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傳來董老太太的聲音。


    董明珠幾人趕緊站了起來,迎到外麵將她攙了進來。董老太太包的是嚴嚴實實的,鬥篷暖帽一樣不少,在她們幾個的攙扶下走進了屋子。


    一進屋子熱氣撲麵,董老太太忍不住道:“好暖和!”


    “白五怕冷,我讓人把火牆也燒了起來。”董明珠服侍著董老太太取下鬥篷跟暖帽,攙著她坐下道。


    “怎麽叫人家白五,就沒個大名麽?”董老太太嬌責了孫女一句,眯著眼睛,招手叫饅頭到身邊坐下,摸了摸她的手,這才點頭道:“還好。手還算熱乎。算起來,你都都來了兩年了,還不習慣這裏的天?”


    “是。”


    董老太太扭著頭對站在自己身邊的董夫人道:“回頭拿個狼皮褥子給她帶回去,那暖和。年輕輕的把身子凍壞了可不是玩的。”


    董夫人笑著應承著。餘南平因為年紀小,膽子也大,說起話來無拘無束地:“老太太,你,都不給我狼皮褥子?”


    董老太太喜歡餘南平那一對讓人看了就喜慶的酒窩,也將她拉在自己的身邊道:“你要什麽隻管說!我能給的一定給你。”


    “東西我不要,你還是留給董姐姐做嫁妝吧!”餘南平笑著忙躲到一邊,警惕的瞧著隨時會撲過來的董明珠。


    隻是董明珠一點都不惱怒,坐在凳子上,自飲一杯酒水,似笑非笑地瞧著探出半個腦袋張望的餘南平。


    “董姐姐。你放心。你地嫁妝我一點都不要。”餘南平大著膽子慢慢地走上來。十分講義氣地拍拍自己小小地胸膛。“我一定不要地。”


    董明珠舉起一酒杯。拇指跟中指環著杯身。食指指向餘南平。問道:“光平。她在家也是這麽同你說話地麽?”


    餘光平笑道:“你又不是頭一次知道她。瘋慣了


    。”


    餘南平瞧著饅頭一個人幹坐著。來到饅頭身邊。笑著道:“白姐姐。李大人都走了那麽久。你不想他麽?”


    饅頭紅了臉。分辨道:“你怎麽又扯到我身上來?”


    “怎麽沒關係。董姐姐要嫁人。你已經嫁了人。想不想李大人啊!我聽說你們可是油裏調蜜!”餘南平強辯著道。


    聽她這麽說,饅頭的臉越發的紅了,她害羞道:“你越說越不像話了。”


    “白姐姐,快說啊!到時候董姐姐跟姚光遠就不會大眼瞪小眼了!”餘南平故意戲弄著道。


    “你!”董明珠聽見她說起姚光遠地名字,頓時大怒。拍了桌子就要找餘南平算帳。嚇得餘南平連忙躲到董老太太身後,可憐兮兮地俯在董老太太的肩頭:“老太太,你瞧董姐姐害羞了。”


    董老太太張手攔住董明珠。將餘南平護在自己身後,笑著對餘南平道:“都這麽大年紀了,還這麽亂說可不好。”


    “就是!”董明珠瞧見祖母說教餘南平,忙接口道,“你還是個大姑娘,還好意思問人家兩口子的事,不害臊!莫不是你想嫁人了,拿我們來說話?”


    餘南平頓時紅了脖子,將臉埋了下去。一句話也不說。


    “你還拿她來取笑?快停了,自己也是個大姑娘。”董夫人聽了忙製止自家姑娘的言論,真是的,這還有客人在旁邊。瞧著那位江姑娘垂下眼簾,默不作聲,就知道人家家學嚴謹。


    “哎呀,你別說了,本來我們說得好好的,你一來都沒意思了。”董明珠倒了口熱酒請祖母跟母親喝下後。就忙著逐客。


    董夫人不悅地輕責道:“你這孩子怎麽了?老太太同我大冷天的來看你,身子都沒坐熱乎。”


    “這下坐熱了吧!”董明珠不耐煩地道。母親總是喜歡說教自己,一說多了,就沒有玩的氣氛了,瞧著坐在一邊,肅穆著臉的江姑娘,她越發覺得沒有意思。


    “好好!我們還是走吧!我把你嫂子們都叫了過來,陪你一起玩好了!”董老太太也知道孫女不想被她們拒了興致,便叫了孫子媳婦來陪孫女她們玩玩


    。


    董明珠想起自己的那些嫂子就覺得沒什麽意思。嘟著嘴道:“叫她們來做什麽?一群蠢婦!”


    “你們才四個人。怪沒意思的,讓她們留下來。你好容易有興致玩。多找些人才是。”董夫人難得瞧見女兒有這個興致,積極的要促成這個聚會,也好同這位江姑娘親近親近,若是能跟自己小兒子說上親事,也了卻她一樁心願。


    她也瞧見了女兒她們並沒準備多少酒菜,連忙道:“我再讓廚房做些酒菜給你送過來。”


    “酒菜我要了,人你帶走。我不愛同她們說話。”


    董夫人熱絡地問道江姑娘:“江姑娘喜歡吃什麽?說出來,我命下人備了來。”


    江姑娘忙站起身子,道了萬福,輕聲道:“不勞夫人費心,如此甚好。”


    董夫人瞧著她舉止越發有禮,心裏更加歡心,連聲道好,便攙著董老太太出去。


    董明珠吃了口小菜,喝了口熱酒,心滿意足的對饅頭道:“以前你吃的全是官方菜(就是指官場上麵地樣子菜),今日你嚐嚐我們自家的菜做的如何。”


    正要打發人去同廚房地人說,就有人提著食盒送了涼菜來,並回話道:“大冷天,怕姑娘們吃了涼的身子不受用,杜嫂子說,等姑娘要吃了,再做上來。”


    餘南平卻是另一番心思,拉著董明珠的手,麵對著江姑娘道:“不如叫人把鍋灶拿到這來,我們自己弄吃的不更好?我聽說白姐姐做的菜也很好吃,還請白姐姐也為咱們解解饞?”


