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玨詢問的自然是寐雲,這屋子裏隻有他們兩個活人,第三個人是鬼體狀態,雖然經過這些日子已經有了玄機,能夠在穿過一人的時候帶起一陣涼風,禦動死物,但沒去嚇過人。


    陽光明媚,透過紗窗,正好照射在這一瓶嫣紅的花兒上,葉寬而綠,萼青至紅,簇出一朵紅花。賈玨自不是無的放矢,他發現,孫鐶屍身內的死氣並不是自生,竟從口鼻而入,盤結於體內,絲絲縷縷極為淡薄,若不是他修為將升,靈感敏銳,還真是發現不了。


    隻是卻無色無味,以他強大的感官,隻有一股狀若牡丹的柔香,聞起來也沒有任何不適。


    “昨日裏我見一個繡娘抱著,因為看不出名字,瞧著又不錯,便要了來放著,給屋子裏添上幾分生機,怎麽,難道跟這花兒有關?”寐雲走到花瓶旁瞧看,沒覺得有什麽怪異。


    “你有沒有什麽不適的感覺?”賈玨聞了氣味,身體並沒有任何機警出現,況且若真是能使人致死的花香,寐雲陪著聞了這麽久,不可能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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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寐雲明白了賈玨的意思,隻是鵝首輕搖表示沒感覺,還大膽的湊近又聞了聞。賈玨拉住寐雲的手一診,若是慢性的毒,一時間從外表的確覺察不出,但奇怪的是寐雲的確沒事,體內一點毒性也沒有。


    這就奇怪了,怎麽他們兩個都沒有事情,偏偏孫鐶的屍身出了問題。他沒辦法解決,隻能讓人去請周顛幫忙。


    “少爺,不能請別人看看嗎?”寐雲聽到又去叫周顛,有些難為之色,不太情願的樣子。


    “怎麽,周顛那裏惹到你了?你們攏共就上次見過一次才對。”賈玨不解的問。


    寐雲有些遲疑,似乎不好解釋,偏頭看向旁邊的孫鐶,似乎在詢問她的意思。


    一旁的孫鐶見了,掩起櫻桃小嘴輕聲一笑,嬌聲而言:“她說啊,每次你請那位周公子幫忙,銀子都是一箱一箱的給,這樣下去,日子還怎麽過。”


    賈玨聽了恍然,原來是為這事兒,還礙於身份自己不說,讓孫鐶代替,畢竟這時代,男人說話女人少插嘴,更何況是丫鬟,雖然寐雲在賈玨這裏不當丫鬟,但正好孫鐶在,由她來說,總是沒錯的。


    事兒是這樣的,他理解,但賈玨不希望家裏以後是封建結構,於是怪到:“怎麽,出來兩天還跟我生分了?”


    “哪兒有,我說說還不行了唄?”寐雲本來是為了賈玨好,見他竟然不領情,還怪起自己,也不顧旁邊的孫鐶,立刻變成該有的模樣,嬌哼一聲,跟賈玨對起冷臉來,無法無天的。


    賈玨見了這生氣的模樣,不覺好笑,這才是他的寐雲,解釋道:“銀子嘛,身外之物,交一個這麽見多識廣的朋友,那是高興事兒,再者說,物有所值,他給幫的那些忙,可是無價的,等過些時候,我還打算跟他討來一篇法門,我這法門你修行起來太慢,現在還沒起色,他那裏的應該好些,你拿杆子秤一秤,跟金銀之物相比,誰來得值錢?”


    答案,自然不用說都知道,寐雲聽了舒緩下來,轉身準備出去讓人去周府跑一趟。


    “寐雲,把那個端花盆的繡娘也找來。”賈玨此時明白,路上坡腳道士不是因為看出來他給同族施咒才來找他,而是專程來尋他。


    無獨有偶,這盆花肯定也不是巧合。


    ……


    繡房裏,一眾繡娘穿著一色的霽青裙衫,腰間圍著流雲宮衿,若是不知的人闖入,還以為進了織女星宮,全都是雲端上的人,細看才發現,有年輕貌美的,也有年長花枯的。


    管事嬤嬤出去後進來,掃視群花,然後盯著一個坐在窗邊專心繡花的姑娘,梨腮杏眼,皓首春顏,肌膚潤澤間盡是玉柔花質,這模樣,不輸自己見過的那些大家小姐,隻是不知道寐雲姑娘叫她做什麽,雖然剛才是笑著的,但總感覺有些刻意在其中。


    沒想那麽多,管事嬤嬤就朝著其人喊道:“李玉真,過來一下。”


    李玉真正在想自己奶媽那天在洗澡時說的話,看看能不能找機會攀談天衣坊的幾個主家,找一個籠絡住,最好是能夠博得好感,朝姑爺的方向發展,這樣才能幫李玉真的爹伸冤,李玉真也有了依靠,兩全其美的事兒,隻是李玉真很猶豫,這樣太算計了,她不想對日後的夫君這麽做,可自家的嬤嬤催的卻一日比一日緊。


    經過這些日子,嬤嬤已經確定三個主子的身份,郡王府的公子、尚書家的孩子,還有國公家的官爺,尤其是國公家的,剛升了金吾衛四品僉事,別人不知道,她可知道這是美差實職,皇帝麵前能說的上話的,有特事奏疏權。


    先前張明文視察,迫於嬤嬤逼迫的目光,李玉真不得不假裝摔倒,眼疾手快的張明文立刻攔腰抱住,那一刻李玉真覺得很奇妙,明明見過好多次,心裏卻砰砰的。


    一旁的玉真奶媽更是驚喜,小姐終於懂事了,她不過是想讓李玉真跟張老板說句話,認識認識,沒想到來了一出英雄救美,桃花朵朵。


    聽到管事嬤嬤的叫聲,李玉真立刻回神站起來,蓮步輕移,走過去納福詢問:“嬤嬤,怎麽了?”


