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張楊在大吐苦水,劉備的手下麵色都有些錯亂,時不時地看向秦耀。


    秦耀摸了摸鼻子,開口道:“其實,張太守若想消弭黑山軍之患,也簡單。”


    正滿臉苦澀的張楊一愣,急道:“漢明先生可有良計?楊願洗耳恭聽!”


    秦耀擺了擺手:“張太守不用這般客套,我的方法,也不是什麽高謀大計,隻是想讓張太守換一個思路罷了。”


    “何為,換一個思路?”張楊不解道。


    秦耀問道:“敢問張太守麾下帶甲之士幾何?”


    張楊遲疑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不敢相瞞,如今我雖為上黨太守,但實際能掌控的地方也僅壺關一縣,其餘諸縣無守軍防備,願意遷徙入壺關的也都遷徙了,故壺關有約兩萬戶人家,人口約為十萬,適齡男子約為四萬左右,我為防黑山作亂,隻得強征三萬兵馬,閑時務農,戰時為兵,其中騎兵常備三千之數,剩餘皆為步兵!”


    秦耀牙關一酸,張楊這已經算是遷徙了整個上黨郡能遷徙的人口,都隻湊出了十萬人口,因為並州苦寒,百姓的生存條件更惡劣,唯有強壯的男人才能活的久,所以這十萬裏麵,竟然有十分之四是適齡的男子。


    和自己前世一個縣正常就有二三十萬人口相比,差得太遠了!


    秦耀這也算是明白了,為何並州民風彪悍,四萬男人,三萬都要當兵的,比那些馬上民族都不遑多讓了!


    “那在下是不是可以認為,張太守以十萬民眾,麵對黑山足足八十萬的民眾,以窮兵黷武之法,強征三萬軍馬,抗衡黑山軍十萬善戰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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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楊眉頭皺了皺,為將者,忌諱聽到窮兵黷武四個字。


    但事實擺在眼前,張楊也隻得咬牙認下:“為保一方安寧,張楊,不得不如此!”


    秦耀表示理解,隨即又問到:“恕我直言,敢問張太守與黑山軍交戰以來,勝敗如何?損傷如何?”


    張楊整張臉都黑下來了,語氣深沉道:“此事,原本我不願提及,怕治下百姓得知惶惶終日,但我也不是什麽打腫臉充胖子的人,我部雖裝備勝過那黑山亂賊,但幾番戰鬥下來,我部輸多贏少,先是於戰將方麵,黑山軍有黃巾餘孽張燕等人,這些人驍勇善戰,非我能敵,再其次,黑山軍雖為農民部隊,可其行軍布陣,有其章法,我幾番險被圍殺!”


    眾將麵麵相覷,敢情這位張太守,不咋地啊。


    張燕?就是那個嗓門大,本事差的男人?好像……他連呂玲綺都打不過吧。


    不過說到排兵布陣,吃過黑山軍虧的眾人也是不得不承認這一點,黑山軍那位,的確有這方麵的本事。


    秦耀抿嘴偷笑,還得我家乖乖小寧兒,看把這張楊打的,都快抬不起頭了。


    要是讓張楊知道,把他吃的死死的對方老大是個女流之輩,不知道他會不會直接氣到吐血身亡?


    想到這,秦耀哈哈大笑起來。


    張楊麵色難看至極,冷哼一聲:“漢明先生,這是在嗤笑在下?”


    秦耀收了聲,搖了搖頭:“張太守不要誤會,隻是我聽完張太守的話,不免想到,如果黑山軍和張太守一樣,盡征手下能戰之士,以張太守手下的三萬兵馬,還能否扛得住!”


    沒等張楊回答,秦耀自顧自道:“哦,我險先忘了,張太守深謀遠慮,早以將麾下百姓遷往易守難攻的壺關,如此,便是那黑山軍舉百萬之眾,也難以攻下壺關險地!”


    張楊的戰略意圖很明顯嘛,打不過人比他多,戰術比他強的黑山軍,那就遷徙百姓,退守壺關,背靠冀州,哪怕哪天缺錢少糧了,還能用平叛的名義向韓馥這個狗大戶求援,進可攻,退可守!


    這也是無奈之舉,秦耀是見過長子縣的城防的,那低矮的土牆,自己踹一腳都感覺都踹的稀巴爛了,也就壺關作為並州通往冀州的門戶,城高牆堅,沒有攻城利器是破不開的!


    張楊暴怒,拍了一下桌子,噌的站了起來:“秦漢明,我敬你為有學之士,何故屢次辱我?”


