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漫天而下, 顧亦城緊緊的擁著舒姝, 靜靜地聽著她的心跳,他知道下雨天是看不見月亮的,因為月亮躲到了烏雲的背後, 可是他卻聞見了明月煙波浩渺之氣,這雲煙雨霧的夜, 白露為霜,而他的舒姝像是在水一方。


    他附在她耳邊說了四個字, 他說, “跟我走吧。”


    舒姝也就真的跟他走了。


    顧亦城有點潔癖,對環境舒適度的要求一直頗高。


    他記得濱江路一段有不少好的酒店,可是這樣的雨夜天, 實在不好打車, 當眼尖的他發現前方不遠處有家連鎖酒店時,倒是真的如釋重負, 畢竟這樣的冬日, 跟落湯雞一樣站在校門口淋雨可不是好玩的。


    顧亦城拉著舒姝朝酒店跑去,前一秒也是緊張的,也是不知所措的,也是怕被拒絕的。可是當他踏入酒店,當台前服務員麵無表情的給他們辦理入住登記, 遞給他卡時,顧亦城忽然發現其實他和舒姝也不過這無數偷歡的男男女女中的一員。


    拿了房卡,兩人在服務員的帶領下上了樓。


    顧亦城走進房, 將背包放在沙發上,脫去外套,打開空調。舒姝站在他背後,他回頭對她說,“你先去洗澡,免得感冒了。”


    浴室裏響起“嘩嘩”的水聲,顧亦城開始打量這房間,很普通的雙人房,一麵白牆一台電視,深色係的地毯,雪白的床單,倒還整潔。


    他從包裏翻出幹淨的衣服,朝浴室喊了聲“舒姝”的名字。小小的空間裏彌漫著洗發水的香味,半晌後才傳出舒姝的聲音,“什麽?”


    “我包裏有幹淨的衣服。”


    他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見浴室裏沒有回應,覺得有點尷尬,手忙腳亂的也不知道怎麽就弄落了茶幾上遙控器。浴室裏的水聲跟著頓了一下,他豎起耳邊,生怕漏掉她發出的一絲聲音,直到“嘩嘩”的水聲再次響起,他才拿著幹淨的衣服走到浴室門口,彎腰放下,輕聲道,“衣服放門口了,我去樓下的超市買點零食。”


    顧亦城在外麵晃悠了二十來分鍾,當他提著零食返回房間時,舒姝穿著他的t恤和運動褲,卷成一團縮在沙發裏已經睡著了,濕漉漉的長頭發披散開來,手裏還拿著擦頭發的毛巾。他走過去拿走她手裏的毛巾,扶起她靠在自己懷裏,替她擦起了長發,她在他懷裏慢慢翻了個身,嘴裏發出細細的呢喃聲,他靠近些,聽見她道“唔,冷……”


    顧亦城這才想起自己還穿著濕衣服,手腳早已凍得沒了溫度,他用那麽冷的身體去抱她,也難怪她會冷。他將她從沙發上抱了起來,輕輕放到床上,又替她撚了撚被子,坐在床邊看了她許久,附身吻在她的眼角道,“睡吧,晚安。”


    漫漫長夜過去,舒姝轉醒時已是後半夜,房間裏黑漆漆的,她用了一小會才適應了些,想起顧亦城附在她耳邊說的話,跟我走吧。這四個字像是被施了魔法,她迷迷糊糊便真的跟他走了。可是當深夜轉醒,當陌生的房間裏充斥著另一個人的呼吸聲,她卻一動也不敢動。


    也不知過了多久,天慢慢亮了起來,睡意卻漸濃,她懨懨欲睡之際像是聽見了些細微的聲響,眨了眨眼,原來是廁所傳來的流水聲。她提了提被子,捂住頭,掩耳盜鈴般的催眠自己道:我睡著了,我睡著了……


    不一會兒,有人踩著步子走了回來,像是拉了拉窗簾,接著又傳來他倒水喝的聲音,舒姝屏住呼吸,隻盼著他趕快回自己床上繼續睡覺去,可是他卻慢慢走近,在她的床邊坐了下來。


    感覺他的手執起她的一縷發,挽至耳後,指尖觸碰到她的臉,帶著涼的濕意。然後沿著她背部曲線一路往下……舒姝身體一僵,腳趾頭瞬間抓緊,下意識的曲了曲身體。


    殊不知,在顧亦城眼裏,她這樣曲著身體卷成一團像極了雪白到兔子,而她身體每一個曲線,都泛著神秘的美感。


    她醒了,顧亦城自然是知道的,但他並不急著揭穿她,此刻他的手正肆無忌憚的在她身上徘徊。


    她想裝,他就讓她裝下去。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而他從來就是個目標明確之人,他俯下身去,細細的吻在她脖頸間留戀。


    舒姝聞到了顧亦城身上和自己一樣的洗發水味道,他碎碎的發掃在她脖頸間,觸到她的鼻,癢癢的,她忍了兩下,沒有忍住,忙捂住鼻子,響亮的“阿嚏”聲回蕩在安靜的密閉空間裏,還能聽見回音。


    顧亦城伏在她身,低低聲笑道,“原來你在裝睡?”


