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完全黑透,隻是人的心情有時與老天給的光亮並無多大聯係,就像此時的昔院,早已是燈火通明,幾個人匆匆忙忙地來去進出,讓不小的院落有種雜亂的慌張感,尤其是主屋東廂房內更是亂成一團。[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


    “快,快點,熱水!怎麽那麽慢!穩婆呢,怎麽還沒有來?不是早就去請了嗎?”唯一有些年紀的吳媽媽也冷靜不下來了,眼淚忍不住地爬滿臉龐。


    外麵匆匆跑進來一個人,吳媽媽像是瞧見了救命稻草一樣上前幾步一把抓住那人的胳膊。明明已經漸涼的深秋天氣,她卻如從水裏撈出來一樣,臉色很紅氣喘地厲害,眼角也有細細不間斷的線混合著大滴大滴的汗落下:“吳媽媽,他們……府裏原來講好給小姐的那兩個穩婆早就被姑爺給喚走了,說是桃苑的那位是今天而且難產,我跑去桃苑,她們閉著門根本不讓我進,老爺特地讓人傳出話來說小姐這邊不當緊,不讓咱們再去添亂……吳媽媽,桃苑裏的那個太狠了,我想回咱們府找老爺,可她早就糊弄著姑爺把門守死了,出不去……小姐,小姐該怎麽辦啊!”


    “吳媽媽,小姐昏過去了!”裏間跑出個丫頭,神色更是驚慌。


    和吳媽媽說著話的玉離哭出聲來,吳媽媽狠狠一跺腳,眼神也帶出了恨意:“一個小小的妾,真要這樣明目張膽欺負人是吧,那也得看看她有沒有這個本事!”


    “玉離,闖進後院找到飛鴿,給老爺和少爺傳信,快!”玉離轉身又跑出去,吳媽媽看了眼裏間,吩咐玉如:“你去前麵正房,無論用什麽辦法,讓這家的老爺和老夫人趕緊過來!時間要緊,別管那些無聊的人,別擔心事情鬧得大!”玉如答應著就跑了出去。


    這邊吳媽媽回身取了參片,看到床上滿身是汗的小姐,淚止也止不住:“小姐,咱隻能靠自己了,堅持住啊!”


    與此同時的桃苑裏,一個二十歲左右的俊秀公子在廂房外麵的大廳裏著急地轉著圈,是不是瞧向裏麵的暖閣,裏麵每走出個人來,他就會問上一兩句裏麵的情況,雖然丫鬟們也是忙忙地進進出出,可慌亂勁兒絲毫不見。


    半晌,一聲高過一聲的嬌柔叫喊歇下去後,一陣響亮的孩啼聲傳了出來,三四個穩婆麵有喜色,捧著個粉團兒似的嬰兒討喜一樣走了出來:“恭喜少爺,是個千金!”


    “賞!都有賞!”鳳家大少爺鳳立年大笑,這是自己的第一個孩子,是心愛的女子為他生下的,年輕的他,心裏頭有股說不出的順心得意。[.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


    夜色如墨,星光沉寂。


    “滾開!”身著黑色便袍,隻簡單束了條金線繡就的黑色腰帶的年輕人麵帶戾色,用力甩開攔在身前的人,帶著兩個穩婆匆匆趕往昔院。這人正是昔院如今的主子,鳳家大少爺鳳立年正妻葉林湘的雙生弟弟葉子寒。


    這時的昔院安靜的有些過分,隻偶爾聽見吳媽媽壓抑著焦急的聲音。


    “吳媽媽,”葉子寒掃了眼院子裏的情景,緊握的手指更陷入掌心,姐姐在這個家就是這樣?!


