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亦城和舒姝這對不算組合的組合,很快成了同學茶餘飯後閑聊的對象,也很容易被扣上了“早戀”的帽子。其實兩人的傳聞也不止這一次,隻不過上一次打了水漂,這一次卻是蓄勢待發,奇怪的是最近兩人卻不再同進同出,甚至也沒有搭話,很快便流傳出二人鬧別扭的各種小道消息。


    好奇心特重的舒涵幾次三番想問顧亦城,話每每剛開了頭,顧亦城便扶著額頭道,“你可以閉嘴了。”這算是他比較客氣點的態度,要是問急了,直接將手裏的書一扔,眼一瞪,雙手抱胸,黑著一張臉。


    舒涵見他這樣,笑笑,非常自覺的替他說了潛台詞,“是想讓我滾蛋吧?行,滾了!”


    這天茶餘飯後,舒涵悄悄問韓睿道,“你說這兩人到底怎麽了?”


    韓睿道,“我怎麽知道,想知道去問他唄。”


    兩人對視一眼,關鍵是,誰去問……


    這是個值得深思的問題,沒人願意惹心情惡劣到極點的人,就像沒人願意在老虎嘴裏拔牙。於是乎兩人同時想到了麥小娜,然而還沒來得及將這想法付諸於行動,便被顧亦城一眼識破。距離他們二人十米開外的顧同學也不知是不是長了順風耳,忽然轉過頭來,瞪著二人道,“你們在嘀嘀咕咕什麽?”


    “……”


    “別盡幹無聊的事,管好你們自己。”


    接下來,臨近高考前的一次摸底考試,顧亦城給考砸了,成績拔尖的他一落千丈隻考了年級五十幾名。要知道,高三可是個敏感階段,因為升學率的關係,不管是多麽和顏悅色的老師,都會恨下手去棒打鴛鴦,總之能拆一對算一對。


    陳嬰是個年輕老師,人挺開明,私底下和學生也能打成一片,但作為老師,作為班主任,怎麽都不會對學生的早戀表示讚同,尤其是在影響學習的前提下。


    成績頒布後,韓睿和舒涵都挺擔心顧亦城,要知道這家夥自尊心強又好麵子嘴巴還硬,如今這情況,也算事業愛情雙雙亮起了紅燈吧?想安慰他幾句嘛,可他一張臉比包公還黑,臉上清清楚楚寫著四個字,近我者死!!!!!


    其實,顧亦城是不怕陳嬰找自己麻煩的,他可從沒覺得“早戀”這事有多嚴重,或者多影響學習,倒是有點擔心家裏的態度,自己在這節骨眼上掉鏈子,老顧同誌不炸毛才怪,而且江女士也說了,高中別談戀愛,上了大學隨他怎麽樣。可他這是談戀愛嗎?他是單戀好不好?


    流言外加成績下滑,陳嬰到底是找了顧亦城談話。兩人站在走廊的盡頭,顧亦城兩隻手放褲袋裏,一副您說您說我什麽都聽著的表情。


    陳嬰看見他這樣子,沒個好氣。


    陳嬰想了想,找到一個切入點說道,“最近有些關於你和低年級女生的傳聞。”


    顧亦城很肯定的告訴她,“那不是傳聞吧!”


    陳嬰看了他半天,她還沒開始套話,他就承認了?於是她也不打算繞圈子,單刀直入道,“打算怎麽填誌願?我聽說你想考a大?”


    “有什麽問題嗎?”


    “顧亦城,你可是這屆考試中最拔尖的一批學生。你的兩個好朋友,韓睿準備考清華,舒涵也要考複旦,你的起點是不是定太低了?”


    “a大也是重本吧?而且還是211工程裏的呢,挺好,離家也近。”


    陳嬰道,“顧亦城,你還戀家了不成?以你的條件,上了大學什麽樣的女孩子遇不見?男孩子應該有抱負,何必急於一時……”


    “陳老師,您這話怎麽和舒涵說的一樣?我不戀家,我戀人,而且隻吃得慣家鄉菜。”顧亦城聳聳肩,笑道,“怎麽,連您都看出來我急了?實話告訴您吧,我現在就是熱鍋上的螞蟻,剃頭挑子一頭熱。”


    陳嬰有點懵了,他這話有是什麽意思?感情是這小子看上人家姑娘了,但人家姑娘卻沒看上他?陳嬰覺得這話沒法再談下去,學校規定不準談戀愛,但沒說不準喜歡人,畢竟前者是行為上的可以製止,而後者是思想上的沒法製止。也許,她就不該從迷失心智的人身上下手,因為不管多精明的人,一旦戀愛智商都是負。


    陳嬰擺擺手,示意顧亦城回教室。


    顧亦城朝她敬了個禮,一本正經的說道,“放心吧,陳老師,不會影響高考的。”


    那個年代的高考,像是在賭博,除了賭分數,還得賭運氣。考生們在不知道分數的情況下,憑借著直覺和自信先填誌願,然後經過漫長等待,才會收到所謂的錄取通知書,如果不幸沒有收到一紙通往大學的門票,那麽不好意思,你落榜了。


    顧亦城的運氣一直很好,雖說臨近前的一次摸底考試給考砸了,但這並不影響他的最後的通關。那年暑假,當所有人還在等待成績單時,他已經收到北京一所高等學府的通行證。當那張薄薄的錄取通知書捏在手裏時,顧亦城第一次和家裏鬧翻了天。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他的第一誌願填的明明是a大,然而給他寄通知書的卻成了北京的學府,不用想也知道是家裏做的手腳。


