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心最是難以琢磨,明明已經確定了不會下雨,但是等叔夜父子駕著車走了一個時辰後,天色卻漸漸昏暗了下來,空氣也變得渾濁沉悶,一副風雨欲來是勢頭。(.$>>>棉、花‘糖’小‘說’)如此情況下,本就心中有氣的叔夜歌更是在車廂內待不住,鑽了出來,坐到了叔夜雄的懷中。


    由不得叔夜歌不生氣,在宋府的這兩天本來該是非常開心的,宋魯好吃的好玩的招待他,一點都沒有虧待了他,和對待親兒子一樣......好吧,差不多也是親兒子了。宋魯隻有宋有嬌一個女兒,還是不惑之年才得了的,平日裏嬌慣的很,現在和叔夜雄為叔夜歌和宋有嬌約定婚約後,叔夜歌已經是他的女婿,再加上他和叔夜雄之間的關係,說是親兒子也不為過。


    不過知道了自己與叔夜歌定了婚約之後,宋有嬌就每天揪著叔夜歌不放了,硬是要叔夜歌叫她夫君,她要當丈夫,這叫已經熟讀四書五經,培養了不小的大男人想法的叔夜歌如何會同意?


    但是今兒個一早他要和叔夜雄離開宋府回家的時候,宋有嬌一直揪著他不放,淚眼汪汪的要求他的時候,叔夜歌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錯了,居然真叫了聲夫君,然後在叔夜雄詫異和宋魯的大笑中回過神來的時候,不由羞臊的滿臉通紅,直接鑽進了馬車,道別的事都沒做。


    “還在生氣嗎?”輕輕的拍了拍叔夜歌瘦小的肩膀,心中好笑的叔夜雄輕聲道:“又不是什麽大事,等你們長大了,有嬌也會明白了,你自然就是夫君了,現在計較什麽?”


    “可是......”惱怒的一抬頭,但是看著叔夜雄帶著溫和輕笑的麵容,再感覺著坐到叔夜雄懷中的時候渾身清爽的感覺,叔夜歌心中的羞惱也漸漸的消了去......說到底,他也不過是個六歲的孩童,隻是小孩心性,之前的羞臊早已經消去了許多,更多的隻是天氣悶熱叫他不怎麽舒服罷了,而現在坐到了叔夜雄的懷中,感受著叔夜雄成為渾級高手後冷暖隨心的體溫,舒服多了,心情自然也就不再那麽糟糕了,於是認真道:“我知道了,我不會計較了!不過,爹,我要養氣練劍,有嬌說她已經開始修煉基本功了,我一定也可以的!”


    “有嬌已經開始修煉基本功了嗎?難怪你會被她壓著。”輕笑一聲,但是見叔夜歌的嘴不愉快的嘟了起來,叔夜雄好笑的搖搖頭,不再說叔夜歌被宋有嬌這幾天一直壓著的事情,轉而背出一段經典:“女子七歲。腎氣盛,齒更發長;二七而天癸至,任脈通,太衝脈盛,月事以時下,故有子;三七,腎氣平均,故真牙生而長極;四七,筋骨堅,發長極,身體盛壯;五七,陽明脈衰,麵始焦,發始墮;六七,三陽脈衰於上,麵皆焦,發始白;七七,任脈虛,太衝脈衰少,天癸竭,地道不通,故形壞而無子也。


    丈夫八歲,腎氣實,發長齒更;二八,腎氣盛,天癸至,精氣溢瀉,陰陽和,故能有子;三八,腎氣平均,筋骨勁強,故真牙生而長極;四八,筋骨隆盛,肌肉滿壯;五八,腎氣衰,發墮齒槁;六八,陽氣衰竭於上,麵焦,發鬢頒白;七八,肝氣衰,筋不能動,天癸竭,精少,腎藏衰,形體皆極;八八,則齒發去。[]


    腎者主水,受五藏六府之精而藏之,故五藏盛,乃能瀉。今五藏皆衰,筋骨解墮,天癸盡矣。故發鬢白,身體重,行步不正,而無子耳。


    歌兒,這三段話,你知道何意嗎?”


