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寧馨也是抱著試一試的想法,故意突然冒出一句牛頭丕對馬嘴的話,卻正好擊中了紅綢的軟肋。


    如果說之前賀寧馨隻有五分疑慮,現在看了紅綢的反應,她就有了七分的把握。她已經可以確信,當年老寧遠侯楚伯讚那最後一路暗線和藏匿起來的財產,包括那個真的玉璽,確實都是在柳夢寒手裏。


    柳夢寒應該接收了老寧遠侯死後留下來的所有死士和暗線。這一切,老寧遠侯可是連裴舒凡他這個十分信賴的兒媳婦都是瞞著的。


    同樣是誌存高遠,可是老寧遠侯的結局…`…………


    賀寧馨在心裏冷笑了一聲:嵐昭儀真是無知者無畏,她根本不知道她自己在做什麽,更不知道,她麵對的君王,絕對不是一個會被女色所迷的人。


    嵐昭儀怔忡間,發現紅綢一聲不響地溜到了後麵躲著,垂頭不語,更加慌亂,回頭問紅綢:“鎮國公夫人問你話呢,你怎麽不回答?”


    紅綢大急,著緊道:“昭儀娘娘說笑呢,奴婢哪裏認識寧遠侯府的柳太姨娘?——這鎮國公夫人信口開河,昭儀娘娘可要好好處罰她才是說到處罰,嵐昭儀回過神來,沉吟道:“………………她以下犯上,確實罪無可赦,可是她到底身懷六甲,是本宮表哥的第一個孩子,若是罰重了,豈不是讓本宮表哥臉上不好看?”


    紅綢心裏一鬆,笑著進言:“不如就罰掌嘴三十吧。——宮裏的姑姑掌嘴都有一套的,絕對不會傷了她肚子裏的孩子,又能給她個教訓,讓她不要仗著鎮國公的勢,就能將昭儀娘娘不放在眼裏。也能以儆效尤,給那些喜歡傳話的賤蹄子們提個醒兒。”


    嵐昭儀狐疑地問她:“真的不會傷到胎兒?”


    紅綢笑著搖搖頭,道:“昭儀娘娘若是不信,可以問咱們宮裏頭的遲姑姑…她原來是刑慎司專司刑獄的,於此事最為精通。”


    “遲姑姑何在?”嵐昭儀掃了一眼自己身邊的宮女內侍。


    一個穿著青色服飾的中年宮女走了出來,對著嵐昭儀福了一福,木然道:“紅綢說得不錯。——確實不會損傷到胎兒。”


    嵐昭儀便點頭道:“既如此…就掌嘴二十吧。”說著,命遲姑姑動手。


    遲姑姑從袖袋裏掏出一個一尺來長的黑木戒尺,走到賀寧馨身邊,低聲道:“得罪了。”說著,舉起戒尺,如疾風閃電一樣往賀寧馨臉上扇去。


    賀寧馨心裏一沉,來不及躲開…隻好閉上眼睛,準備硬生生承受這一擊。


    “啪”地一聲在賀寧馨耳邊響起,又聽見一聲慘叫,卻不是賀寧馨自己發出的。


    賀寧馨沒有感覺到意料之中的疼痛,趕緊睜開眼睛一看,卻見遲姑姑拿著戒尺的手以一種奇怪的角度折了下去,她的另一隻手正護在拿著戒尺的那隻手上,叫得如同殺豬宰羊一般。


    這是怎麽啦?


    賀寧馨詫異地舉目四望…隻覺得眼前人影一閃,又覺得全身一輕,已經被人扶了起來…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賀寧馨不用看,就聞到那股熟悉的味道,抬頭看著那人笑道:“飛揚,你來了。”


    扶著她站起來的,正是她的夫君鎮國公簡飛揚。


    以往敢橫刀立馬,獨自麵對窮凶極惡的羌人依然麵不改色的簡飛揚,如今卻麵色煞白,扶著賀寧馨的手瑟瑟發抖,似乎剛剛經曆了一生中最恐怖的事,全身都架不住顫抖起來。


    還是賀寧馨抬起手…堅定地握在簡飛揚的手臂上,連說幾聲:“我沒事,我沒事……”


    簡飛揚臉色黑如鍋底,顫聲道:“若是你有事………………”下麵的話,卻怎麽也不敢說出來。


    賀寧馨明白他的心情,隻是現在不是安慰他的時候…隻好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後麵似乎還有人慢慢地走過來。


    嵐清宮的台階上,忽然呼啦啦地跪了一地的人,口呼“聖上”。


    賀寧馨一驚,知道是宏宣帝來了,忙拉著簡飛揚要一起跪下。


    宏宣帝已經走到他們身邊,溫言阻止道:“鎮國公夫人身子不方便,無需多禮。”回頭又對身後的一個人道:“宋醫正,過來給鎮國公夫人請請脈,看看夫人的身子可有關礙。”


    宋醫正低著頭走過來,對著賀寧馨和簡飛揚深施一禮,道:“得罪了。”


    賀寧馨和簡飛揚忙還禮不迭。


    簡飛揚更是急切地抓了賀寧馨的手腕送到宋醫正麵前,道:“宋醫正,我夫人剛剛在地上跪得久了,又受了驚嚇,不知會不會影響腹中的胎兒。”


    宋醫正對著簡飛揚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便走到賀寧馨身邊,從袖袋裏掏出一塊白色蟬翼紗的帕子,搭在賀寧馨的手腕上,半閉著雙眼把起脈來。


    簡飛揚緊張地盯著宋醫正的一舉一動,生怕有什麽不妥。


    宏宣帝也背著雙手,站在宋醫正身後,聚精會神地看著宋醫正給賀寧馨把脈,似乎沒窨注意到嵐清宮台階上跪著的嵐昭儀一行人。


    嵐昭儀眼望著麵前宏宣帝的樣子,還有宏宣帝重視賀寧馨勝過自己的委屈,一顆心不由不斷往下沉。—ˉ—若是失去了聖上的寵愛,自己還剩下什麽?!


