍋味的頭發,想了想去後頭的溫泉泡泡。


    後院是太初宗和太玄門並用,雪螢進來時就看見林酒酒也在,她衝林酒酒打了個招呼,轉身解衣。


    林酒酒輕聲問她,“師姐幾時正式參賽?”


    雪螢解了頭發,“應該明天吧,這幾天是海選。”


    林酒酒點頭,大約是不習慣和雪螢獨處,她泡了會打算走,餘光見雪螢衣袍上放著一根翎羽,呼吸一滯,按捺不住心情,“師姐從哪尋來的翎羽?”


    “別人送的。”她見林酒酒對這東西移不開眼,摸著臉上的觀火,想到先前林酒酒助她製作觀火,主動道,“師妹要是喜歡就送師妹吧。”


    林酒酒呼吸急促,試圖推脫,“別人送師姐的,我豈能要。”


    雪螢沒在意,屁股上的毛,再漂亮也覺得怪,“沒事我回頭再尋個禮物贈對方。”


    雪螢說著已經下水,林酒酒在原地站了片刻,身上熱量被帶走,她的手腳冰涼,終是忍不住伸出手。


    這是師姐給她的,不是她搶的。


    “多,多謝師姐。”


    雪螢嗯了一聲,坐那慢慢洗頭。


    待門被關上,林酒酒望著手中的翎羽,興奮的渾身顫抖。


    鳳凰之羽,她認得,這是真正的鳳凰之羽,得此物可號令整個鳳族。


    傳聞鳳族千年不出,前世雪螢機緣巧合得了整個翎羽,鳳族尊她為主,任聽調遣,族裏多少寶物隨雪螢挑選。


    而這份屬於雪螢的奇遇,如今落到了她手上。


    林酒酒視如珍寶,她捧著這團如火閃耀的翎羽,在心裏默念了句對不起。


    師姐,我會好好使用它的。


    ……


    泡完澡的雪螢又美美睡了一覺,次日起來紅光滿麵,組隊人員在昨天就定了,海選賽人多,設在多處,大家都是分開組隊。很不幸的,雪螢落單了。


    她那個賽點沒人同門,子雅蹦蹦跳跳,“我陪師姐去。”


    他都沒穿太初宗的道袍,花裏胡哨的,渡以舟自然沒理由抓他,隻是子雅,雪螢納悶,“你不參賽嗎?”


    子雅笑的格外陽光,“雲夢澤一帶多礦物,我奉師命,來此挑選礦石。”


    實際上他是聽說雪螢也會前往此次武評會,死皮賴臉求著跟來。


    雖然不能和雪螢師姐一較高下,但能多待一會也是好事。


    過後他又用可憐巴巴的眼神看雪螢,“等武評會結束後,師姐能陪我踏盡千山萬水,領悟天地造化嗎?”


    雪螢還沒開口,渡以舟冰冷刺骨的話插進來,“西市有鑒寶閣,你怎麽不去?”


    什麽年頭了,還自己挖礦。當他太初宗壓榨弟子嗎?礦石拿錢買,買不到就是錢不夠。


    給我繼續砸!


    子雅當即焉了。


    除了子雅這個活寶,林酒酒表示也要同去,她望了眼渡以舟,告誡自己是無奈之舉。


    她不是不去看大師兄的比賽,而是為了未來。


    “這裏頭是一些恢複元氣的丹藥,望師姐收下。”


    雪螢收了東西怪不好意思的,本來想說你身子不好別擠熱鬧,一看柳君琢也在,體貼不再多問。


    幾人一道出了門,隔壁就是太素穀,蘇玉抱著劍老早就在等了,本來還想給雪螢送個早餐,一看雪螢身後跟著俊男美女,立刻扭頭,“師姐我們走。”


    白術忍俊不禁,沒點破。等到了擂台下,一看這邊的人馬,蘇玉叫起來,“怎麽又是他們。”


    白術失笑出聲,“你又沒問。”


    蘇玉變了臉,嘟囔著幹嘛管他們死活,被白術無情扭了耳朵。


    “師姐疼疼,撒手。”


    鬧劇過後,雪螢入了內場,剩下幾個站在外頭看,蘇玉抱胸斜睨,一個個問過來,“你們怎麽不參賽?”


