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俗所謂的愛情,當是矢誌不渝、從一而終。


    如果你同時喜歡上了兩個人,會有無數人戳你脊梁骨,你是女的就說你水性楊花,你是男的就說你朝三暮四。


    這是深入普羅大眾內心的觀點,是普世價值觀的總結,是現代人類道德的產物。


    然而,這隻是相對於普通人而言。


    如果,一個雙性戀的女人,同時喜歡上了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那愛情這道命題,該如何做解?


    田蓉蓉現在就深陷在這道無解的題目裏麵。


    她一開始喜歡的是林小萌,後來發覺自己喜歡木非。


    按理來說,後一個喜歡的人,應該才是真愛。


    可田蓉蓉不這麽覺得。


    對於林小萌,田蓉蓉深深地感到敬佩,因為林小萌身上有很多她渴望卻沒有的東西。


    她雖然身為修行者,可是一旦遇到危險,陷入困境,她處理事情的手段是不如林小萌的。


    就如在葬劍閣地下時,是林小萌保護著她,拉著她逃離,而她當時心中滿是慌亂,早已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事後想了很久,終於深切地明白了一個道理――自己終究沒有修行者的心誌,遇事時內心深處依舊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第一反應是逃避,是害怕,是驚慌,是想要尋求一個堅定的依靠。


    田蓉蓉發自內心地覺得,林小萌是一個明媚、聰慧、善良、勇敢……哪怕窮盡她的詞匯庫來形容也不為過的女孩。


    無論是容貌、身世、智慧、情商,林小萌都無可挑剔。


    她就如一輪燦爛的朝陽,充滿了耀眼的活力,光芒萬丈。


    田蓉蓉向往著那道光明,在地道中,她就已經深陷其中,無法自拔地喜歡上了這個如太陽般美好的女孩。


    而對於木非,田蓉蓉一開始是非常厭惡的。


    她天生就無法容忍男性,對於一直在林小萌身邊的木非,她更是厭惡到了極點。


    哪怕木非曾經救過她,她依舊不對他抱有好感。


    她總覺得,男人都是肮髒的。


    田蓉蓉這兩天一直在問自己一個問題――自己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木非的?


    她仔細想過,自己和木非相處的過程,總是伴隨著一段又一段難堪的肉體關係。


    不論是在葬劍閣地下時,木非伸手去摸她的靈核印記;還是在她家裏時,木非的身子壓在自己身上;亦或是在滅心的冰牢裏,木非抱著自己,用體溫為自己取暖。


    可以說,除了最後那一線沒做,自己全身上下每一處地方,都被木非摸了個遍。


    就在這每一次的肉體接觸中,田蓉蓉漸漸發現,自己對木非的感情正在發生著微妙的變化。


    所謂男女之間的感情,情到深處,水乳交融,這叫由愛及性。


    反之,由性及愛,則是田蓉蓉對木非的點滴轉變的過程。


    田蓉蓉每每想到和木非之間那些羞於啟齒的事情,一顆心兒便如小鹿亂撞。


    花月說過,這叫少女懷春。


    田蓉蓉當時就羞紅了臉,忙把花月趕走,氣急敗壞地心想著:“這哪裏是少女懷春?這明明是……”


    然而,她想了半天,竟是找不到一個詞來反駁。


    那就當是少女懷春好了……


    田蓉蓉為此迷茫了很久,她知道自己並不隻是因為這些肉體的親密接觸,而對木非產生了別樣的感情。


    不可否認,她心底對於這些並不抵觸,相反,還隱隱有些歡欣雀躍。


    可更關鍵的是,她真的很喜歡木非這個人。


    如果說林小萌是一輪朝陽,那木非則是夜空中的一輪皓月。


    他仿佛渾身散發著銀色的皎潔光輝,溫柔而又蠻橫,總是沉默卻總在平地裏起驚雷。


    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木非總能及時趕到。


    在她心慌意亂的時候,木非總能說出擲地有聲的話語,開導她的心結。


    就如林小萌所說的,木非簡直就是童話故事裏的王子一般。


    雖然這個王子長相普通了些,平凡了些。


    可在田蓉蓉眼裏,木非長得比那個英俊帥氣的林草還要順眼。


    不,是比世上任何一個男性都要順眼,那張木訥的臉簡直入了她的心坎裏,時刻會浮現在眼前。


    這兩段感情,田蓉蓉自問都是發自真心的。


    所以她迷茫了。


    然而她忘記了一點。


    愛情,終究是兩個人之間的事。


    “這其實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林小萌看著田蓉蓉,聲音輕靈卻滿含著嚴肅,“你說既喜歡我,也喜歡木非,這沒什麽問題,喜歡什麽人是你的自由。但是,你沒有問過我們的感受。”


    林小萌說著,眼光看向一旁的木非,歎道:“你默默地喜歡別人有什麽用呢?別人不給你回應,你始終是在那自顧自憐地唱獨角戲。”


    田蓉蓉聞言微怔,不解地看著林小萌。


    林小萌道:“首先,對於你的喜歡,我表示心情複雜,先說一聲謝謝,以及,非常抱歉!”


