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司馬懿連忙補充道。


    “好!”秦耀抿嘴一笑,先是朝著主位上的衛敘一拱手,隨後看向衛覬:“伯覦兄,恕我來遲了,不知今日之詩詞大會,可有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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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敘一陣激動,眼裏含著淚,朝聞道,夕死可矣,能在人生落寞之前,和自己的偶像見一麵,那是多麽幸運的一件事。


    衛覬忙回答道:“不遲、不遲,來的剛剛好,今日的主題,是讚揚初春氣象,漢明可自由發揮!”


    “如此,那便容我思索片刻!”秦耀點頭道。


    衛覬正欲回答,台下的司馬懿不樂意了。


    “漢明先生,人言你於須臾落賦,奈何今日不過作詩一首,竟是需要片刻思索,莫非,漢明先生的才華乃是吹噓的!”司馬懿一臉認真地問道。


    哼哼,想做我的大哥,你可還沒有資格!


    “懿兒!”司馬防看不下去了,往日自家孩子雖說有些乖張孤僻,但行事有禮,言談得體,為何今日一見這秦耀,就如此毛毛躁躁?


    秦耀一笑:“司馬懿小弟弟,我想你是誤會了!”


    司馬懿小臉一皺:“哪個是你小弟弟,不行就是不行,你是不是想要找什麽借口啊!”


    一眾看客也是滿臉含笑,對於秦耀的才華,他們大多都是將信將疑,實在是在他們的認知中,能於須臾落賦者,聞所未聞,如今得遇真人,也想一挫其銳氣。


    但是先前那位魏大才子的醜事在先,一眾故作矜持的文人也不好再開尊口,此時一個黃口小兒站出來,正合他們的心意!


    秦耀搖了搖頭:“不不不,我說你誤會我了,我說的思索片刻不是要替我自己找借口,而是,描繪春景之詩,我腹中千萬,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斟酌挑選!”


    不就是裝杯嘛,誰不會似得!


    “吹牛!”司馬懿一臉不信。


    其餘人也是一樣,哪怕是最相信秦耀才華的衛覬也不例外。


    但還是有一人,自從秦耀登台之後,目光隻停留在他一人身上,即使秦耀此時“口出狂言”,她也沒有一絲表情上的變化。


    “好吧,既然你們不相信,那我就隨意挑選一首吧!”秦耀無奈道。


    “不行!”司馬懿突然又開口。


    “怎麽又不行了?”


    “你說你腹中千萬描繪春景的詩詞,我倒是不信,除非,你能立刻寫出三首來!”司馬懿嘿嘿一笑,一臉奸計得逞的樣子。


    “懿兒,你太過無禮了!”司馬防斥責道。


    見到自己父親動真怒了,司馬懿也不敢再放肆,小腦袋縮了縮。


    “誒!這位就是建公君吧!童言無忌,還請你不用過多計較,我倒覺得司馬懿小弟弟這番言談舉止,灑脫率性,將來必成大器!”


    “還不快謝過漢明先生,你若再無禮,我隻能帶你回去了!”


    司馬懿小鼻子一抽,倔強道:“我不,明明是他吹牛,我沒錯!”


    “你!”


    “建公君且慢,既然司馬懿小弟弟認為在下是在口出狂言,這樣吧,我便如他所言,作詩三首,如何?”


    “當真?”司馬懿先前也隻是想捉弄秦耀,沒想到對方還真的答應了!


    “我秦耀,從不騙人!”


    衛敘下首的蔡琰小嘴一撅,鬼才信你,你個騙心的賊!


    秦耀答應了作詩三首,忙讓衛覬攤開紙張,懸掛於台上,方便眾人觀賞。


    衛覬親自研磨,秦耀提筆,粘上墨水,毫不遲疑地落筆於價比黃金的左伯紙上。


    “此詩,為我與伯覦兄相識於襄陵城外,泛舟於汾水之上時偶有所感,且作《春日》,獻醜於堂前!”


    春日


    勝日尋芳汾水濱,無邊光景一時新;


    等閑識得東風麵,萬紫千紅總是春!


    這字,這詩,這意境!