    吳媽媽聽到聲音,絕望中看到亮色:“少爺,快救救小姐!”看到府裏的兩個穩婆,吳媽媽抓住她們的胳膊就往裏走,再也顧不得說其他的話。


    葉子寒清楚吳媽媽的性子,自己和姐姐從小受她照料,極少看到她這般神色,定是姐姐十分危急了。


    抬眼,恰好看到玉如領著鳳老爺和鳳夫人匆匆趕來。葉子寒擋在他們麵前,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戾氣。自己和姐姐是雙生子,但是姐姐總是憐惜自己生下來體弱,對自己可以說是寵溺般疼愛,自己曾對姐姐說一定護她周全,她那樣溫潤的人,若鳳家真的虧待了她……


    鳳老爺看到眼前毫不掩飾怒火的年輕人,心中不禁打了個寒戰:若林湘和孩子稍有差錯,此事難善了。


    “那個孽子呢?給我叫過來!”鳳老爺對著隨後趕來的管家怒喝。


    “不用,”葉子寒冷冷瞥向鳳老爺:“用不著他來添堵。”


    正子時,夜未央。


    一聲微弱的啼哭斷斷續續傳了出來,還沒有等外麵的人鬆口氣,裏麵如玉和玉離的哭聲淒然:“小姐!”


    葉子寒顧不得忌諱什麽,徑直闖了進去。裏麵的情景讓他登時氣急。


    躺在床上的人仿佛用盡了所有力氣,臉色比白色的幔子更透明蒼白,不見一絲血色。


    “姐姐,”葉子寒跪在床前,握住逐漸失去溫度的手,眼睛刺痛的厲害,當初皇上賜婚,就算抗旨也不該讓姐姐嫁過來。如今這個給了自己最多溫暖的人,卻再也維持不了自己的溫度了嗎?說過給姐姐幸福,終究還是因為自己的疏忽害了姐姐!淚急急滑落,滴在兩人交握的手上。


    “子寒乖,別哭,”細弱的聲音有著不變的寵愛和溫柔,葉林湘的眼睛卻仍是閉著,短短的幾個字也用盡了所剩不多的氣力,後麵的話也逐漸模糊:“子寒,好好地,護孩子一世平安……”


    鳳老爺沒敢阻止葉子寒進去,當時心裏就抖了幾下,來回踱著步子,總害怕最壞的情況出現;後來又聽到裏麵沒了聲音,像是安靜了下來,又安慰自己許是丫鬟沒經過事情,一下子慌了而已。


    葉子寒抱著林湘慢慢走出來,裏麵的燭光帶來的模糊在如墨的夜色中,襯得他像是一個煞神,讓鳳老爺本來邁過來的腳步定在原地。


    兩邊都沒來得及開口,鳳家主祠那邊傳來清脆的三聲鍾響,不緊不慢地擴散在夜色裏,驚起風府上下眾人。


    無風自動,子時鍾響,這意味著時隔百年,又一鳳家女出生。


    葉子寒的眉頭跟著鍾聲皺了皺,鳳家女嗎?


    鳳家千年積威,曆經幾次改朝換代而不衰,而且每個朝代都能立於不敗之地,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那句世人皆知的話:“鳳家有女,百年一定,或沉或浮,或潛或出;潛則主百年安穩,浮則起多年風浪。”


    浮者,鳳家梟女――亂世可掀滔天浪,治世可將暗鬥明,順逆隨心,肆意至極。


    鳳老爺往前一步:“子寒,給老夫一個薄麵,今日實不宜鬧事。三日後,鳳家定給林湘……”


    “滾,”葉子寒冷聲道:“我今天不會動這裏任何一個人。現在,被讓我看見鳳家人。”


    斜看了眼明顯動氣的鳳老爺,葉子寒嘲諷一笑:“我不管什麽鳳家女,也不介意現在讓你們給我姐陪葬,但至少離了這個院子,我不想髒了姐姐住過的地方。滾!”