    這意味著什麽?這意味著未來的四年,他和舒姝間的距離將是千裏之遠。


    年少如他,傲氣如他,第一次栽了跟頭,第一次體會到了生活施與自己的壓力,第一次發現有些人越是想抓緊偏偏越抓不緊,正如有些事無論怎麽努力也是惘然。


    當他鬧著吵著說要讀a大,要複讀時,他母親江蓉道,“哎呀,小祖宗,你消停消停吧,要是讓你老爸聽見,非揍你不可。”


    他母親江蓉還說,“兒子,你將愧疚和愛情混為一談了。就算你們之間有所謂的愛情,她年紀還小,實在不適合作為談戀愛的對象。”


    顧亦城不明白,難道僅憑他母親江女士的一句話:你們目前不適合談戀愛。他的愛情就將被扼殺在搖籃中?他當然知道江女士的話都是托詞。什麽是托詞?就是如今他十八九歲,喜歡上比自己小三歲的舒姝,他們說年紀小了。等他到了二十八九歲,還喜歡二十五六的舒姝,他們又會說年紀大了。


    開什麽玩笑,他的愛情由他做主,但他真做得了主嗎?


    當夜深人靜的時候,顧亦城再次站在唐家別墅前,眼前是爬滿紫薇花的外牆,淡淡月色下,猶如蒙上了一層紫色的紗幔,讓人恍如隔世。


    顧亦城彎腰撿起一塊石子去敲舒姝房間的窗戶,連敲三下,沒有任何反應。


    其實這段時間,他每晚都來她樓下站一小會兒,然後撿起石子去敲她的窗戶。剛開始她還會探出頭看他一眼,漸漸地連看也懶得看了。管他是在樓下敲鑼打鼓,還是扯破了嗓子喊其他同學的名字,就是鐵了心的不再理他。


    顧亦城知道舒姝在生自己的氣,他那樣對她,也該生氣。


    可他管不住自己啊。


    記得那天,他不過是想淺淺的親她一下,也許是她的掙紮刺激了他,顧亦城將後麵發生的一起歸結於人的本能,況且天時地利人和偏偏又該死的配合。他去親她,而她一個勁的躲,他的吻狂亂地落了下去,吻在她臉頰上、鼻尖上、眉心處,沒有章法,甚至談不上溫柔,她越掙紮,他越欲罷不能。


    顧亦城記不得兩人拉扯間是怎麽滾江裏去的,他的記憶從她柔軟的手臂摟住他脖頸開始,她怕水所以那樣攀附著他,將他作為唯一的依靠,主動靠近他還是第一次。兩具年輕的身體緊密的貼在一起,緊到沒有縫隙。那瞬間,顧亦城覺得自己身體裏有條蛇,他隻有一個想法,就是喂飽它……


    然後,他的吻不再甘心停逗留在她的臉頰上,不同於剛剛那試探性的親吻,在她開口求他時,他的舌本能的探了進去,生澀而急切要與她糾纏,恨不得奪走她所有呼吸,恨不能瞬間白頭。


    是不是那樣一切到頭就有了結局?


    是不是那樣她就是他的了?


    是不是那樣她就再也不能將他推開?


    懷中的人掙紮還在繼續,可是他的手已經不再受控製,慢慢從她的腰間撫上她的背,然後找到她的胸。然而她卻在這個時候,用力按住他的手不讓他繼續,她喘著氣,幾乎哀求的說道,“顧亦城……”


    “在,舒姝,我在……”可是意亂情迷的他怎肯就此罷手,殊不知她微弱的抵抗,反而讓他更加急迫。不過一用力,便逃脫了她的壓製,手直接探進她衣服裏。


    當陌生的情潮湧來,舒姝完全被嚇壞了,甚至連最後的掙紮都忘記了,她隻知道顧亦城的手燙得厲害,就那樣,就那樣堂而皇之的遊走於自己身上……


    顧亦城是在最後一刻刹住車的,當他臉頰感覺到了濕意,嘴裏同時也嚐到一絲鹹味,他去摸她的臉,終於停了下來,將頭埋在她胸口,良久才道,“哎……你現在一定討厭死我了吧?”


    舒姝沒有應他。


    顧亦城半抱半拖將她弄上岸,跑去停自行車的地方,翻出書包裏的毛巾,然後蹲在她跟前,輕柔的擦拭著她濕漉漉的頭發。見她一直不說話,又是心疼又是著急,他道,“舒姝,你和我說句話吧。”


    “你打我也行。”說著便去抓舒姝的手,舒姝那肯,往後一縮便躲開了去。這個時候顧亦城自然是不敢再侵略城池半分,可是兩人這樣僵持著總不是個辦法啊?於是他道,“我知道自己很無恥,但我不後悔,我就喜歡你。要知道,男人麵對自己的喜歡的女孩都沒有自製力,除非我有毛病……”


    顧亦城原本還想繼續高談闊論,卻見舒姝的臉色瞬間更白了些,忙道,“好吧,也許我真有毛病,不對,我的意思是,其實我沒毛病……算了……求你了,你說句話行不行?吱一聲都行……我說,就算你要判我死刑,好歹也發表下感慨吧?還是你知道我性子急,故意激我?不帶這樣欺負人的吧?”


    舒姝捏著拳頭,氣得唇都在發抖,一把扯下他搭在自己頭發的毛巾,扔他身上道,“誰欺負誰了?”


    顧亦城不說話,撿起毛巾,繼續擦拭她還掛著水珠的頭發。


    舒姝揮開他的手,顧亦城忽然笑了一下,死皮賴臉又靠了過去,牙齒間哼哼出一個音來,“恩,恩~”


    舒姝拿他實在沒撒,起身想走。


    顧亦城早料到她這動作,一把拉住她,再順勢一帶,將她摟在了懷裏。


    “我承認!”顧亦城道,“我就欺負你了,怎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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