    “知道!”熟讀四書五經,又經常在叔夜雄書房內翻書了解外邊世界的叔夜歌自然清楚叔夜雄所背的經典源於什麽書,內容又是什麽:“女子到七歲,腎氣已經充盛,牙齒更換,頭發生長;十四歲,天癸發育成熟,任脈通暢,太衝脈旺盛,天葵按時行動,所以能懷孕生育;二十一歲,腎氣充滿,智齒長出,生長發育期結束;二十八歲,這是身體最強壯的階段,筋肉骨骼強健堅固,頭發長到極點;到了三十五歲,身體開始衰老,首先是陽明脈衰退,麵容開始枯焦,頭發也會墮脫;四十二歲,上部的三陽脈衰退,麵容枯焦槁悴,頭發開始變白;到了七七四十九歲,任脈空虛,太衝脈衰微,天癸枯竭,所以形體衰老,不再有生育能力。


    男子到八歲,腎氣充實起來,頭發開始茂盛,乳齒也更換了。十六歲時,腎氣旺盛,天癸產生,精氣滿溢而能外瀉,陰陽交合,就能生育子女。二十四歲,腎氣充滿,筋肉骨骼強勁,真牙生出,牙齒長全,生長發育期結束。三十二歲,這是身體最強壯的階段,筋骨粗壯,肌肉豐富。到了四十歲,腎氣開始衰退,頭發脫落,牙齒開始枯槁,四十八歲,人體上部陽明經氣衰竭,麵容枯焦,發鬢斑白;五十六歲,肝氣衰,筋脈搏活動不便;到了六十四歲,天癸枯竭,精氣少,腎髒衰退,形體衰憊,牙齒和頭發脫落。


    腎是人體中主管水的髒器,能接受五髒六腑的精氣而貯藏起來,所以隻有五髒旺盛,腎髒才有精氣排泄。現在年紀大了,五髒都已衰退,筋骨懈怠無力,天癸也完全枯竭,所以發鬢斑白,身體沉重,步態不穩,不再有生育的能力。”


    “很好,看來你對內經已經有不錯的理解了!”叔夜雄非常開心的讚了一聲後,雖然叔夜歌的解釋有些死板,而且應該也是看了書中批注,但是在這個年紀已經難能可貴了!探手在叔夜歌身上推拿按摩幾下,然後道:“既然你知道這三段話的意思,那麽你就該清楚我為什麽要你在八歲的時候在開始養氣了......細算起來,有嬌還大你二個月,此時差不多也要七歲了,腎氣逐漸充盈,自然可以開始修煉基本功,準備過些時日就結合心法采摘多餘的腎氣養氣了。但是你不同,你現在才六歲,而且男子本身就比女子發育的稍微遲些,腎氣都還未充實,哪裏有多餘的腎氣采摘?一個不慎說不定還會讓你埋下禍根,以後再無寸進的可能!”


    認真的聽完叔夜雄的解釋,叔夜歌的表情耷拉了下來,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樣,這讓叔夜歌再次莞爾,不過自己兒子既然有上進心想要壓倒宋有嬌,他自然要搭把手不是?不然......想起自己兒子呆愣愣的對淚眼汪汪的宋有嬌叫了一句夫君,叔夜雄不由笑出來了聲,然後在叔夜歌莫名其妙的目光中收斂,回身撩開馬車的簾布,道:“開始下雨了,你進去吧,被雨淋了可要著涼了。回去之後我會教你我叔夜家花劍的基本招式,讓你強身健體,也算是打打基礎吧。”


    “哦。”眼睛一亮,叔夜歌略帶興奮的點點頭,然後見天空中開始飄起細細的,如柳絮,如細針一般的綿綿小雨,便乖巧的鑽進馬車。


    微微一笑,叔夜雄沒有放下馬車的簾布,畢竟下雨天,簾布一直放下來悶得慌,而且有他坐在前麵,風雨也刮不到馬車裏。


    轉身揚鞭,就在叔夜雄想要讓馬車快一點回到清荷老家的時候,他的目光驀然一凝,幽幽的注視向了不遠處漸漸靠近的女人。


    蒙蒙細雨中,那個女人撐著一柄老舊的,依稀可以看出當初非常華麗鮮豔的油紙傘,在官道旁慢慢的向他接近,輕風一拂,大紅的裙擺隨風飄揚。古道,細雨,油紙傘,再加上美麗的女人,仿佛是一副欲言又止的寫意畫一般。


    那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女人,雖然無法看清楚女子的麵龐,但是叔夜雄如此肯定著,因為,每個修士,每個強者,都會有屬於自己的道韻,而眼前這個女子,便是一個有著自己道韻,有著自己如詩如畫風情的強者!


    不過,怎麽感覺有些熟悉呢?


    “爹?怎麽了?”


    “好久不見了,熊瞎子!”