    等問完了,蘇玉又得意翹尾巴,“一群菜雞。”


    他抱著小寒站那耀武揚威的,子雅不服氣,“有什麽好得意的。”


    劍都是他師尊鑄的。


    正聊著,後方騷動起來,人群被迫分開,一位藍衣公子迎麵走來,比起花裏胡哨的子雅幾人,這位把有錢寫到了臉上,侍女童子沿途撒花潑水,香粉飄來,配著他手上那把墨玉灑金折扇,堪稱騷包。他走到蘇玉麵前,兩兩對視,由於血統壓製,不出片刻蘇玉原先囂張的氣勢一下子泄盡,藍衣公子居高臨下道。


    “什麽二十四神劍,不過如此。”


    蘇玉雖然剛學劍不久,劍修的牛逼沒學多少,破毛病學了一大堆,“不準你侮辱我的劍。”


    敖富貴瞧蘇玉唇紅齒白的小臉蛋,冷哼一聲,“我不和女人計較。”


    蘇玉氣的要跳起來打人,“你罵誰女人。”


    有人攔住蘇玉,“他是東海龍族。”


    東海龍族沉寂多年,近年來動作頻頻,原因就是真龍誕生,龍族一下子揚眉吐氣,開始和各門各派叫板。


    有道是真龍天子,龍族指望這條真龍做天帝,好一統四界。首先發難就是太初宗。


    聽說太初宗的法寶很有名,有我龍宮寶貝多嗎?


    林酒酒被柳君琢護在身後,偷偷望了一眼。


    她認識,這人就是東海真龍,出生時四海震動,風雲變色,此人性情乖戾暴躁,偏生身份尊貴,各大門派都需敬一分。彼時君琢劍意大成,名揚四海,他便故意上門挑釁,此後更是屢屢作對,搶了雪螢師姐,放話要迎娶雪螢師姐為妾,君琢忍無可忍,大婚當天屠盡龍族,親手扒了對方的龍筋。


    而此人的名字……


    白術抬眼看他,“姓名?”


    太子爺執扇,天生尊貴,“我乃東海龍族。”


    白術不吃他那套王八之氣,她蘭草化形,和蒼梧一樣不受血脈壓製,隻是重複了一遍,“我知道你是龍族,問你名字。”


    太子爺更加裝逼,“號藍冰劍客。”


    白術拍桌了,“別在這搗亂,不比就給我滾蛋。”


    對方沉默片刻,聲音低了三分,“敖富貴。”


    白術低頭翻找資料,“大聲點,敖什麽?”


    “我說我叫敖富貴!”


    人群靜了片刻,發出一陣爆笑聲,白術麵色不改發號碼牌,溫馨提醒,“比賽名單去邊上看,下一個。”


    敖富貴憋屈拿過號碼牌,精致的臉蛋上全是陰鬱之色,他掃過旁邊的白術,冷冷一笑。


    女人,很好,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力。


    等人消失在後台,眾人才七嘴八舌討論起敖富貴。


    “他就是東海龍族。”


    “名字也太挫了。”


    林酒酒沒怎麽笑,她摸著懷裏的翎羽,想起前世,鳳凰之羽得需真龍之血才能激活,這位真龍……


    林酒酒咬唇,把目光望向了台上。


    海選賽其實沒多少看頭,勢均力敵的情況很難出現,大多數都是一麵倒,敖富貴的排名靠前,沒過多久就上場了,對方是個精瘦的修士,大約聽過敖富貴的名聲,五招過後利落認輸。


    底下狗腿子們喊著太子爺牛逼,敖富貴不屑一顧,暗想這種比賽蠢死了。


    他正打算走,台上雪螢登場,蘇玉興奮喊起來,“雪螢上場了。”


    敖富貴下意識看過去,雪螢正與人交鋒,對手頗有些難纏,她收起輕漫之心,劍尖一揚,劍意泄了幾分。


    林酒酒一直在關注敖富貴的表情,見他眯了眼,便知此人對雪螢上了心。


    這場比賽很快結束,雪螢下台後和蘇玉他們相聚,提議再去吃一頓,“燒烤怎麽樣?”


