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會接受事實,這就是成長的本質吧?麵對著兕子的疑問,衛螭意外的沉默了,伸手把她摟抱入懷,輕輕安慰著,卻說不出口一些虛假的安慰話。


    是選擇現在欺騙她,給予她一些美好但虛假的觀念,還是讓她現在就學著去接受現實,不至於將來長的更大些的時候,遭遇觀念倒塌的痛楚?這是個艱難的抉擇,衛螭顯然狠不下心。


    把兕子抱了坐他膝上,衛螭柔聲道:“沒關係,忍不住也沒啥,兕子是女孩子啊,還是小公主,開心了想笑就笑,難過的時候想哭也是可以的,沒有人去要求兕子一定要忍耐。”


    “那母後呢?為何母後就要忍耐?”想起母後隱忍的樣子,兕子繼續追問著。


    衛螭心中一軟,歎道:“因為皇後娘娘是母親啊,做母親的,擔憂自己的孩子,那是天性,但是,再多的擔憂,也不能露出來,露出來了,會讓孩子難過,有時候,為了讓孩子放心,母親隻能把自己的想法藏在心裏不說出來。”


    衛螭明著是在對著兕子說,眼睛卻望著李治,李治感激的望著衛螭笑笑,眼眶濕潤。


    衛螭不由一樂,伸手拍了拍他肩膀,沒有再多說,而是選擇了轉移話題,逗兕子開心。


    有些話,說出來很肉麻,聽著別人說的時候覺得很空洞,但是,當自己遇上那些事情之後,才會發現往日覺得空洞的話,說的還真喵喵的有道理。


    兕子被衛螭拉走,李治也靜不下心整理東西了,隨意的吩咐仆人幾句後,也跟著湊過去玩耍,惹得衛螭一陣翻白眼兒,人家女孩兒家玩的東西,你一個男的湊什麽趣!李治滿臉詭笑的道:“衛大人不也是男地嗎?”衛螭無語。


    抬頭望天,所謂“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父”說的大概就是這個吧?究竟是誰把李治教的這麽貧嘴的?!衛螭堅決不承擔責任。


    其實所謂的玩耍,也沒什麽特別的,就是兕子在那裏擺弄她玩過家家的玩具,當然,不用說,那些木頭製作的小鍋小碗兒之類的,又是衛螭的餿主意,兕子、麒麟幾個。


    幾乎人手一套。


    兕子最喜歡地遊戲就是過家家的,每一次都很認真的擺好,很認真的分配角色,父親、母親、哥哥、妹妹,一個都不少,每次看她認真的搗鼓這些東西,衛螭都會特別的心疼,兕子是個孤獨的小孩兒。


    衛螭與李治對望一眼。


    看臭小子對他擠眉弄眼的怪樣兒,隻是屈指一彈,彈在李治地眉心上,笑道:“殿下要去封地赴任了,以後見到可是要喊王爺了!”李治毫不客氣的白衛螭一眼,揉著被彈的眉心,嗬嗬笑著做忠厚老實狀,根本看不出他給衛螭兩顆大白眼球兒的風範。


    $真能裝!這是衛螭唯一的感想,不過,完了想想。


    能裝也是一門本事。


    李治眼中帶著堅毅,看著在一邊玩耍的兕子道:“衛大人,雉奴走了,兕子就拜托您了!”衛螭咧嘴一笑,道:“你們幾個小鬼頭。


    我哪天沒管過?好吧,晉王成為大人了,要自己治理封地裏。


    那麽,臨行前,衛大人送你一個美好的祝願吧,希望晉王做個陛下、娘娘、太子都放心喝喜歡的王爺,晉王快活,陛下快活,娘娘快活,太子殿下也快活。”


    李治若有所悟的看著衛螭露出一個略帶稚氣的笑容,堅定地道:“謝謝衛大人。


    雉奴會做到的!雉奴……心中向往衛大人的生活。


    雉奴也想如此這般快活的過日子,雉奴覺得。


    這樣的生活,才是我想過地生活。”


    衛螭一愣,卻反而笑不出來了,目光柔和的看著李治,嚴肅道:“你能有這樣的想法,說實話,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對還是錯,隻是,我希望你記住今天說地話。