    一眾才子搖頭晃腦,反複吟唱,竟是於詩中感受到了如今汾水之濱,春暖花開的初春景象。


    可還沒等他們作出點評,秦耀已經再度提筆,在衛覬剛攤好的第二張紙上落筆。


    “這第二首,是我於昨日閑暇之時,欲遊覽衛府春景,奈何衛府之大,讓我暈頭轉向,故此詩,乃為借詩之意,述伯覦兄招呼不周之情!”


    遊園不值


    應憐屐齒印蒼苔,小扣柴扉久不開;


    春色滿園關不住,一枝紅杏出牆來!


    寫完之後,秦耀目光看向蔡琰,朝她眨了眨眼。


    一旁的衛覬沒有看到他的小動作,反而是麵露苦笑道:“怪不得人言,寧得罪小人,莫得罪君子,我一時疏忽,怠慢了漢明賢弟,今後,世人皆知我衛府所立之門為簡陋柴門,毫無待客之道!”


    “哈哈,伯覦兄,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啊!”秦耀抱拳道。


    “我言未必,漢明公子此詩,雖處處流露編排之意,但實則是在誇讚衛府處處好風光啊!”司馬防笑道。


    眾士子忙是拱手相問:“建公先生,此意何解?”


    司馬防摸著自己的胡須,滿臉的笑意,能得見這兩首絕妙七言律詩,此行不虛啊!


    “在下拙見,當不得真,漢明公子此詩,首聯頷聯滿是編排之意,但也存有一睹衛府風光之情,而頸聯和尾聯,才是此詩的絕妙點睛之筆,以衛府角落之景,以小述大,光是衛府一院牆風景,便充滿了春之氣息,若有緣遊覽整個衛府,豈非幸事?”


    眾人恍然:“建公先生此言,當真發人深省啊!”


    更有人看向衛覬道:“伯覦公子,衛府春光,是否如這位漢明公子所述一般,我得可有緣,入衛府一觀啊?”


    衛覬聽完了司馬防的點評,愁眉早已解開,聽到眾人的話,哈哈大笑道:“我衛府大門,隨時為諸位敞開,還請漢明為我們作下第三首詩,再一道入我府內飲酒,不醉不歸!”


    “如此,甚好!”主賓皆大歡喜。


    秦耀摸了摸鼻子,突然記起,在這個時代,還沒有紅杏出牆這個成語,所以眾人的思想很單純,包括被他挑逗的蔡琰,也是一副如此的神色,完全沒看出他詩中的內涵!


    這樣的話……


    “漢明,還請落筆第三首!”衛覬請道。


    “好!”秦耀瞥了黃口小兒司馬懿一眼,發現他此時早已呆住。


    “此第三首詩,說來慚愧,此詩,乃是為我心中所愛而作!因不得其青睞,故每日徹夜難眠,飽嚐相思之苦!”


    “籲!”滿堂噓聲。


    “哈哈,我原以為這位漢明大才子,乃是曲高和寡之人,不落凡塵世俗,恕在下冒昧,以漢明公子之才,再以這風流倜儻,宛如謫仙之貌,世間還有何等女子能讓你如此掛懷,此女子何其不開眼,竟能枉顧漢明公子一番青睞?”有才子替秦耀抱不平道。


    “是啊,漢明,哪家女子,竟如此高貴,你述之於我,改日我替你登門造訪,問媒牽線,好成全你之所願!”


    “是啊,漢明公子,大可直說,我等皆為你做媒!”


    眾人七嘴八舌的,秦耀內心偷笑,臉上卻滿是苦澀地搖了搖頭,不經意地看了滿臉彷徨的蔡琰一眼。


    四目相對,蔡琰一下子感覺心跳漏了半拍。


    反應過來,連連搖頭。


    秦耀咧嘴一笑,蔡琰才明白他是在捉弄自己。


    “不可說,不可說,若言其名,豈非讓人以為我是仗勢欺人的小人?”


    “諸位,且安靜下來,我這第三首詩,詩名曰相思,希望我心中所愛,能感受到我於詩中對其的深深愛意!”


    提筆,落墨。


    相思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


    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寫完,棄筆,秦耀望著自己書寫的這首詩,陷入深思。


    眾人搖頭晃腦,品味詩中意境,卻見秦耀一臉苦澀,眾人竟是一時靜默。


    有人低聲道:“看來漢明公子對那女子用情至深呐!”


    “誰言不是呢,不過,以漢明公子之才,此相思一經傳出,不知道要傷害到多少深閨小姐的心啊!”