    因為大家都知道繡房的管事從郡王府出來的,因此大家見了,都稱一聲“嬤嬤”表示尊重。


    嬤嬤看李玉真懂事,臉上和著善意的笑,告訴她:“寐雲姑娘找你,你一會去了她的院子,要懂禮數,不該問的別問,知道嗎?”


    這天衣坊關係複雜,穆炎找來的嬤嬤自然是清楚的,前麵衡陽郡君可是剛走,那寐雲姑娘聽說是賈玨的丫鬟,被安排到這裏,說不定有什麽計較,還是謹言慎行的好,萬一有什麽秘密,被殺人滅口了,那就不妙了。


    最重要是得罪人,日後那就麻煩了,不怕賊上門,就怕賊惦記。然而這一切都是她的臆測。


    “不知道寐雲姑娘找我什麽事?”玉真臉上疑惑,難道是自己的心思被發現了,還是自己的身份被發現了?罪臣之女,的確讓人警惕或者厭惡。


    “這我也在不知道,你去了就知道了,寐雲姑娘人很好,說不定隻是見你喜歡,叫去說說話,你也知道,她一個人呆在那院子,平時也不出來。”嬤嬤自然不能說寐雲的不是,隻能挑好的說,不然這些繡娘要是傳出去,她在這天衣坊可是不好混了。


    玉真見嬤嬤說不出個所以然,索性就硬著頭皮離開,無非是比以前慘一點,那時候去的人家還會介於和她爹以前的交情不明說,讓她們自己離開,這次?知道了她是罪臣之女,說不定就會被掃地出門,畢竟自己跟張明文才剛熟絡,關係還不深。


    跟著嬤嬤出了繡房,走到院子門口,嬤嬤讓玉真自己一個人去,她還忙著呢,距離又不遠,兩三分鍾的事兒。


    看著敞開的小院門,李玉真猶豫片刻後一咬牙,抬腿踏步進去,反正都是一哆嗦,雖然這裏很好,讓自己有了家的感覺,十分不舍,但她的確是罪臣之女,自己知道是冤枉的,別人不知道啊。


    況且,被趕出去後,總會有自己的落腳之地的。


    穿過石板路,就走到房前,李玉真遠遠看到一男一女坐在桌子邊,一個亭亭玉立不像丫鬟,不說身高,模樣氣質比她還勝兩分,一個星眉朗目俊美猛毅,真是金童玉女,跟傳言很符合,這她隻見過兩次的寐雲姑娘,絕對是這位賈公子的人,不然怎麽會讓她來看顧這偌大的天衣坊。


    ……


    賈玨已經讓人把那瓶花扔出去,以為花不在了便會好,但那股死氣已經紮了根,於事無補。


    他放下裏側跟外側的垂簾,擋住孫鐶的屍身,剛坐下,就看到一個長相甜美的姑娘走進來,那身繡娘的服飾還是他設計的,倒正合適。


    走進來的路很近,但是這姑娘好像經曆了什麽人生中巨大的轉變,比如從女孩到女人之類的,臉上的表情很豐富,躊躇、疑惑、不安和焦慮,最後變為慷慨赴死,他不過是想要問問那盆花的來曆。


    “寐雲姑娘好,公子好。”李玉真分別欠身問好,舉止有度,十分禮貌。


    “玉真姑娘好,找你來是想要問你個問題,昨日裏你給我的這束花從哪裏采來的。”寐雲見這姑娘緊張,忙善意一笑,示意桌子上的無名花問她。


    “花?”李玉真一臉疑惑,感情自己內心戲白演了,原來不是找自己問題,而是想要多采些花兒來,便回:


    “姑娘可是喜歡?不巧的是沒有了,這是我從一個道士手裏得來的,見它好看就要了來,他還沒要錢。”


    李玉真很惋惜,這花兒她也很喜歡,準備放在自己住的地方的。


    “那道士可是一個衣衫襤褸、手拄拐杖的?”賈玨聽李玉真說完,立刻就想到坡腳道士。


    “是啊,怎麽了?”李玉真細說了道士樣貌,果然是。


    肯定了人,賈玨讓李玉真出去,走出門的李玉真舒了好大一口氣。


    賈玨已經肯定,這個坡腳道先前定是專門尋自己的,再結合用繡娘送花這件事兒,這家夥毋庸置疑是跟自己纏上了,最關鍵他顯然不是燕赤霞,而是法海之流,孫鐶出事兒上,坡腳道占據了功不可沒的位置。


    該死,這家夥為了什麽?


    第九十章 乙木三生陣,玄棺藏屍身(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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