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陛下!”行禮告辭出來,衛螭和秦威相視一笑,今天算是圓滿完成任務,秦威可以回家了,衛螭卻還不能回家,還得進宮去匯報。


    進到宮裏,行禮之後,衛螭笑嗬嗬遞過去賬單:“陛下,請報銷!”李二陛下牙癢癢的瞪了衛螭一眼,掃了一眼衛螭的賬單,恨聲道:“臭小子,居然敢要這麽多?”衛螭笑嘻嘻道:“陛下,臣可沒敢多要,隻收成本,陛下不會忍心看著微臣貼錢吧?臣可是上有老,下有小,全家就指望著臣討生活呢。”


    這番說辭,惹得李二陛下又是白眼兩大顆送過來,擺擺手示意他別說了,再讓他說下去,恐怕這個世界上誰也比不上他可憐了。


    衛螭傻笑著準備糊弄過去,李二陛下也不與他計較,這一次的計劃,衛螭確實立了大功,就算他不來報這所謂的賬單,李二陛下也會給他獎賞,獎懲分明,這是為君者的首要。


    祿東讚此行,參觀大唐不過是接待禮儀,首要任務還是談判,到今天為止,參觀行程就結束了,衛螭和秦威可以功成身退,接下來,就交給別的大臣去忽悠了,總之一個原則“國家利益高於一切”,不說扒下吐蕃一層皮,讓丫勒緊褲腰帶過幾年卻是必須的,隻等朝廷收拾了高麗,再轉過手來對付丫就是。


    “此次計劃能成功,子悅居功至偉,辛苦汝了,回去好好歇息幾天,過的幾日,雉奴就要出宮赴封底就任,那孩子自小與你相得,去送送他吧。”


    李二陛下誇獎了幾句。


    對衛螭溫言道。


    衛螭應了一聲,抬頭瞟了李二陛下一眼,帝王家有帝王家的榮耀。


    也有帝王家的無奈,生了一群兒子,最後沒有享受到半份天倫之樂,反而要把心愛的兒子們都推離,衛螭猜測不到李二陛下的想法,但如果換成他,心中是絕對不會好過的。


    “謝陛下。”


    衛螭笑道:“如今晉王也已獨立。


    能為陛下分憂解勞了,臣家裏的兒子還是小不點,還有得操心呢,陛下真讓人羨慕。”


    李二陛下斜了衛螭一眼,感慨道:“朕到希望孩子們一直都是小小地,每次朕出征回來,會追著朕撒嬌,而不是一個個長大之後給朕添麻煩。”


    衛螭想想貌似還真是這樣,做皇帝真喵喵的可怕,孩子小操心。


    孩子大了更操心,就怕有人盯著皇帝寶座不放,身為父子卻又互相防備。


    可怕,真是太可怕了。


    衛螭笑了笑,緩緩道:“誰讓陛下是殿下們的父親呢?做父母地總是要操心的。


    我娘曾說過,那是上輩子欠了我的債,所以這一輩子做了她的兒子讓她還債。”


    李二陛下笑了起來。


    摸著胡須道:“正是。


    正是。


    這就是在還債。


    特別是你這個能折騰地小子!”衛螭赧然抓抓頭。


    一臉地不好意思狀。


    君臣倆說了一會兒話。


    李二陛下突然停住。


    眼神悠遠地望著前方。


    沉默一會兒後道:“子悅。


    替朕好好送送雉奴。


    兕子與雉奴自小最是相得。


    雉奴走了。


    兕子隻怕會哭很久。


    幫朕照顧好兕子。”


    衛螭拍著胸口保證:“陛下放心。


    臣會盡最大地力量哄兕子公主開心地。


    大家都喜歡看公主笑。


    不喜歡看公主哭。”


    李二陛下笑著頷首。


    又道:“朕聽說你還未去大理寺查閱蛋糕店投毒案地卷宗。


    為何?”衛螭抓抓腦袋。


    道:“回陛下。


    臣以為已經是過去地事情了。


    就算知道了真正地指使者是誰也沒有了意義。


    回望過去是可以得到經驗教訓。


    但更重要地是現在和未來。


    臣地蛋糕店目前一切良好。


    大家做地也不錯。


    是誰做地。


    為何而做。


    又有什麽重要地!臣隻想做好現在地事情。


    為將來作準備。


    過去地就讓它過去吧。


    已經無關緊要了。”


    李二陛下道:“你倒是豁達。


    也罷。


    既然你無意知道。


    朕就收回成命。


    朕能看出來。


    你一直是個聰明人。


    真正地聰明人。


    足夠清醒。


    足夠明白。


    故而。


    朕一直信任你。


    而你也沒有辜負朕地信任。


    這很好。


    真地很好。


    希望你繼續此等作風。”


    衛螭嗬嗬傻笑著道:“遵旨,請陛下放心,陛下的勉勵就是臣堅持本色的動力,一定會繼續努力的。


    不過,陛下,剛呈給您的賬單,賬款啥時候到賬啊?”李二陛下磨著牙,伸出了龍腳,一腳踹了過去,衛螭很敏捷地跳開,衝著李二陛下一陣純良至極的傻笑,李二陛下無奈的搖搖頭,揮揮手讓他趕緊滾出宮去。