    生活啊,日子啊之類的,始終都是你自己決定的,別人誰也無法幫你,想清楚自己想要什麽,努力做到將來不會後悔吧!”李治笑著重重點頭,眼睛亮晶晶的看著衛螭,衛螭嗬嗬笑著,屈指又想彈李治的額頭,正準備做壞事的時候,小黃公公來了,來通知衛螭可以去見駕了,李二陛下有時間接見他了。


    衛螭飛快的收回手,滿麵的正氣,眼神卻邪邪的給了李治一個“算你運氣好”地示意,李治齜牙咧嘴地滿臉得瑟狀,氣得衛螭牙癢癢的,臭正太,丫真是太囂張了,腹黑地小鬼!心中咒罵著人家的兒子,衛螭慢慢踱步去見人家的老爹,臉上一片坦然,完全沒有正在心裏詛咒人兒子的自覺,臉皮果然久經考驗。


    “參見陛下。”


    見了李二陛下,李二陛下正埋頭看奏章中,見衛螭來了,放下奏章,算是暫時忙裏偷閑,擺手示意衛螭免禮,叫人來給他個座位,李二陛下道:“今日進宮,又是為了何事?”衛螭看看李二陛下,嗬嗬傻笑著,有點不知道怎麽開口,難道直說我有個侄子看上了你女兒,你有沒有意思結親家麽?他要這麽問了,李二陛下會不會叫人把他亂棍打出去?!這是個問題。


    見衛螭隻是嘿嘿傻笑,對那廝的德性已經有了一定程度了解的李二陛下,心中有數了,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慢條斯理的道:“看來子悅並無甚事,無端打擾朕處理國事,該當何罪?”語氣並不嚴厲,不過,警告的意思卻是清晰的傳達出來了,衛螭咬咬牙,幹脆的道:“陛下,其實臣今天來,是有件私事想向陛下打聽,不過說了陛下可別生氣,就算是生氣了,要打微臣,也請陛下手下留情,罰輕一些。”


    “行了行了,每次都這樣,你不煩朕也煩了,說吧,又準備生什麽事?”李二陛下直接打斷了衛螭的鬼心思。


    衛螭傻眼之餘,隻能嘿嘿傻笑,裝可憐裝多了,必殺絕招也變得有抗體了,無奈之餘,幹脆直說:“陛下,有人托人臣來向陛下打聽,高陽公主有駙馬人選了沒?”李二陛下似乎料不到衛螭居然是來問這個的,微微一愣,朝著衛螭笑了起來。


    白森森的牙齒,看得衛螭心驚:“朕的人選,有與無,有區別否?”語氣帶著淡淡的諷刺,讓衛螭想去了上次給高陽公主指婚的結果,不由又是一陣嘿嘿傻笑,撓著頭道:“陛下疼高陽公主,自是不忍看她痛苦。


    對一個女孩子來說,婚姻大事代表了一輩子的幸福,陛下慎重,微臣佩服。”


    對於衛螭不管事實情況而胡亂送上地馬屁,李二陛下很是不屑的哼了一聲,他身邊啥人沒有,要拍馬屁,隨便拉出來一個,也能比衛螭拍的好。


    哼完,李二陛下蹙著眉頭坐在龍椅上。


    沉聲道:“是誰家的兒郎想與朕結親?”李二陛下問的直接,衛螭也爽快,直接道:“就是勳國公府的殷安道,他爺爺是開國功臣之一的殷開山。”


    “原來是開山的孫兒?開山的孫兒也這麽大了。”


    李二陛下表情有些唏噓,殷開山是曾與他並肩作戰過的戰友。


    一塊在戰場上出生入死地人,去的早。


    衛螭看李二陛下的表情,心中微微一歎。


    很自覺不去打擾李二陛下追憶戰友。


    到最後,李二陛下也沒有說什麽,隻是對衛螭說了句“朕知道了”就沒有了下文,揣摩不到帝王心思的衛螭也隻能悻悻然回家去,把結果告知秦老爺子,老爺子閉目沉思了一會兒,也告訴衛螭讓他不用插手了,這件事他老人家會去搞定。


