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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10、“都是這個世界的錯!”


    愛麗絲的父親是英雄。


    至少愛麗絲是一直這樣認為、這樣堅信的。實際上,愛麗絲的父親,是擁有【英雄】識別名的超越者。


    所謂識別名,指的是超越者的洗禮及支援係統——以大氣中的靈力子構成的特殊網絡,‘拉普拉斯係統’對超越者‘本質’的判斷。


    擁有【英雄】這一識別名的愛麗絲的父親,是一位有著崇高理想的強大武人,原本隻是平民出身的他,甚至得到了中州高貴的騎士家係上杉家公主的傾慕。


    他會毫不猶豫的對不相識的人伸出援助之手


    即使沒報酬也會幫助一般人驅逐災禍


    哪怕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也不會放棄同伴


    就算成為了強者也絕不會欺辱弱小的人


    對於兒時的愛麗絲而言,父親永遠是那樣的溫柔、那樣的正義。


    “父親大人的想法一定是對的,因為,父親永遠是正確的,但是......”


    對於從小將父親視為偶像,將‘成為一個如同父親般的英雄’視為自己今後前進目標的愛麗絲而言,一件最糟糕的,甚至可以說摧毀她在此之前信念的事情發生了。


    那是在十年前,愛麗絲五歲時的事情。


    “吶,喵咪先生應該也看過李白小姐的那本書吧?她是父親的摯友,和父親有著相同的理想......”


    ——不求根除,因為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要盡可能的減少不幸的紛爭


    愛麗絲父親一直無法理解。明明有著‘禍’這樣恐怖的外敵,為什麽人們不能達成一致團結起來,而是互相爭奪資源,甚至會有如同高天原人那般視地上人為下等生物的家夥存在。


    明明,不論是西域、中州、極東、高天原,亞人、一般人、超越者——大家都是人類不對嗎?


    為什麽會有矛盾呢?為什麽人與人之間要相互傷害呢?


    鬼劍仙李白選擇將目光放在未來的新一代身上,希望能夠通過教育的方式令新生代們相互認可,於是踏上了追尋曆史的旅程。


    而愛麗絲的父親則是將目光放在現在。更進一步的說,他,想要幫助那些被迫害的亞人。


    ——想要成為英雄的第一步,要親眼看看自己想要守護的世界到底是怎樣的——


    那個時候,以這樣的目的展開旅行的愛麗絲父女,在途經一座大妖鴻鈞庇護下的城市時,被一個傷痕累累的亞人女孩請求,希望他能救救她被抓走的,同樣是亞人的姐姐。


    在那個時代的中州,由於大妖鴻鈞當時提倡的所謂‘無為而治’,備受歧視、迫害的亞人們成為捕奴隊的首選目標,也是當地最受歡迎的,用來宣泄負麵情緒的‘商品’。


    愛麗絲父女所看到的,是遠比那些殘酷的光景。


    擁有特殊才華的亞人孩子們奴隸商人捕捉,囚禁在一起培養——他們會成為地下鬥獸場的‘鬥獸’,為了自己的‘主人’與被汙染變異的怪物——以及其他亞人的孩子們展開賭上生死的搏殺。


    那毫無疑問是錯誤的。是罪惡的。是正義,是‘英雄’所不能容忍的。


    ——看清楚,記下來,然後,如果你想成為英雄的話就跨過去,愛麗絲,這就是這個世界的黑暗——


    在愛麗絲的請求下,‘英雄’摧毀了那外表光鮮艷麗,內在卻是用亞人孩童們屍骨建成的鬥獸場,釋放了被囚禁的亞人們


    但這卻是所有不幸的開端。


    被釋放的孩子們在仇恨的驅使下,開始無差別的襲擊當地的居民,當地超越者的血腥鎮壓又使得更多的人死去。


    “父親其實早就知道會這樣的吧。現在我總是會想,如果......如果當時我沒有請求父親的話,那些孩子或許就不會死了......”


    愛麗絲渾身顫抖著,聲音哽咽。她弓著身子,將頭埋進雙臂裏。焰在心中不斷的提醒自己,眼前的少女,上杉愛麗絲並不是自己心中的那個女孩,並不是‘蓮野愛麗絲’,但是,兩人的身影卻開始不斷的重合。


    “......不,愛麗絲你做的其實並沒有錯,對於那些孩子而言,呆在鬥獸場中,死亡不過是早晚的事情罷了。”


    “但是,我害死了很多人,害死了......父親。”


    所有人都沒想到事情會鬧的那麽大,那麽的一發不可收拾。


    有亞人的孩子被‘禍’深度汙染,獲得了異常強大的力量,暴走——然後,破壞了當地的結界。


    “對於從下在結界中成長的現代人的而言,結界是生活中最平常的一部分,但也是最重要的一部分。”


    天空在燃燒


    異獸踐踏著城市


    人們如同螻蟻般死去


    生靈塗炭


    最糟糕的是,不僅僅是被‘禍’汙染的餘波影響而誕生的‘異獸’,連災禍的化身,人類絕望的正體——‘禍獸’也出現了。


    理所當然的再度站了出來。英雄為了守護人們而拚死奮戰,為了打倒禍獸弄得自己遍體鱗傷,但是——


    “在好不容易打敗了禍獸後,父親,他為了保護我,被那個亞人”愛麗絲抓緊了自己的肩膀,“被他想要拯救的亞人女孩,就在我的麵前,被殺死了!”