    大夥紛紛說好,林酒酒垂首幹咳幾聲,虛弱對雪螢笑笑,“恕我不能奉陪了。”


    雪螢關心道,“林妹妹多加注意身體。”


    柳君琢出言打算送林酒酒回去,被林酒酒婉言拒絕。待林酒酒離去後,雪螢也沒多想,“再等等白術道友吧。”


    落下她一人太沒意氣了。


    因為這話柳君琢起身說要去送林酒酒,雪螢滿口答應下來。


    他兩要是成了,林妹妹嫁進太玄門,太玄門就能奔向小康了。


    先行的林酒酒急匆匆追上敖富貴,“太子爺請留步。”


    敖富貴停下腳步,麵前這個女人柔柔弱弱,生來一股扶柳之姿,漂亮歸漂亮,不是他的菜。


    林酒酒小口小口喘著氣,柔善揚起笑容,“太子爺可知今日在台上的那位女子是誰?”


    敖富貴興致缺缺,“女人這麽多,你說哪個?”


    林酒酒低頭淺笑,“太子爺明知故問。”


    敖富貴不答,林酒酒繼續道,“她乃是太玄門弟子,劍仙玉衡子之徒,天生劍骨,劍法卓越,是太子爺此次比賽最大的敵手。”


    敖富貴合上墨玉扇,笑容玩味,“繼續說。”


    林酒酒定了定心神,“我可以給你太玄門的同塵劍法,幫助你打敗她。隻要……”


    幫我激活翎羽。


    敖富貴忽然走近林酒酒,低頭嗅了嗅林酒酒脖頸,一種自靈魂深處的厭惡感騰升而起,那是來自遠古的仇恨,龍與鳳的不共戴天,“你令我惡心,滾。”


    林酒酒整張臉煞白,她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失魂落魄打算回去,轉身便看到柳君琢站在不遠處。


    “……君琢。”


    敖富貴走後沒把林酒酒放在心上,回想先前擂台下的事越想越惱火,他自小到大從未受過委屈,唯獨今天那個女人,當著麵問他名字。


    他敖富貴之名豈是你能問的!


    他招來手下,眼色行事,“把那個女人給我帶來,我要給點她顏色瞧瞧。”


    沒問到名字,敖富貴也隻能用女人來代指白術,糟糕的是,在敖富貴這派看來,蘇玉也是個女人。


    蝦兵蟹將討論起來,“太子爺說的是哪個女人?”


    “還有哪個女人,太子爺今天就喊了一個女人。”


    海鮮們別的本事沒有,狐假虎威厲害得很,拿著龍宮出產的寶物,出門去找蘇玉。


    等蘇玉迷迷糊糊從一張大床醒來,察覺到手腳被縛,頓時變了臉。


    他都和人一起出門了,怎麽還被抓?


    蘇玉急忙想掙脫束縛,生怕又成師兄師姐嘴裏的笑談,正想著解脫之法,門外響起動靜。


    蝦兵蟹將得意洋洋,“遵照太子爺的吩咐,已經把人抓來了。”


    蘇玉一聽哪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暗罵一句死變態,手上動作更快。


    這寶物不知什麽原理,蘇玉越掙紮越束的越緊,他急的恨不得去跳窗,先跑了再說。


    敖富貴推門進來,本以為是白術,沒想到是白白嫩嫩的蘇玉,先是有些意外,既而又笑起來,坐到床邊,溫柔摸著蘇玉的腦袋,“別怕,我不會傷害你。”


    蘇玉氣個半死,“拿開你的手。”


    敖富貴收回手,看蘇玉手腕都勒紅了,心疼往上吹氣,“別掙紮了,捆仙繩隻會越來越緊。”


    蘇玉惡心的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準備一腳踹了人再跑,不想敖富貴說,“我放了你,你別跑好不好?”


    蘇玉眼珠子一轉,乖乖答應下來,敖富貴歡天喜地收了捆仙繩,對象不同,態度也不懂,他拿出自己珍藏的小玩意,“咱們玩翻花繩怎麽樣?抽烏龜你會嗎?”


    蘇玉一看敖富貴手裏的玩意,不屑一顧,“玩可以玩,不過有件事我得事先說明。”


    他站起來動手解腰帶,敖富貴整張臉爆紅,兩手捂臉,“姑娘,初次見麵,這太突然了。”


    蘇玉把褲子一脫,大聲道,“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小爺是男人。”


    敖富貴悄悄從指縫間望了一眼,頓時臉色大變,他一下子站起,動手也脫了褲子,坦誠相見後,敖富貴不可置信。


    “居然比我大。”


    他不死心改口,“不算,按數量算,我還是勝你一籌。”


    作者有話要說:  給個劇透,那位被拔了屁股毛的小姑娘非常凶殘,一直在找她的翎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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