    衛螭搞不明白究竟是咋想的,還真光棍的撒手不管了。


    反正以高陽公主那性子。


    估計李二陛下也很頭疼,要去探探她口氣的吧。


    攤上個個性強的女兒。


    還真是辛苦,小小地同情李二陛下一會兒。


    衛螭很難得有良心。


    回到家,剛進家門就有人告訴他,衛文來了。


    衛文如今獨立了門戶,在莊子裏有自己的房子,有事的時候才過來衛府報告請示,也算是一中級幹部了,家人也被他接了來,日子過得不錯。


    衛螭進去,衛文立即行禮,行禮完畢後,衛螭笑問:“看你紅光滿麵,是不是有什麽好事要告訴我和夫人?”衛文滿臉喜色的道:“老爺,我終於不負眾望的求得大妞同意了我的求親,今日上門,是想求老爺幫忙主持婚事。”


    衛螭大喜,拍掌笑道:“不錯,不錯,你小子終於出息了一回,來,說說,你是怎麽求的大妞同意的?人家閨女當初不是很不待見你麽?”衛文臉上一紅,略帶不好意思的道:“還是老爺給我的指點,我誠心去求了大妞地祖父、祖母,又說通了家父家母,解決了存在的問題,沒有了阻攔,向大妞表示了我的誠心,她就同意了。”


    衛文說的簡單,其中的艱辛,卻是不足為外人道也。


    衛螭笑著拍拍他肩膀,勉勵了幾句,道:“既然娶了人家閨女,那就好好待她,日子選好了沒?選好了我到時一定到,熱熱鬧鬧地給你辦。”


    “謝謝老爺,如果沒有老爺,也不會有衛文的今天,以前是我糊塗,做下了錯事,幸好老也沒有放棄我,重又接受了我,我心中……真是……”衛文說著感激的話,眼神濕潤,衛螭擺擺手,示意他不用說了,人不可以有傲氣,但不可無傲骨。


    做人最是不能忘本。


    但是,這些話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難,對於一個純樸地少年人來說,衛文會發飄是很正常的事情,衛螭敲打了他,能轉回來是他自己的本事,如果就此墮落,也隻能怪他自己,人的道路都是自己選擇的,衛螭不居功。


    問了日子,衛螭答應下來,衛文這才歡喜的走了,看著衛文離開的背影,衛螭很是唏噓了一陣,感慨萬千。


    謝玖道:“怎麽又感慨上了?”衛螭道:“沒啥,就是看見衛文想起了我們剛到大唐的日子,萬惡的封建社會啊,看看,把俺一個社會主義好青年給腐蝕成啥樣了。”


    謝玖輕笑:“怎麽我看你好像被腐蝕得很快樂地樣子呢?”衛螭做深沉狀:“如此看來,人性都是共通地,貪圖享樂,有人幫自己啥都做了,自然也就懶惰了,貌似咱家的仆人增加了不少,慚愧,慚愧。”


    謝玖笑了笑,捋了捋頭發,輕聲道:“咱們心中從未有看不起仆人地想法,也並未輕賤他們的性命,如果說習慣了支使,似乎也有些,但是,我們有付給他們報酬,用勞動換取報酬,這並不是什麽下賤的事情,我們享用的安心,他們也做的安心,如若我們太過客氣,他們反而會不安。”


    謝玖說的也是事實,現在社會大環境就是這樣。


    某些yy小說裏,對仆人如何如何好,給仆人樹立人權,那都是不現實的,在真實的環境中,隻怕仆人們不會感激這樣的主人,反而會覺得不安,上級就是上級,下級就是下級,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沒有了上下之別,許多事情就會亂套。


    這個時代的人就是這麽樸實,覺著拿了你的工錢,如果沒做好那就是對不起得到的工錢。


    給仆人樹立人權觀念,給仆人樹立人人平等觀念,那無疑是自找麻煩,就像在給原始社會講現代社會的人人平等,那隻會被視為異端,套用馬克思大大的話,生產力與生產關係相適應與否,是關係到一個社會的興衰的。


    說白了就是合適的時候要做合適的事情,大腳去穿小鞋,要麽就是赤腳,要麽就是鞋被撐破,就這麽簡單。


    兩口子難得的討論了一個深沉的話題,這個話題,後來就沒再說過,就此擱置,隻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別的空話,說多了實在沒意思。


    有那個閑心來討論這些,衛螭覺著,還不如好好考慮下怎麽解決莊子上眾多單身男性的婚姻大事,首當其衝的就是張大虎,這個憨直的青年,弟弟的孩子都快會走路了,他還傻嗬嗬的不著急,他自己不急,衛螭幫他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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