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亦城帶舒姝回了他在北京的小窩。那房子是他剛上大一時, 家裏擔心他住不慣學校, 專門為他在學校附近購置的,房子不大,七十多平米左右。


    站在玄關處, 舒姝打量著眼前這套小公寓。全現代風格的裝修,以黑白灰為主色調, 線條分明,一看就是單身男人的住所, 忍不住笑道, “太享樂了吧?”


    顧亦城立馬反駁道,“你說錯了。我已經在享樂的過程中發生了重大改變。”他帶上門,湊近她道, “中午想吃什麽?願為你效勞。”


    舒姝一臉的不置可否, 眨了眨眼睛看著他,然後還是看著他。


    顧亦城沒好氣捏捏她的臉道, “你那是什麽眼神, 我會做,大家一致讚賞味道不錯。”


    舒姝逗他道,“大家?大家是誰啊?”


    “妍妍啊……”顧亦城見她掛在嘴角的笑容一下淡去,忙改口道,“韓睿, 韓睿,這家夥在北京讀清華,經常跑我這裏混飯吃, 你要不信,明天我叫他出來給我作證。”


    舒姝望著隔斷客廳與廚房的吧台,努了努嘴道,“那個,實踐證明一切。”


    顧亦城笑了一下,擺弄著她垂在胸前的發絲道,“老婆,我都聽你的!”


    說著他已俯下身,狠狠地壓住她的唇。麵對這突如其來的吻,舒姝完全沒有回過神來,他吻得太用力,本能的推了他一下,然而就是這無意識的小小反抗,卻換來他更加用力的擁抱。舒姝覺得自己的腰快要被他捏斷了,她想說“痛”,卻動情地發出一絲嚶嚶的低吟。


    他的吻沿著她的脖子落在她胸口徘徊,借著身體的優勢將她壓在身後的玻璃牆上。舒姝微微低垂著頭,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見他濃密的睫毛,挺直的鼻子,抬手環住了他的脖子,隻覺身體一輕,整個人已被他橫腰抱起。


    顧亦城抱著舒姝回了臥室,將她輕輕的放在床上,然後動手去解她襯衣的扣子,他動作很慢,整個過程中一直居高臨下的望著她,目光灼灼。舒姝受不了那樣的注視,別開眼不去看他,他低低的笑,俯下身咬住她的耳垂,呢喃道,“恩~你說對了,實踐證明一切。”


    顧亦城記不清在這不算長的假期裏,他們抵死纏綿了多少次,隻知道這樣的朝夕相處,對兩人來說還真是第一次。異地的天空下,無人管束,讓兩人產生了一種錯覺,仿佛真的擺脫了顧唐兩家的阻擾,無論是靈魂還是激情都釋放得更加猛烈。


    這段感情,他已入迷,哪怕是感覺到她一絲呼吸,體內的欲望都會騰升。顧亦城想,一個人到底能擁有另一個人到什麽程度?他總是纏著她歡好,又忍不住笑自己,他和她明明還有一輩子的時間,何必急於這一時呢?最後,他隻得把所有的欲望都歸結於年少情濃。


    纏綿過後,顧亦城喜歡坐在落地窗前的貴妃榻上,望著床上熟睡的人,然後點一支煙。


    床很寬,她總是卷成一團,像隻等待主人憐惜的小貓,偶爾翻一下身,露出白皙的腳踝與小腿曲線。顧亦城特別喜歡舒姝的腿,修長而均勻,淡淡月色下像極了一匹透亮的白色錦緞。這個時候他會掐掉煙,坐回床邊,指尖從她的腳踝開始,慢慢的,慢慢的,一寸一寸往上移……這動作讓他想起,古時候新郎拿著喜秤,慢慢挑開新娘的紅蓋頭,些許期待,些許興奮。


    舒姝埋怨他有戀腿癖,他說他何止是戀腿,他戀著她身上的每一寸地方。他喜歡她的腿,還因為纏綿時會緊緊地攀住他的腰,當他在她體內迸發時,他才會覺得自己是完整的。他想:誠然這個女人從沒說過她愛他,卻用女人獨特的柔軟承載了他所有的激情,不是嗎?


    他的碰觸終究撩醒了她,她扭動著身體,在他懷裏找到舒服的位置,終於停了下來。顧亦城伸手摟住她,她的體溫偏低,可她的身體很軟。她很安靜,不太愛說話,戀人之間的情話,總是他一個人在說。她給人的感覺太過冷清,他有時候會想,如果有一天他們分開了,她這性子恐怕不肯在自己麵前掉一滴淚吧。


    顧亦城吸了口煙,白色的煙霧從他嘴角溢出,然後再慢慢散去。當煙過半的時候,忽然探出一支手,從他唇邊將煙摘了下來,他低頭去看她。


    她纖長的手指輕輕夾住煙頭,望著那一點星火,看了又看。她看得太認真,認真得讓顧亦城有點嫉妒,他托起她的下巴,問道,“要試試嗎?”


    舒姝問他,“什麽?”


    “香煙的味道。”他說著,唇便壓了下來。


    舒姝嚐到了來至他舌尖的煙草味,澀澀的,有點苦。


    他放開她,笑著問道,“是不是有點澀?”