    “隻是我們自己單吃有些不恭。”江姑娘被餘南平這個主意說動了心思,這洗手烹羹卻也世間女子該會的。日後出嫁到夫家,頭三日的飯菜,卻是要新媳婦來做的。不過她卻想著這家還有長輩,自己吃背了不孝的罪名。


    董明珠放下割肉地刀子,不耐煩地道:“這跟不恭有什麽關係。我犯了哪門子的不恭?”


    “瑤姐姐說地是!”餘光平讚同著對表妹點點頭,同董明珠道,“你回頭孝敬董老太太跟董夫人些,也就不掃她們的興致了


    。”


    董明珠點點頭應了,不過是分出一些罷了,也沒覺得少了什麽。她並打發那人回去讓杜嫂子帶著鍋子來旁邊的屋子做菜。


    吃了兩口酒的餘南平提議猜拳:“三局兩勝。輸的罰!”她這個罰字說的太長,惹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我不會。”饅頭忙擺手道,她從未跟人這麽玩過,一聽要罰,忙離了位置。


    餘光平強按下饅頭,道:“你且聽她罰什麽?”


    董明珠仰頭又喝了口酒,高興地道:“罰她喝一杯酒!”


    “不行不行,我喝不得酒。”一聽喝酒饅頭忙擺擺手,她不會猜拳一定會輸地很慘。到時候有地她喝的。


    江姑娘也搖頭不同意:“若傳了出去,不好。”


    董明珠將手中的酒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橫眉掃了一眼在屋內服侍的丫鬟。厲聲的道:“我看哪個敢傳!”


    江姑娘淡淡的道:“掩耳盜鈴。”


    “你什麽意思!”董明珠在桌子上重重的拍了一掌,這個家夥總是跟自己不對盤,當著祖母跟母親地麵前,一副恭順溫和地樣子,等她們一走,就不停得跟自己打擂台。她氣地道:“你是表裏不一!”


    江姑娘從未見過像董明珠這樣粗俗地女子,自家地表姐妹雖說是武將家出身,可也沒這麽粗鄙。當時光表姐說她母親是書香世家出身,還想著能同她一起談詩論詞。自己這才過來一聚。哪知道是如此粗鄙之人。


    她文縐縐的道:“非也,乃對人也。”


    “呦!難不成,我們這還要出個女狀元不成?”


    江姑娘一聽她說起女狀元,也生氣了。這是北方無知的蠢婦來嘲笑南方讀書識字的女子,她最不喜歡“女狀元”的字眼。


    “吾不與粗鄙之人說話。餘以為賞雪吟詩,月下觀花,才是吾等閨蜜嬉戲之禮,鬥酒不過俗人之為,且不可為之


    。諸位以為如何?”


    她幹脆撇下董明珠。詢問起其他三人的意見。


    饅頭聽著她文縐縐的話,實在聽不懂多少,隻抓住了一條,喝酒是俗人所為。瞧著董明珠不高興的樣子,餘家姐妹自持是親戚不好開口,隻得輕聲道:“李太白也是鬥酒詩百篇他怎麽會是俗人呢?”瞧著江姑娘幽怨地瞧著自己,忙解釋道,“不過喝酒也不好,還是換個法子吧!”


    董明珠知道她是故意說些文縐縐地話打擊自己。不過她本生就是個炮仗脾氣。一氣就不知道說些什麽。見饅頭為自己解了圍,歡喜的拉著饅頭。冷笑道:“虧得旁人說江南女子知書識禮,今日一見不過爾爾,你連客隨主便的道理都不懂麽?”


    江姑娘聽她說自己不知書識禮,還想反駁幾句,卻被餘光平悄悄的拉了衣襟,衝著她使了顏色,這才罷手。也罷這是在別人家,自己也不好多說什麽。她氣悶的沾了沾酒,象征的給了董明珠這個主人個麵子,隻是打量了饅頭兩眼,便不再說話。


    餘光平見自家表妹不在說話,忙攔著意欲窮追猛打的董明珠道:“窮寇莫追。”又問道自己的妹妹,“你平日裏鬼點子最多,罰什麽好,快想來!”


    餘南平也知道姐姐這是要緩和氣氛,歪著腦袋道:“如今我餓的眼都花了,哪裏有精神想這個,且讓我吃些菜吧!董姐姐,你家好小氣,到現在才上了幾個小菜,以後我可不敢再來了!”


    她才這麽說,外麵就有丫鬟端了熱菜過來。其實菜早就做好,隻是丫鬟們聽見兩位小姐在爭執,不好上去,怕觸到董明珠地黴頭,便守在外麵,一聽見餘南平這麽說,馬上端了菜進來。


    董明珠笑著親自接過那盤火腿筍片,放在餘南平的麵前,歉意地道:“是我不對,這一盤都給你吃吧!”


    餘南平原是想緩和氣氛,哪裏想到董明珠真的給了自己一盤菜,紅著臉不滿地道:“我說著玩的!你就欺負我年紀小。”


    她紅著臉,揚著略帶微笑的圓臉,說不出的可愛,瞧著眾人都笑了,就連賭氣的江姑娘也忍不住拿了帕子掩口微笑。


    “既然咱們自己要做吃得,那就罰輸的人去做菜與我們吃!可好?”餘南平想起先前自己說要過要自己動手做吃的,便想了這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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