    林小萌欠身行禮,田蓉蓉見狀苦笑道:“沒事,我明白。該說抱歉的是我,我這種不正常的女人一定嚇到你了。”


    “不。”林小萌搖頭,認真地說道:“喜歡一個人是沒有錯的,你不用說抱歉。我說抱歉,是因為我沒法回應你的感情。對於你的性取向我沒法做評論,但是我知道我不會喜歡一個女孩,這是沒辦法的事情。至於他……”


    林小萌指著木非,點頭道:“你喜歡他,我也喜歡他。”


    田蓉蓉輕輕“嗯”了一聲。


    林小萌道:“但是他一直沒說過,他喜歡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人。”


    田蓉蓉聞言一愣,恍然若有所悟。


    “我之前說過,愛情是需要回應的,不是你喜歡他,他就一定會喜歡你。”林小萌自嘲一笑,道:“所以我說這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如果他――”


    林小萌指著木非。


    “――和我。”


    林小萌指著自己。


    “如果我們兩人都回應了你的感情,你才應該陷入苦惱。”


    田蓉蓉想了很久,終究是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道:“可是,我……”


    “沒什麽好可是的啦!”林小萌微微一笑,豎起一根青蔥般的食指,直指向田蓉蓉胸口,宣言道:“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情敵了!”


    田蓉蓉張了張嘴,奇道:“情敵?”


    林小萌斜睨了一眼眼前的高挑姑娘,道:“反正是做不成情人的,你也別想我會大度到讓這根木頭左擁右抱!”


    田蓉蓉聞言麵上一紅,低下了頭。


    她的心思被林小萌一語戳破,因為之前鷹鉤鼻的萬魂攝心術,她還真想過和這兩人來個娥皇女英,二女共事一夫,哪怕她做小的也可以。


    這樣一來,她就可以同時和他們兩人在一起了。


    可是,林小萌不願意,不接受。


    林小萌哼了一聲,抬起小臉,驕傲地說道:“你的感情,在我這裏得不到任何回應!所以隻能落在這根木頭身上了。但我又是個特別小氣的女人,所以,我肯定不會輕易就把這根木頭交出去!所以,我們是情敵,看誰能拿下這根木頭了!”


    田蓉蓉咬著嘴唇,閉上了眼睛,說了一個字――


    “好!”


    林小萌的這番話,讓她徹底死了一條心。


    她忽然有種解脫的感覺。


    從今往後,她再也不用在兩種感情中煎熬迷茫,隻需要堅定地追尋那輪夜空中的皓月了。


    她現在深刻地明白了一件事――那輪朝陽太過耀眼奪目,實在不是她可以奢求得到的。


    ……


    山洞外,方興吐了口煙圈,搖頭微笑道:“林小萌實在是個有趣的孩子。”


    “是有點意思。”林草叼著根沒有點的煙,看起來一時半會也沒有點著去抽的意思,嘴角勾著一絲不明的笑意。


    方興笑道:“我有一個比喻,不知道恰不恰當。”


    林草道:“說來聽聽。”


    方興道:“林小萌是旭日,木非是夜月,田蓉蓉是一株雪上頂上的雪蓮花。”


    林草道:“不恰當。”


    方興道:“不恰當?”


    林草想了想,道:“前兩個比喻還有些意思,可田蓉蓉絕不是一株雪蓮花。最起碼,也得是長庚星,也就是金星!”


    “喲,你還懂現代天文?”方興啞然失笑,沒有料到林草居然把田蓉蓉比作了太陽係九大行星之一的金星。


    他細細一想,點頭笑道:“長庚星嗎?也就是黎明前最亮的那顆啟明星了,承接白晝的旭日與暗夜的皓月……嘖嘖,妙啊,這比喻,把這三人的關係講的很通透啊!”


    林草搖頭苦笑道:“現在才知道,這三個小屁孩的關係亂的一塌糊塗,我都替木非著急!”


    “哦?”方興若有所思地看著林草,道:“我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你的角色,似乎非常像是木非的父親?”


    “拉倒吧!我哪有這麽沒出息的兒子!”林草不屑地一笑,道:“我可是這小子的老板,關心員工的終生大事,是我這個老板應盡的職責!”


    “說到老板。”方興眼珠子一轉,臉上謙和的笑意更濃了一分,道:“閣下可是開了一家專門接各類靈異怪奇事件的偵探社?”


    林草看著這個笑得高深莫測的老狐狸一眼,不由得眉心微挑:“是,有何貴幹?”


    方興笑道:“我正好有件委托,想要交給你們九龍偵探事務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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