    蛋糕店投毒案是誰主使,衛螭早就知道了,是薑瑞離京前告訴他的,不是別人,還是那個李元昌,而製定計劃的人就是薑瑞。


    薑瑞說,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他在計劃、主持,這也是他一直覺得愧對衛螭的地方,本想讓這件事就此爛在肚子裏,但有感於衛螭為了保住他們兄弟的命所做的事情,覺著如果不告訴衛螭,那簡直是禽獸不如,逐在備受煎熬之後,在離京前把一切向衛螭坦白。


    老實說,初聽到時,衛螭還是驚訝了一把,但說到生氣、憎恨這樣的情緒卻是沒有,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薑瑞當時是李元昌地幕僚,為李元昌做事是應該地,如今已棄暗從明,這才是最重要的。


    隨著年齡越來越長,生活地經曆越來越多,衛螭也越來越能體會寬容二字的意思和價值,寬恕一個真心悔過、真心向善的人,是一種無法言喻的感受,矛盾、掙紮、快樂、痛苦,不一而足,但是當真正做到的時候,心裏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實在美妙的讓人無法拒絕。


    年輕時總覺得受了一份委屈就要報複回去,如今想來,在報複的過程中,也給自己綁上了一個沉重的十字架,報複了也不見得就快樂。


    沒有什麽是理所當然應該得到的,付出才會有收獲,雖是說爛了的道理,但道理之所以為道理,那是經過無數人用事實驗證過的,經得住任何考驗。


    人活著為了什麽?大概不外乎就是幸福、快樂。


    追求的人多,得到的人少,這就是現實,放寬心胸後會發現,原來幸福、快樂來的這麽簡單,遠遠沒有想象中那麽複雜。


    所以,衛螭樂意原諒薑瑞,去寬容薑瑞,希望他能在今後的日子裏,發揮自己的才華,做出一番事業來,而衛螭則沒什麽大誌向,也不可能擔任什麽實權要職,因為他與太子、皇子們的關係,注定了他隻能是閑散官員,不可能成為重臣,但就算是不能做重臣也好,無法大權在握也罷,衛螭都不在乎,他更在意的是他的小日子過的是否愉快!再說,太子也好,李治也罷,還有那個可愛得讓人想捧在手掌心裏的小兕子,都是可愛的孩子,與這些孩子的相處,勝過世間那些所謂的高官權位,簡簡單單的幸福,別人想要還要不來呢,既然已經握在掌心,那就珍惜。


    衛螭樂嗬嗬的眯著眼,騎在馬上,搖搖晃晃的回家去。


    回到家,謝玖正與府裏的管事們商量事情,見衛螭回來,吩咐管事們照著商議好的行事後,走向衛螭,柔聲道:“累了吧?我已讓人燒好了熱水,洗個澡就好好休息一下吧,看你累的,眼裏全是血絲。”


    迎著謝玖明媚的目光,衛螭一把摟住,懶懶躺在炕上,謝玖隨著他躺倒,眼神脈脈望著他,手輕輕在他胸口撫著,柔軟而又堅定。


    衛螭閉著眼睛道:“不洗澡,不洗腳,就這麽睡了好不好?”看他累的眼睛都不想睜開,謝玖一陣心軟,道:“起來換身衣服再睡好嗎?”衛螭聽後,閉著眼睛無聲的一笑,這就是謝玖,謝玖的好。


    謝玖是個稍有小潔癖的人,除了願意對他,多髒都可以視而不見、都可以縱容外,對一切都極為挑剔,這樣的人生,還有啥不滿意的?還需要糾結一些沒必要的人和事麽?衛螭嘴角勾起,突然睜開眼睛,定定望著謝玖的眼睛,手指細細描繪著,謝玖被他看得眼中泛起柔波:“怎麽了?天天看小心看煩咯。”


    衛螭笑著搖頭,低聲道:“我就是要天天看,把這雙眼睛牢牢記住,等下輩子的時候,繼續去找這雙眼睛!”波光柔柔的波動起來,謝玖問:“審美不想變一變嗎?這樣人生豈不是很無趣?”衛螭笑著搖頭:“不想,審美永遠都是大眾的、社會的,但這雙眼睛是屬於我的!”謝玖微微一窒,握住衛螭的手,相視一笑,笑中帶著淚光:“……甜言蜜語的功力越來越高杆了!”某男做憨厚老實狀:“都是夫人教導有方。”


    謝玖微微一笑“教導有方的話,那是不是以後可以多聽一些?”某男搓著下巴考慮:“合理的要求可以適當的考慮。”


    謝玖又是一笑,低頭拱進衛螭懷裏,低聲道:“來世我還是用這雙眼睛看著你,你一定要找到我,知道嗎?”“嗯!明白。”


    堅定地承諾,謝玖唇角甜蜜的勾起,閉上眼睛,安心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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