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線活很繁瑣,搞得墨悲焦頭爛額。


    墨悲現在才知道純手工做一件衣服有多難。他最近在練習做衣服,但做出來的東西都和麵口袋差不多。


    墨悲覺得,自己可能沒有做裁縫的天賦。


    然而,他總歸還是要學,否則就要把居上的位置讓出來。墨悲對做不做居上沒有太大興趣,他現在隻是想照顧好毛老太而已。


    高老板和莫醒都勸他,如今是多事之秋,居上的格局不易變動。有何況毛老太現在變成貓,並不會修行,墨悲又是妖不是人,毛老太的吞壽體質還能不能起作用,很難預料。


    如果不接手毛老太的生意,做一些奪舍衣裳來用,毛老太可能活不了多少年,更不可能再修成人形。


    墨悲不得不努力學習奪舍衣裳的術學,也就必須先學會做一個裁縫。


    可是毛老太沒有留給他任何學習資料。毛老太對裁縫工藝的學習,都是以口傳心授的方法學來的。她不需要追求時尚,也就不用學習新的製作工藝,所做的衣服風格也都非常傳統。


    墨悲雖然沒有係統學過,但他看著毛老太做了很多年衣服,受到的熏陶足以作為他裁縫的基礎。隻是他上手之後才知道,這種事情實在是看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他不得不買了一些參考書,一邊研究一邊聯係裁縫。毛老太以前做衣服,隻需要用到剪刀和針線,墨悲則從朱老板的渠道,買了一台縫紉機來用。


    可是一件衣服,不是說有部位都可以靠縫紉機來縫,於是到需要用手工的時候,墨悲總是做滿頭大汗。


    總會熟練的。他想。


    墨悲又一次擦掉頭上的汗珠後,突然一愣。


    門外走進來一個點著麵具的人。他留著青皮短寸,穿著一件黑色大衣。


    墨悲皺了皺眉,道:“我們目前正在歇業中,門外的牌子上寫了。”


    “我不是客人,我是六方齋新來的夥計。”


    麵具人開口道。他的聲音嘶啞,很像左馗的聲音風格,不過沒有左馗那麽難聽。


    墨悲有些詫異,他失語了一下,站起身道:“失敬失敬,敢請教……”


    “白止。”


    墨悲沒有說話。


    最開始,他完全不相信這個人的話,但忽然又覺得有人來妖街對門冒充妖街的夥計,那被拆穿是分分鍾的事情,實在不和常理。


    但如果他真的是六方齋的夥計,那總歸是自己人,不能失了禮數。


    這些想法在墨悲腦中迅速掠過,最後他抱一抱拳道:“初次見麵,在下墨悲。敢問白先生有什麽事情?”


    “左老板讓我來通知諸位居上,今天晚上在朱老板店中聚餐。”


    墨悲點點頭,心裏的石頭落地。


    隻是來傳話的話,至少可以證明這個白止的身份沒有問題。


    “幾點?”


    “七點。”


    “準時到,有勞白先生傳話了。”墨悲道。


    白止點點頭,轉身離開了。


    墨悲望著他的背影,皺起了眉頭。六方齋來新夥計是非同尋常的事情,在已知的曆史中,也隻有左靜一個人而已……


    想到左靜,墨悲的心突然又疼了一下。他抹了一把臉,回去繼續做衣服去了。


    晚上七點,墨悲準時來到了朱老板的後院。左馗和朱老板正在出菜,墨悲是第三個到達的。


    左馗看到他,突然愣了一下。


    他看到墨悲肩上蹲著一隻貓,看起來有正常成年貓的大小。


    他到墨悲身邊仔細觀察著這隻貓,而貓也則瞥了他一眼之後,轉過頭去不理他。


    “毛老太?”他脫口道。


    “是的。”墨悲笑道:“身體健康,拖左老板的福。”


    左馗皺眉道:“可是,毛老太是隻幼貓,這才幾天的功夫,怎麽……”


    “火五爺拿走了所有的庫存,但是店麵上的樣品他沒有拿走。”墨悲道:“那些都是一些普通的貨品,擺在外麵也不擔心會丟。雖然貯存的修行很少,但也聊勝於無。我全都給了我母親,也隻讓她恢複了成年貓身而已。”


    左馗點點頭,道:“好生照料。”


    其他的居上們陸續來到店裏。等大家入席的時候,才發現距離上次一起議事,中間已經發生了許多事情。


    一時間,眾人都覺得恍如隔世。


    “今天的宴請,是我做東。”左馗道:“會街之後,事事相連,諸位一直沒能聚齊。正好借著最近六方齋的人事變動,請大家來小聚一下。”


    在左馗說話之前,居上們就都已經把白止從頭到腳審視了好幾遍。左馗帶著他來參加居上們的聚餐,就像胡夫人帶著胡小慕、墨悲帶著毛老太一樣。在他開口之前,大家都以為這是左馗的什麽親戚,就像左靜一樣。


    左馗繼續介紹道:“這位是白止,他的師傅是六方齋前任老板易山盡的至交。這次他來六方齋做夥計,也是那位至交的推薦。”


    左馗介紹白止的出身,更主要還是讓居上們可以相信他。


    所有人都知道易山盡是鬼差,那麽易山盡的至交一定不是等閑之輩,白止的身份和能力也就不言而喻。


    高老板最先反應過來,他笑著舉起酒杯道:“那就歡迎這位白止先生來到妖街了。”


    眾人一起符合,舉杯飲酒致意。


    高老板放下杯子後,有意無意地左右望了望。


    朱老板笑笑,道:“陶爺知道我們聚餐,出門散步去了。”


    高老板笑著點點頭。


    這是兩人的默契。


    居上聚餐,絕不隻是為了喝酒扯閑而已,一定有什麽事情要談。陶爺雖然居住在朱老板店裏,但畢竟是外人,尤其曾經是鬼街的人,是絕不可以留在這裏的。


    確定了陶爺不再,高老板道:“今天左老板請我們吃飯,不會隻是為了迎接六方齋的新夥計吧?”


    左馗微笑著點點頭,道:“高老板明見。諸位知道白止為什麽會被派來六方齋做夥計嗎?”


    所有老板用餐的動作都慢了下來。


    他們確實對這件事很感興趣。


    易山盡至交的徒弟,來原則上並不使用夥計的六方齋做夥計。僅這一條信息就充滿深意的味道。


    眾人的反應和左馗預料的一樣。他繼續道:“白止這次來,是來幫我忙的。六方齋和妖街,現在都麵對著同一個棘手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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