    說完,他抱著葉林湘大步朝門口走去,吳媽媽抱著孩子和玉如玉離緊跟在後麵。


    “孩子……”鳳老爺急了,現在這個孩子很可能是一代鳳女,事關重大啊。


    “三日後,我自會來鳳府要個交代。”葉子寒沒有停步。他怕自己真的忍不住毀了這裏,他實在是恨透了這個葬了姐姐幸福的地方。但現在不行,他要先讓姐姐離開這裏,給姐姐一片安寧。


    三日後。


    鳳老爺擔驚受怕了三天,依舊不知道該怎麽辦。桃苑的那個生的是個女兒,聽兒子說出生的時辰好像和子時鍾響的時候差不多。林湘的孩子到現在也沒個具體情況,該怎麽辦他是一點不敢下定論,唯恐步步是錯。


    此時,他焦急地在鳳家正廳裏等著。


    “老爺,不好了,昔院著火了……”風府管家氣喘籲籲闖了進來。剛才他聽到信兒就趕忙去了昔院,卻沒能進去。葉子寒帶著十二名黑衣人守著院子,看著昔院崩毀塌落。沒人敢上前,更別說救火了。


    鳳老爺聽到管家的話,深深歎了口氣。他無力地擺擺手讓管家先出去了,然後看了眼坐在兩旁輕易不出鳳家主祠的長老們。葉家雖說隻有不足百年的曆史,也是惹不得的。葉公跟隨著先帝打天下,沒有被君王忌諱功高蓋主,不僅許以高官,更是實權一直沒有旁落他家,這樣的家,怎會簡單!


    “小女的事,我不用你們鳳浮給出交代,小女也不是非得要你們一句話才能安心,”鳳老爺剛想走出去時,門外走來一位半百年紀的素衣老者,正是當今帝師,葉林湘姐弟的父親葉言。葉言16歲為少將軍出征平北亂,直至30歲回朝才有了兩個孩子。這兩個孩子一直是他的心頭寶貝,當初是看了鳳立年溫文爾雅的書生樣,加上鳳府久未主事的鳳老太爺親自求得帝王賜婚,自己才允了這門親事。沒想到,鳳府裏的人膽子有腦子真是缺了不少。“我來隻是想告訴鳳家幾句話而已。”


    “葉老,你聽我……”鳳老爺急急辯解。


    “鳳府聽旨,”葉言一句話出,堂前登時跪倒一片,“鳳府長子鳳立年欺瞞聖上,賜婚三日前納妾而不上報,廢其嫡子之位,革去功名,一生不得入仕,且終生不得娶妻續妻……”


    念完聖旨,葉言轉身離開,隻在出門前留下一句話:“皇上恩準,小女已休了鳳立年,但小女的孩子是鳳家唯一的嫡子。不過,這個孩子由我葉家撫養。”


    鳳立年傻了一樣跪坐在堂前,連手中的孩子哭也顧不得了,他沒想到會這麽嚴重,他隻是以為寵個妾室不過是尋常事,哪個有點地位的人不是好幾房妾室的,何況他還是京城鳳家的嫡長子……


    消息傳到桃苑,被禁足的那個臉色刹時白了,她這一生都得為妾,她的孩子也隻能是庶出,她為了立年放棄了官家小姐的身份,不顧一切來到這裏不是為了當個什麽地位都沒有的人的妾。她不想讓葉林湘那女人壓她一輩子,好不容易才在葉林湘的交杯酒裏下了毒,沒想到她竟還留下了個孽子。她現在什麽都沒有了。


    不對,女兒,還有可以成為鳳家女的女兒,幸好那女人生了兒子。鳳家嫡子又怎麽樣?誰不知道有“鳳家女”在,鳳府裏所有人都是個擺設而已,“鳳家女”才是能夠真正左右鳳府的人!她還沒有輸,扭曲的聲音散開:“葉林湘,我注定比你強,你這一輩子都爭不過我!”


    不久,有人從葉府抱出一子,不知去向。其後,葉子寒赴邊關,其妻楚然公主隨君而行,朝堂上,葉言拜相。


    其後二年,鳳立年妾又生一子。其女生辰當日子夜,主祠凰令內火焰乍現,天明才滅。隨後,鳳家家主賜其名為鳳泠香。


    其後幾年間,鳳泠香風采初現,其母風光日盛。


    某處,一嬰孩浴火而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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