    “唉,我恨不能為詩中女子,倘若可以,願獻此身於漢明,好不負其相思之情!”


    眾人側目,看向開口之人,麵露驚容!


    兄台品行之高雅,我等拜服!


    蔡琰聽著眾人一字一眼讀出的那首相思,再看到此時滿臉落寞的秦耀,心中一痛,一下子捂住了胸口。


    君思我難眠,我思君如狂!


    此生,寧負蒼天,不負君!


    蔡琰緊咬嘴唇,才不讓自己的眼淚流淌下來。


    秦耀深思良久,其實一直在偷偷地觀察蔡琰的小動作,見到她捂胸的動作,心中已經了然。


    站出來,首先朝著主位上的衛敘抱了抱拳。


    “今日詩詞大會,實為伯覦兄為圓仲道兄之誌,在下在這喧賓奪主,一述相思,實乃不妥!”


    衛敘神色激動,呼吸急促,甚至想要站起來,還好一旁的下人連忙扶住了他。


    深呼吸了幾下,衛敘才是攢夠了力氣。


    “無妨,無妨……漢明之詩,我心甚歡!”


    “仲道兄高義,為表歉意,我知仲道兄除詩詞一道外,酷愛琴藝,在下不才,願奏琴再作一詩,贈與仲道兄!”


    衛敘連忙點頭:“好,好!”


    有下人連忙搬上了秦耀交代帶上的號鍾。


    秦耀落座,輕撫琴弦,眾人屏息凝神,不敢有一絲打擾。


    蔡琰側目望去,滿是期待之色。


    “此詩,名曰:《於安邑贈仲道》!”


    琴聲起,吟詩聲如泣如訴。


    原本為李商隱的《無題·相見時難別亦難》也被秦耀借花獻佛,贈送給了彌留之際的衛敘。


    於安邑贈仲道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


    曉鏡但愁雲鬢改,夜飲應覺月光寒;


    蓬萊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


    此詩,秦耀改了一個字,將蓬山改成了蓬萊,原意是女子居住的蓬山,而此時,以秦漢以來,認為藏有長生藥的蓬萊仙島為代指,更顯秦耀願衛敘身體康健的祝福之意!


    前後不過一刻鍾,秦耀作詩四首。


    每首都是精品中的精品,尤其是這第四首《於安邑贈仲道》,更是在各方各麵達到了完美的程度,配合號鍾之渾厚琴聲,直到秦耀將之書寫下來,遞交給衛敘之後,眾人都未回過神來。


    衛敘輕撫著手中的詩卷,隻覺人生足矣,哪怕是讓他此時駕鶴西去,也再無一絲的遺憾。


    衛覬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水,朝著秦耀一揖到底。


    “此生能於襄陵城外邂逅漢明,實乃我畢生之幸,我代衛家,也代仲道,對漢明表示十分的謝意,今後但有驅策,我衛家必唯命是從!”


    秦耀連忙將其扶住:“伯覦兄,言重了!”


    兩人對視,最後相逢一笑。


    衛覬接過下人的絲巾擦拭了一把臉龐,正了正衣冠,才朝著衛敘示意地點了點頭。


    衛敘抱著詩卷,滿是滿足,回以一笑。


    “諸位,還請聽在下一言!”


    “此番舉辦這場詩詞大會,能得漢明此詩撫琴,實乃一大幸事,此番魁首選定為漢明公子,各位可有異議?”


    眾人皆是搖頭:“若漢明此等驚世之才,尚不得魁首,我們這些才疏學淺之輩,哪有厚顏奪此魁首,大家說,是不是?”


    “是!”眾人異口同聲道。


    “如此,今日魁首的千金獎勵,則為漢明奪下!”


    衛覬示意下人將一整箱的金餅取了出來,黃澄澄的顏色,在日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秦耀對此,微微一笑,此行不虛,加上衛覬先前答應的千金,如此,便是得了兩千金了,自己也能攢下小金庫了,可以作為彩禮,來迎接呂玲綺、張寧和蔡琰了。


    不過,兩千金,怕是還不夠啊!


    自己要不要努努力,爭取做個大漢首富,彩禮嘛,怎麽說也得萬金才合適!


    正當秦耀胡思亂想之時,衛覬再度抱拳麵向全場。


    “此番,尚有一事,希望在場的諸位能做一個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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