    秦耀瞥了他一眼,小樣,讓你剛剛玩小動作嚇唬我家劉老板,不給你點教訓,就是不知深淺!


    “張太守勿怪,秦耀所言,句句以實際情況論述,莫非張太守不認可秦耀說的話?”


    “若以你之能力,隻用來貶低我張楊,長他黑山軍威風,恕我無能,不敢與漢明先生坐而論道了!”


    “唉,張太守息怒,我剛剛隻是開個玩笑,不過我還是保持我的觀點,以黑山之利,若全力攻打張太守,張太守休說是收複黑山亂賊為己用,自保都成了問題。”


    “所以,還是那句話,張太守,我們不如換個思路!”


    張楊冷靜下來:“還望漢明先生明言!”


    “我隻問張太守一句話,黑山軍,就不是你上黨治下百姓了?”


    張楊一愣,不假思索道:“黑山軍乃是黃巾餘孽,黃巾之亂,荼毒天下,我等身為朝廷命官,豈能不以翦除餘孽為己任?這些人,早非我上黨百姓!”


    “非也,錯也!”秦耀搖頭道。


    “此番我入敵營,看到的是無數曾經無家可歸的可憐人,為求飽飯,才不得已加入了被人稱之為反賊的黑山山寨,試想,若朝廷清明,官員清廉,能讓治下百姓人人不受凍挨餓,這些樸實的百姓,怎會拿起木棍柴刀造反呢?”


    “這……”張楊一時語噎。


    “所以啊,我說張太守你不如換個思路,想你堂堂一郡太守,治下百姓不過十萬,而他反賊黑山軍,卻坐擁八十萬人口,拋去頭銜,這上黨,是他黑山軍的上黨,還是你張太守的上黨?”


    張楊皺眉,感覺哪裏不對,又說不上來。


    “再則,若拋開陣營不談,那張太守手下的三萬大軍,十萬百姓,和他黑山軍的十萬善戰之士,八十萬人口,不都是上黨人?”


    “既然都是上黨居民,那為何兩方敵對,非要拚個你死我活?”


    幾個問題下來,張楊感覺腦子都是嗡嗡的,張了張嘴,開口道:“以漢明先生之見,難不成我張楊該向這黑山軍投降?然後共治上黨?”


    秦耀絕倒,張楊這思路跨度,也太大了,不至於吧,你一太守,向反賊投降?


    好吧,還是自己高估了張楊。


    “黑山軍雖然原為百姓,但畢竟是反賊出身,怎能擅權治理上黨?還得按照張太守你的指示行事啊!”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張楊撓下了無數頭發也想不明白。


    所幸不想了,開口問到:“恕張楊愚昧,請漢明先生直言。”


    秦耀歎了一口氣:“時逢亂世,人人皆有不得已而為之的苦惱,很多人是被逼無奈的,若是張太守出具一封招安聲明,願接納黑山亂賊,這樣以來,此消彼長,張太守不久在無形間削弱了對方的實力,增多了治下人口?”


    張楊眼睛一亮,可還是猶豫道:“但……黑山軍畢竟是反賊,且平日裏,多有打家劫舍的惡行,我這麽做,不會惹得治下百姓生怨嗎?”


    “這有何難?張太守隻需在招安榜文中提到,隻饒恕那些未曾作亂過的無辜平民即可,再加之利誘,願分其土地耕耘,一來堵住悠悠眾口,二來,也能去偽存真!”


    “好!漢明先生此計大善!”張楊撫掌笑道。


    “完成了這第一步,其實張太守也是在為黑山軍減輕了人口壓力,想想他們要一下子養活那麽多人,也是很困難的,故此,隻要不動刀兵,兩方之間,便無矛盾發生,接下來,便可進行第二步!”


    “還有第二步?漢明先生速速道來!”張楊激動道。


    “第二步,自然是接洽對方領事之人,張太守需言辭懇切,表達出自己願意和他們止戈共存的想法,許其以官職,但是,也要警告黑山軍不能再犯上作亂,不能再禍害百姓,讓其接受律法治理,凡作奸犯科者,當問罪,長此以往,便能將為禍一方的賊子,轉化成遵紀守法的良民,這不比兵戎相見來的實在?”


    張楊聞言,陷入深思,良久,才開口道:“我與黑山首領間幾度交惡,他們怎肯與我洽談?”