    “......愛麗絲。”


    “為什麽啊?為什麽啊!想要保護大家的英雄卻被自己保護的人殺死,這算哪門子的黑色冷笑話啊?!”


    少女歇斯底裏吶喊回響在空蕩蕩的公園中。


    “更不可饒恕的是,那些混蛋,那些隻會為了自己私利迫害他人的混蛋!他們居然奪走了父親的功績,理所當然的將保護住城市視為自己的功勞,還侮辱父親,說他‘曾是英雄但已經墮入邪道的瘋子’,那些愚蠢透頂的民眾居然跟著他們的胡言亂語侮辱父親!詛咒、謾罵拯救了他們的【英雄】!”


    焰沉沉默的看著哭泣著的少女。


    錯誤了,有什麽東西,在什麽地方出現了扭曲。


    愛麗絲錯了嗎?不,想要幫助他人的想法絕對不是錯誤的。


    愛麗絲的父親錯了嗎?不,他是真正的善人,是有著崇高的理想,並為之付諸生命的偉大戰士。


    那些亞人的孩子們錯了嗎?不,他們隻是背負著人們的憎惡與詛咒誕生,隻是想要活下去的他們,是不幸命運的受害者。


    那些聽信權力者的話,責罵詆毀愛麗絲父親的平民們錯了嗎?不,他們也在不幸中失去了許多重要的東西,就結果而言,他們也是被這仇恨的鎖鏈傷害的人。


    ——到底是誰錯了?


    “錯的是這個世界”


    愛麗絲低著腦袋猛然起身,垂落的頭發擋住了她的雙眼,讓焰看不清她的表情。


    “錯的,是那些為了自己的利益,將這個世界引導向錯誤方向的混蛋!”


    (不妙,這樣下去不妙啊......)


    從愛麗絲身上散發的氣息幾近瘋狂。那是焰非常熟悉的氣息,因為焰自己也曾一度陷入類似的狀況中。如果沒有什麽人站出來引導的話,愛麗絲恐怕會在不知不覺中變成她最討厭的那類人。必須要做些什麽。再不做些什麽的話就來不及了。焰咬緊牙關,想要開口,但是


    ——焰,你有那個資格嗎?——


    仿若幻聽的聲音


    ——焰,你喜歡末世嗎?——


    如同夢魘一般


    ——焰,你覺得什麽才是成為英雄的方法?——


    在耳旁響起


    ——焰,你果然是喜歡末世的吧!——


    身體突然變得冰涼,眼前的景象逐漸扭曲,遠去,靈魂與肉身似乎產生了脫節,開始向著深淵中墜落。


    焰沒有意識到,愛麗絲的話,對他造成的影響遠超其本人的想象。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


    “——所以我要成為英雄!”


    將他從失墜中拽起來的,任然是愛麗絲。


    “向需要的人伸出援助之手,拯救的願望本身並沒有錯,英雄的理想必須被傳承,我擁有這份能力,所以我必須要肩負起伴隨著這份能力的責任,我才不要碌碌無為的度過一生,我要讓父親的夢想延續下去,所以啊!”


    明明臉上布滿了淚痕,但先前的自暴自棄卻仿佛是錯覺一般,愛麗絲握緊了自己的拳頭。


    “我要變強,變得比謙信媽媽強,變得比父親還強,變得比二十四聖還要強大——我要成為英雄,我要改變這個不幸的、錯誤的世界!”


    她的臉上沒有陰翳,有的隻是堅定的,為自己理想拚搏的信念。


    焰突然覺得自己的貓眼有些發酸,總覺得似乎看到了什麽耀眼的東西。中二病?不對,眼前的少女的夢想才不是那種思春期的胡思亂想。那是屬於她的溫柔,她,愛麗絲是真真正正的想要拯救他人,想要改變這個世界,想要——成為英雄。


    英雄這個詞,對她而言,是種偉大的信仰。


    焰複雜的看著眼前熟悉而陌生的少女,總覺得有很多東西哽在喉嚨裏,但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然而——


    “你喜歡末世嗎?”


    ——就在這個時候。不是錯覺。那個對焰而言仿若噩夢的話語,真真正正的,在愛麗絲的麵前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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