    紅綢也在嵐昭儀身後盯著麵前眾人的一舉一動。


    嵐昭儀的臉色沒有逃過紅綢的眼睛。她眼珠轉了轉,突然低低地叫了一聲:“昭儀娘娘,您是不是身子不適?”不斷給嵐昭儀使眼色。


    嵐昭儀回頭看了紅綢一眼,聽見紅綢的話,又瞥見紅綢的眼色,嵐昭儀明白過來,輕輕“嗯”了一聲,細聲細氣地道:“別多嘴。本宮隻是有些頭暈目眩而已。”說話間,紅綢已經會意地扶住了跪著的嵐昭儀搖搖欲墜的身子。


    宏宣帝卻像沒聽見一樣,依然眼望著宋醫正那邊的方向。


    嵐昭儀銀牙緊咬下唇,本來沒有不適,也覺得有些胸悶氣短起來。


    過了良久,宋醫正才結束把脈對賀寧馨和簡飛揚道:“兩位不必驚慌。鎮國公夫人這一胎懷得結實,沒有大礙。隻是有些氣血翻湧,想是受了刺激,驚怒交加的緣故。我給夫人開一劑靜心湯想吃的話,就煎一劑吃,懶怠吃的話,不吃也行。”那就是說,不是很嚴重。


    賀寧馨先鬆了一口氣,拍了拍胸口,對宋醫正點頭示意道:“多謝宋醫正指點。今日是我造次了。”說著又對著宏宣帝的方向要跪下來。


    宏宣帝忙對簡飛揚道:“飛揚,扶著你夫人,別讓她跪了。——今兒跪得還少了?!”


    說著,宏宣帝轉頭看向嵐清宮上上下下的人,輕聲“哼”了一聲,道:“在宮門口責打一品國夫人。你們的膽子不小啊!”


    嵐清宮的宮人嚇得魂飛魄散,趕緊伏地求饒,地上一片哀嚎。


    嵐昭儀臉色一白也伏地磕頭道:“請陛下恕罪。”


    紅綢在嵐昭儀身後咬咬牙,顫聲道:“回稟陛下,今日之事乃是因鎮國公夫人在嵐清宮門前大鬮引起的。我們昭儀娘娘實不知出了什麽事。隻是覺得皇家的尊嚴不可輕慢,才命人處罰鎮國公夫人,以儆效尤而已。”


    宮裏頭規矩嚴,賀寧馨此舉鬧得太出格,就算有理也要變做無理。


    剛才紅綢的話,宏宣帝也聽見了。當時不過覺得這個宮女伶牙俐齒而已,如今才發現,這個宮女膽色也不錯,便多看了她幾眼。


    紅綢在人群中感受到宏宣帝的眼光,趕緊將頭垂得更低生怕讓宏宣帝注意到她。


    聽了紅綢的話,賀寧馨在一旁冷笑一聲道:“昭儀娘娘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是?——那昭儀娘娘剛才責問臣婦,為何要將昭儀娘娘賜得美人轉送給長興侯做侍妾的時候,可不像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啊?這位姑姑維護主子是好事,可是胡說八道,無中生有卻不是幫你們主子,而是將你們主子往坑裏推呢。”


    紅綢被賀寧馨揭穿當麵撒謊,臉色一紅,不敢再言語,低了頭,心裏忐忑不已。


    嵐昭儀卻回過神來,趕緊對宏宣帝道:“陛下,臣妾委屈…………”


    宏宣帝抬手阻止她繼續說下去,回頭看著賀寧馨道:“鎮國公夫人,此事是嵐昭儀處置不當,讓鎮國公夫人受委屈了。”


    嵐鯔儀臉上霎時褪盡了所有的血色,怔怔地看著宏宣帝。


    “來人!”宏宣帝回頭吩咐道,“去奉先殿將祖宗留下的一支五棱銅鎦金寶塔金鞭取過來。”


    一個內侍走出來,對著宏宣帝應了一聲,便急匆匆地去奉先殿取金鞭去了。


    趁著內侍去取金鞭的空當,宏宣帝對賀寧馨道:“朕不會白讓夫人受這個委屈。飛揚是大齊的肱股之臣,讓夫人沒臉,就是傷我大齊的重臣臉麵。夫人放心,朕一定會給夫人一個交待。”


    說話間,那五棱金鞭已經取了過來,送到宏宣帝手裏。


    宏宣帝手捧金鞭,對賀寧馨誠懇地道:“鎮國公夫人,朕如今賜這支金鞭給夫人。以後若是再有人敢給鎮國公送美人,夫人可以用這支金鞭,上打皇妃皇子和公主,下打朝臣命婦和庶民。——總之夫人今後,永生永世,都不必再受這樣的委屈。”


    讓“該隱的fn”失望了,寒某沒能登上宇宙飛船………………


    晚上11點才到家,實在太累了,今天隻有一更。明天周一三更字補償大家。感謝大家的粉紅票和推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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