    舒姝跟著也笑了笑,沒說是,也沒說不是,紅色火光的黑暗中輕顫,她仍然看得出神。


    顧亦城高中時沒有煙癮,不過是抽著玩。舒姝問他,為什麽上了大學反而上癮了呢。他說,每次想你的時候就抽一支煙,抽著抽著,便上癮了。


    他拿走她指尖的香煙道,“我以後戒煙吧。”頓了一下補充道,“隻要,你在我身邊。”


    白天,顧亦城會帶著舒姝穿梭在北京城大街小巷,長城十三陵、故宮、頤和園、天壇無處沒有他們的影子。


    夜裏,幾經纏綿,他們相擁躺在床上,天南地北的聊著天。顧亦城覺得舒姝比以前開朗愛笑了,舒姝則覺得顧亦城比以前收斂穩重了,不管怎麽說,三年時間他們確實都成長了。


    顧亦城說他會做飯,而且味道不錯,其實不假。


    這個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孩子,自幼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可是學校畢竟不比家裏,剛上大一時環境的落差讓他非常的不習慣,卻又不得不強迫自己去適應並新的生活與環境。他克服了男生寢室的雜亂無序,克服了食堂飯菜裏的蟲子,可是不能隨心所欲洗澡卻讓他抓了狂。


    江蓉心疼兒子,二話不說便在學校附近給他買了套房子,然後以照顧他起居生活為由住了下來。


    要知道,十八歲的男孩帶著老媽上學可不是件光彩的事。他問江蓉,“你到底不放心我什麽?怕我跑回a城去和舒姝私奔?”


    江蓉知道這段感情是他心裏的死結,碰不得。雖然擔心他腦門發熱,又做出私奔之類的事,也隻能歎道:兒子長大了,當媽的管不了那麽多。第二天收拾行李回了a城,從此懶得過問他的生活。


    江蓉一走,顧亦城精神上是得到了解脫,可是生活問題跟著便浮出水麵。比如:衣服襪子沒人洗,飯沒人做,家裏衛生沒人打掃。好在顧家給的零用錢夠多,衣服襪子可以扔去洗衣店,沒人做飯可以吃食堂,打掃衛生可以叫保潔公司,但這顧少爺偏偏又不喜歡陌生人出現在家裏,最後索性自己學著打掃。


    他這一動手,不得不感歎,家務事挺累人的。從此一改往日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少爺作風。他寒暑假回了a城,偶爾會幫家裏掃掃地,洗洗碗,學著炒兩個小菜。江蓉一邊驚訝他的轉變,一邊欣慰兒子懂事了。


    大學四年,顧亦城別的不敢說,生活自理方麵確實是從量到質的轉變。


    這天天公不作美,下了一整天的雨,他們那也沒去,利用冰箱裏有限的物資做了一桌子所謂的佳肴,然後喂對方吃自己做的菜。


    舒姝第一次喝顧亦城煲的海鮮粥,覺得這是她喝過最鮮美的粥。她坐飯廳的皮椅上捧著碗,長長發絲垂在胸前,笑道,“真好喝。”


    顧亦城笑著拭去她嘴角的一顆飯道,“多大了啊?怎麽還吃得滿嘴都是?”然後執起她胸前的一縷發絲挽至耳後。


    吃完飯,舒姝在廚房裏洗碗。顧亦城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著電視,時不時聽見廚房裏傳來細細的流水聲。窗外的雨仍淅淅瀝瀝下個不停,他托著腮幫子望著窗外看了好一會兒,忽然笑了一下,他的笑容在月色下帶著淡淡的朦朧。


    舒姝洗完碗,站在吧台收拾碗筷,正好捕捉到他這個表情,問他道,“笑什麽?”


    他道,“其實,我蠻喜歡雨這個字。”


    “恩?”


    “我在想,如果將來我們生個女兒,名字裏一定得有個雨字。”


    舒姝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話嗆了一口,紅著臉道,“什,什麽啊?”


    顧亦城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她坐過來。舒姝抿著嘴,十分聽話的走過去,然後在他身邊坐了下來。顧亦城摟著她的腰問,“舒姝,你說說看,將來我們的小孩會是什麽樣子?”


    舒姝望著他,不說話。


    顧亦城低頭將她壓在沙發上,整個人伏在她身上,伸手去解她襯衣的第一顆紐扣,他道,“最好像你,像我小時候還不把人折騰死?”


    舒姝“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望著他良久,輕聲問道,“像我會不會太安靜了?”


    他毫不猶豫的回答道,“會,當然會,一定會。”


    “……”舒姝愣愣的看著他,拜托,需要這麽直接的嗎?


    這次輪到他笑了,摸了摸她的臉頰道,“哎,終於明白什麽叫互補了,我靜不下來特別好動,而你又太過安靜,原來是老天爺是琢磨著讓咱兩一起和諧下呢。”


    “老天爺的玩笑你也開?”


    “好,不開老天爺的玩笑。”他笑,話語中帶著濃濃的纏綿,“恩,實踐證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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