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船上歇了幾日,王梓鈞就帶著幾女在墨爾本下船上岸。


    這裏被稱為澳大利亞的文化首度,事實上,二戰前的一段時間,墨爾本確實作為過澳大利亞二十多年的首度。


    王梓鈞幾人到達這裏時,正值墨爾本時裝節開幕。幾人找了間酒店住下後便兵分兩路,王梓鈞前去拜訪托馬斯.基尼利,而奧黛麗.赫本帶著趙雅之和林鳳驕跑去參觀時裝節。


    如今墨爾本比起二十年後人口大概要少三分之一,稀疏的人口、便利的交通、清新的空氣,加上四季如春的氣候,實在是個度假散心的好地方。


    啟程之前,王梓鈞已經跟托馬斯.基尼利通過電話,對方對他的造訪頗為驚訝,同時又是歡迎之至。


    托馬斯.基尼利在墨爾本的住所離中心商業區很遠,坐落於雅拉河邊,房子是由籬笆圍起來的木製建築。


    王梓鈞到來時,托馬斯的太太正在為修整草皮。


    聽到汽車的引擎聲,基尼利太太走出來笑道:“王先生,托尼說你這兩天會來造訪,想不到今天就來了。快請進!”


    “你好!冒昧打擾了。”王梓鈞道。


    基尼利太太道:“我叫米蘭達,你可以叫我的名字。托尼早上開車去采購了,可能過會兒就會回來。”


    “是嗎?真是太巧了。我想我可以在這裏等他。”王梓鈞道。


    基尼利太太很健談,給林博文幾個跟班保鏢都衝了咖啡後,便跟王梓鈞閑聊起來。


    原來這位年近五十的家庭主婦,也是位女作家兼電影編劇,值不夠沒她老公有名氣罷了。


    王梓鈞拿出帶來的一個大盒子道:“除此拜訪,沒什麽拿得出手的見麵禮。這是全套的《哈利波特》,包括還未出版的《哈利波特4》的英文版,還請基尼利太太幫忙斧正。”


    基尼利太太有些不適應中國人的謙虛,拆開盒子說:“《哈利波特》,哦,是套很棒的魔幻小說。可惜我的孫子才半歲,不然將這個作為禮物送給他,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王梓鈞狂汗,這位太太還真不善於跟人打交道啊,有這麽說話的嗎?


    沒過多久,托馬斯.基尼利終於回來了,一見外麵停著的車就笑哈哈地走進,跟王梓鈞來了個熊抱。


    這貨剛剛年過半百,頭頂的頭發掉得光光的,胡子卻生得老長,讓人不由地懷疑他的頭發長錯了地方。


    “托馬斯,我非常喜歡你的《辛德勒的方舟》。這次來的目的電話裏也說了,就是請你幫忙寫一部關於南.京大屠殺的小說。”王梓鈞朝林博文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即將一直背著的那個大背包放下來。


    林博文與幾個保鏢將包裏的東西取出來放在桌上,王梓鈞介紹道:“這些全是關於那場大屠殺的照片、報紙、日記和采訪回憶錄的影印件,希望對你的創作有所幫助。另外,這是中國大陸南.京大屠殺紀念館的聯係電話,如果你需要幫助,可以求助他們。”


    資料一張張地攤開擺在桌上,托馬斯夫妻都沒有說話,隻沉默地翻開著資料。


    良久,基尼利太太才眼眶紅紅地說:“希望這樣的事再也不要發生。”


    王梓鈞道:“這是所有善良的人的願望。我請托馬斯先生寫這麽一本書,然後將它拍成電影,也是希望世人以史為鑒。事實上,日本有些人想將這件事情掩蓋扭曲,他們去年修改了曆史教科書,美化日軍侵華的暴行。不僅不為那場侵略戰爭道歉,反而說成是幫助亞洲的人民從帝國列強的殖民統治中獨立解脫。或許,日本的下一代會漸漸忘去他們祖輩所犯下的一切罪行。”


    托馬斯.基尼利心情沉重地看著那些屠殺照片。相對於一般人來說,他的神經非常大條,不然就不會一部一部地寫關於壓迫、屠殺、救贖之類的書籍了。


    “紮克利,我想去中國一趟,那裏還能找到大屠殺的幸存者嗎?”托馬斯.基尼利問。


    “當然能,我可以幫你聯係,”王梓鈞道,“你是要親自在幸存者口中尋找靈感?”