    感覺到馬車漸漸停下來的叔夜歌和已經來到近前的女子同時開口,伴隨著的,是一道寒光如匹練驀然從女子的油紙傘下揮出,旋即在其柔荑輕抖中化為無盡星辰從四麵八方點向叔夜雄。


    滿天星辰在伴隨著綿綿細雨墜落,叫人一時之間完全分不清哪些是星辰,哪些是細雨,但是......世間怎麽可能有這麽多的星辰同時時間墜落呢?還是對著自己墜落?


    在叔夜雄的背後,從馬車中探出腦袋的叔夜歌癡癡的看著麵前夾雜在蒙蒙細雨中的流星雨。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那麽多星辰向他墜落,但是......很美不是?那是一種如夢如幻,如詩如畫的美麗,叫人不自覺的沉迷其中!


    不過這份美景叔夜歌沒有欣賞多久,因為他的耳邊驀然響起了清脆無比的‘倉啷’聲,但是不等他找到那聲音出現的方位,他眼前就突然出現了蓮葉,翠綠的,清新的蓮葉。


    一張又一張,憑空浮現的蓮葉在蒙蒙細雨中,在無盡星辰中延綿無盡,無風自動,微微搖曳中將每一滴細雨每一顆星辰都攔了下來!


    “好一個接天蓮葉無窮碧!當真有接天連地的感覺,不過意猶未盡啊......不繼續下去在我胸口開出別樣紅的映日荷花嗎?還是說你感覺我會知難而退?”細雨猶在,但是那無盡的星辰卻消失了,浮空浮現的蓮葉也都消失,隻有一個美麗的,帶著如詩如畫風情的美人舉著油紙傘,側坐在拉著馬車的壯實黑馬背上,嘴角噙著一絲輕笑看著叔夜父子,道:“這個小家夥就是你和婉容妹子的新孩子嗎?長得倒是俊俏,以後長大了,勾引女孩子應該也容易。”


    “果然是你,落下師妹,好久不見......”手中纖細欣長,沒有劍格也沒有劍穗的寒光寶劍一轉收入右手不知何時出現的劍鞘之中,叔夜雄看著馬背上美麗的女人道:“文賢弟死後,你到鬆山看了看就再無音訊,你可知這幾年內子和我們幾個老朋友有多惦記你......”


    “文青,他沒有死!”冷冷的出聲打斷了叔夜雄,女子認真的注視著叔夜雄的眼睛,沉聲道:“他沒有死!”


    女子名叫落下曦,是臨河郡落下家的後人,隻是早年為了和還是一般人的文青相戀而斷絕了家族關係。不過後來又不知道什麽原因和文青鬧翻了,分分合合十來年都沒有結婚生子,直到六年前,已經是鬆山學院講師的文青突然在鬆山學院暴斃。


    輕歎一口氣,叔夜雄幽幽道:“落下師妹,文賢弟的最後一麵你也見了,為什麽就是不認了呢?我知道你們兩人是冤家,但是,事已至此你還需節哀......”


    “真的是最後一麵嗎?我怎麽記得我們去找劉老頭理論的時候,他突然不見了呢?”一雙美目流轉之間驀然閃過寒光,落下曦躍下馬背,向璟城方向走去,不過在路過馬車的時候,她探手扯了扯從馬車窗中伸出腦袋打量她的叔夜歌的臉頰:“我去找宋滑頭,這幾年我找到了一些文青的線索,需要他的眼線幫著看看......隻要有萬一,我就不會認為他死了,他是俗人,怕死的很,怎麽會死了?”


    看著如詩如畫,娉婷婀娜的身影撐著老舊的油紙傘在細雨中漸行漸遠,叔夜雄心中才升起的激動漸漸消去......聽到有文青消息的時候,他確實不可抑製的激動了,隻是文青確實死了!他親眼看過文青的屍體,不會騙人的屍體!


    不過落下曦說找到了一些線索,這叫叔夜雄皺眉沉吟了起來......他確實也覺得當初文青的屍體消失一事有些蹊蹺,隻是......他確定文青已經死了!


    “當初,你們兩個若不是都那麽倔,各自都退一步,也不會鬧成現在這個樣子......”看了一眼一臉莫名其妙的叔夜歌,叔夜雄嘴角扯出一絲有些牽強的笑意後,駕著馬車向清荷縣跑去......文青的事,他沒有多少期待,所以他也沒有對落下曦多問,因為這種事,他和宋魯當年就已經徒勞了不知多少次了!而且,他也到了離開清荷,前往其他地方的時候了......他是朝廷監官,一年中隻有寥寥幾日才有機會在家陪陪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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