    “此事不難,若張太守真有意平息戰戈,我自有方法,但請恕在下不能相告。”


    張楊擺了擺手,毫不在意。


    “但,行此事,張太守再付出些實際的東西,完成剩下的第三步,則黑山軍才會對張太守真正的信服。”秦耀繼續哄騙道。


    “若能平息叛亂,有何不能付出的,這第三步如何做,漢明先生但說無妨!”張楊大度道。


    “說來也簡單,我曾與黑山之主有過一番論談,她曾言,他們黑山上下,哪個生來就是強盜,無非是奸臣當道,殘害忠良,他們才被逼上黑山,不得不反,他們很多都是有誌之士,隻是報國無門!”


    “又有哪個生來願作草寇,臉上帶著兩行金印,一生被世人恥笑,他們黑山上下在此共聚大義,並未隻為打家劫舍,殺人放火,貪圖一時的快活,各路義士相聚在那黑山,為的就是除暴安良,輔國安民,匡扶正義,替天行道!”


    張楊眸子放光:“未曾想,這黑山首領,竟有如此大誌!”


    秦耀輕咳一聲,這些話,當然不是張寧跟他說的,那一晚,他們光忙著你儂我儂了。


    宋押司,抱歉了,竊取你的台詞了!


    “是啊,所以我才有今日之建言,若張太守願劃分出一塊地盤,交由那黑山軍打理,認其為上黨子民,哪個又願意在家裏行凶惹事?”


    “即使那黑山之中,存在一定量的惡人盜匪,那也不能一概而論,首先,他們是我大漢子民,其次才是亂臣賊子,與其內鬥耗費精力、國力,何不相融一處,擇其善戰之士,北上驅逐外族,方為正道!”


    “如此三步行事,非但黑山之患可解,張太守畢生驅逐外族的心願,也能得以實現!”


    這麽簡單?


    張楊瞪大了眼睛。


    為什麽聽得那麽雲裏霧裏,可一切剝開來,又好似得遇光明?


    郭嘉、荀攸、徐庶三人捂嘴偷笑。


    秦漢明啊秦漢明,你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


    誠然,以秦耀的三步走下去,黑山之患可解,張楊奮鬥一輩子都做不到的事情,有秦耀從中轉圜,簡直簡單到了極點。


    可你真以為秦耀在為張楊出謀劃策?


    狗屁!


    他是在為他那姘頭,找到一個安全可靠,撥亂反正的大好良機,借助上黨郡無世家盤踞之狀,洗白自己的反賊身份,通過正常手段,間接地拿下整個上黨郡!


    等到張楊真的收納了八十萬黑山軍,再與張寧合力除去了那些害群之馬,僅剩壺關一縣的張楊,哪擋得住黑山軍占領其餘縣城的腳步?


    而那時,黑山軍占領的可是明明白白,幹幹淨淨,張楊想找個由頭發難都不行,因為人家已經洗白了啊!


    偷笑完畢,三位謀士也是眼睛一亮,他們自然不是張楊那種平庸之人,稍稍深思,便想明白了秦耀此三步的深層含義,但越是清楚秦耀這個策略的深意,三人便越是心驚!


    表麵看似為張楊出謀劃策,平定黑山之亂,還能有個拉起一支大軍北上驅逐外族的美名。


    細看是秦耀為他姘頭找到了一個出路,洗白整個黑山軍。


    但深挖下去,我的老天爺,好大的一步棋,秦耀這是將天時地利人和結合到了極致,利用張楊的無奈、上黨的格局、張寧的信賴,將整個上黨郡,規劃到自家主公的麾下。


    什麽,你說你想多了?


    三位謀士能吐你一臉口水,人家老大都是秦耀的人了,下麵的小弟還能不服管?


    說的好聽是助張楊完成夙願,但如果真的拉起一支部隊,以黑山軍為主的部隊,這支部隊聽誰的?


    當然是聽秦耀的了,聽秦耀的,那不就是聽劉備的?


    這相當於是兵不血刃,謀奪了上黨一郡,還為自家主公,提供了一大臂力的節奏啊!


    高,實在是高,漢明之智,我等遠不如也,其謀略之深、規劃之遠、眼光之長,冠絕當世!


    我等當虛心求教,不可自命清高!


    秦耀要是知道了三位謀士心中所想,可能嘴巴都要笑抽筋了。


    你們以為我在大氣層,實際上我隻是在地表層……


    我想說,你們三位,真的是想多了,自己其實隻不過是惡趣味,一來是為剛剛張楊的行為出氣,二來,便是把水滸傳中的劇情翻了個樣,讓自家寧兒可以少操心那麽多事,早點來太原陪自己才是真的!


    我真沒想那麽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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