    托馬斯.基尼利道:“我不知道,等我把這些材料全部看完再說吧。”突然,托馬斯抓起一遝複印紙,問道,“這是什麽?這紙上好像是日文吧。”


    王梓鈞一看,解釋道:“這是一個叫做東史郎的日本老兵的日記,日記中記錄了他在中國戰場的所見所聞,其中包括南.京大屠殺。對了,東史郎準備將這本日記出版,再過兩個月就能在書店裏買到了。”


    (《東史郎戰地日記》此書在出版六年後,被日本右翼勢力將此書作者、編輯、出版書店告上法庭,稱其中關於大屠殺的情節純屬捏造歪曲。三年後日本法院判東史郎敗訴,賠償書中製造暴行的日本兵五十萬日元,該書也在日本被封禁。)


    “哦,”聽王梓鈞一解釋,托馬斯來了興趣,將日記部分跳著讀了一部分,突然問道,“王先生,你說我以一個日本士兵作為本書主角怎麽樣?”


    王梓鈞皺眉道:“就像《辛德勒的方舟》中那位品質高尚的德國人一樣?”


    “不,”托馬斯搖頭道,“這本書裏,主角不是個救贖者,而是一個善心未泯的屠殺者。我不想僅僅寫一個關於屠殺的故事,我想屠殺隻是這戰爭的一部分,我們要去追溯這場戰爭的本源,還它以真麵目。我的想法是,以一個客觀的角度,卻記錄與審視一位日本老兵的一生……”


    “有點意思。”王梓鈞笑道,他腦海中已經浮現出一些電影鏡頭畫麵:一個老人常常在噩夢中醒來,這噩夢已經糾纏了他四十多年。終於,他從床底翻出一本破舊的日記本,拄著拐杖懷揣著日記走向出版社,想要向世人公開自己在戰場上的所見所聞,以此來平複自己內心的悔責與煎熬。


    老人聯係了好幾個出版社,但對方不是因為商業原因就是因為民族情緒而拒絕為他出版日記。夕陽下,老人坐在石階上,懷裏抱著日記本陷入了回憶中……


    接著是戰前的日本,還是個小孩子的老人有著溫馨的家庭,有著暗戀的姑娘……一個善良的學生在天皇的感召下,踏上了血火的戰場,一步步淪為殺人的惡魔……


    電影始終是給人看的,簡單的堆砌鏡頭羅列事實,並不能起到好的效果。拍一部南.京大屠殺,隻簡單的再現屠殺場景,或許對華人來說很有吸引力,但對西方觀眾來說,可就不怎麽喜歡看了,而至於日本人,則會想當然地對此題材反感。


    作為一個導演,王梓鈞的目的不是想用一部電影來扇日本人的臉,也不是想要用電影來大罵他們一通。而是想引起他們的反思,以一個日本人為主角,或許日本人看了之後表情會很精彩吧。


    托馬斯.基尼利搓著他的胡子道:“看來我應該先去日本一趟。”


    王梓鈞笑道:“期待你的大作。”


    談完了正事,托馬斯.基尼利問道:“聽說你跟斯皮爾伯格關係不錯,《辛德勒的方舟》他是不是找過你?”


    王梓鈞笑問:“你怎麽知道?”


    托馬斯.基尼利道:“他最先是讓我來改編劇本,當時我們在一起談過,他對拍攝此片一直不自信。當時他就提起過你,後來他找了好多個導演,你也應該不例外。”


    王梓鈞道:“他會自己拍的,去年我在北.京見過他。”


    “北.京嗎?哦,你一提起這個地方,我就想起了恐怖的自行車潮。”托馬斯.基尼利誇張地說。


    王梓鈞問:“你去過中國大陸?”


    托馬斯.基尼利道:“七年前去過,我還登上過長城,那真是個偉大的奇觀。”


    王梓鈞道:“三年後我會把這部電影的首映地放在中國南.京,希望到時候你可以參加。”


    “會的。”托馬斯.基尼利點頭說,“我一直期待能夠再去那個國家一趟。”


    托馬斯收起大屠殺的各種資料,開始跟王梓鈞聊起文學和曆史來。


    這位澳大利亞國寶級作家對曆史非常感興趣,其感興趣的程度近乎癡迷。究其原因,乃是因為他祖上來自歐洲,他老爸也是二戰時遠征北非的士兵。而他自己卻出生在澳大利亞的鄉下地方,澳大利亞毫無曆史可言,這讓他一頭紮進了歐洲曆史當中,隔著遠洋懷念祖輩的生活,暢想歐洲古代的一切。


    而這種對曆史的愛好,在長大後擴展到世界所有國家的曆史。


    托馬斯說:“中國的曆史久遠令人驚歎。我實在好奇,中國的史學家居然能記住那麽多的王朝和統治者、大臣、名人的名字,光是記住這些,就是個浩大的工程。”


    “哦,基尼利先生你對中國曆史也有研究?”王梓鈞道。


    托馬斯搖頭說:“不,我隻知道一些關於中國唐和清的曆史。嗯,對,還有宋和蒙元,七年前我本打算去四.川的上帝折鞭處釣魚城看看,結果因為有其他事未能成行。”


    王梓鈞笑道:“以後有的是機會,下次我請你去參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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