    舒姝隻覺臉上燙得厲害,掀開被子露出一對眼睛來。避開他的手,悄悄往邊上挪了挪,忙解釋道,“我也是剛醒。”。


    “哦,是嗎?你聲音聽起來有點啞,感冒了?那可得關心一下。”他跟著她一點點挪動起來,毫無預警的掀開她的被角,人做勢便要往裏鑽。


    舒姝幾乎是從床上彈起來的,扔掉被子第一反應就是往床下跳。顧亦城手一攬,將她攔腰抱住,不料動作過大,險些從床上摔了下去。顧亦城將她拉回來,整個人順勢壓了上去。舒姝因這突如其來的壓迫微蹙著眉,忙去推他道,“幹嘛啊,你起來。”


    窗外似乎又下起了雨,昏暗的房間裏,充斥著曖昧的氣味,她半嬌半嗔的模樣,一句“幹嘛啊”,讓顧亦城腦中哄然一聲,頓時兵敗如山倒,低下頭,唇貼在她耳畔柔軟嗬氣。他扣在她腰間的手碰觸著她的身體,承載了多少渴望?輕柔又急切的剝離她的外衣,好在她身上穿的都是他的衣服,讓他不至於手足無措半天脫不下來。


    她按住他的手,試圖阻止他下一步動作,而他索性抓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按自己突起的某個位置,不說話,隻是一直看著她。


    隔著布料,舒姝覺得手下陌生的硬體實在燙得灼手,而他的眼像極了夜空閃爍的星輝。她試著抽了抽自己的手,他收緊手掌的力度,不容她有半點退縮。當然他另外一隻手自然也不會閑著,不知什麽時候探入她的衣擺,慢慢的,慢慢的覆在了她的胸前。


    舒姝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別開頭。他屈服於渴望,附在她耳邊,唇齒間發出的聲音連自己都覺得陌生,他道,“我難受……”


    記憶從兩人坦誠相見開始。


    顧亦城問舒姝,“我是不是很重?”


    舒姝說,“重……”


    顧亦城笑道,“怎麽辦呢?你以後得適應才行。”


    這是顧亦城第二次那麽真切的觸摸到舒姝的身體,有別於三年前那次荒唐的行為,這一次她雖然也有掙紮,可更多的是一種欲拒還迎的纏綿。


    她長長的發垂在胸口,胸口已是密密的汗,他伏在她胸口,說著些含混不清的話,纏綿悱惻,唇齒間盡是糾纏,感覺她的微顫,他道,“對不起,雖然我知道你很害怕……”然後去親吻她的眼睛,由脖頸漸漸往下,雙手順著唇齒的遊弋一下又一下撩撥著她的身體。他對舒姝說,也許你會覺得我很壞,可是這一刻我寧願當壞人,並且壞到底。就如有時候我甘願當流氓一樣。


    舒姝有點兒喘不過氣,她像是沒了意識,可又能清楚感覺到顧亦城的手,他的手如火般掠過她身體,還有那深淺不一的吻,試圖讓她發燙的身體更加灼熱。


    如今她已十八年華,大學裏這樣的事情也是耳濡目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舒姝是知道的,她不是沒有想過,可是當這一刻真的來臨她還很害怕,因為害怕,整個身體都是僵硬的。她不敢出聲,閉上眼甚至不敢去看顧亦城。


    顧亦城捧起她的臉,一邊吻著她,一邊試著將自己慢慢擠入她的身體。


    當撕裂的疼痛傳來,舒姝咬著唇,感覺那力度似要將她貫穿,灼熱的溫度似要融掉一切,隨著他的深入,她覺得自己漸漸不能承受,雙隻手不由自主的去推顧亦城,求饒般的叫著他的名字。然而下一秒,他卻俯身封住她的唇,那麽用力的纏綿,想要奪去她的呼吸。


    顧亦城本是個懂得憐香惜玉的男人,隻是這瞬間,他骨子裏還有著男人根深蒂固的毛病,那就是占有。他望著她,不過頓了一下,卻沒有停下來意思。舒姝痛,他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她是他的了,不是嗎?她身體裏將永遠留有他的印記。而這份痛,除了他,再也沒有誰能帶給她,所以他想要她記住。他想,即使有一天她忘了自己,也會記得這一刻,記得這痛的。


    顧亦城壓在她身上,他問舒姝,“痛嗎?”


    舒姝看不清他的樣子,隻得軟弱無力的靠在他懷裏。


    這個奇妙的清晨,有撕裂的刺痛,有無盡的纏綿。纏綿之時,舒姝忽然想起了蝴蝶的輕舞,在每個春暖花開的時節,遊弋於花叢中邊舞邊唱。她閉上眼,看見了翩翩起舞的蝴蝶,舞著舞著便舞到了幻覺裏,猶如莊周夢蝶,隻是這一刻她卻分不清是自己夢到了蝴蝶,還是自己在蝴蝶的夢中。


    顧亦城含住她的耳垂,又問,“舒姝,你愛我嗎?”


    這是顧亦城第一次問舒姝這樣的問題,長久以來他一直認為隻要自己愛舒姝就行,隻要讓他擁有舒姝就好。可是這一刻,他探到了她身體裏麵,他所有願望都滿足了,但他忽然發現這仍是不夠的,他聽見了自己心底呐喊的聲音,契合的一刹那,顧亦城想,人的靈魂究竟藏著身體的什麽地方?而他不過渴望進入到最深處,得到她的一切,包括她的靈魂,是那麽的迫切。


    有人說,男人和女人的□□是不一樣的,男人是因性而愛,女人則是因愛而性。其實不然,當一個男人心中有愛時,性和愛便是融合的,是一體的,兩者沒有區別。反之,如果隻有性沒有愛,對於男人而言,兩者確實又是分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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