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帥軍臉色淡淡的,顯得很沉穩很認真,看到他的這副表情,原本笑嘻嘻的兩女也漸漸嚴肅起來。邵帥軍這才轉身問趙城:“給她們看過劇本了?”


    “你沒同意,我哪敢。”


    點點頭,邵帥軍開口:“孫寧,你要飾演的人是一位三十多歲的婦女,這個婦女是公交車售票員,性子弱弱的,對他的男人卻死心塌地的支持。生活很艱苦,她男人又欠了一筆錢,她把售票得來的錢,都交給了她男人,並說了一句‘來,今兒就這麽多了’,你醞釀一下,演這個場景。”


    又轉過頭對黃博說:“黃博,你去給他當個木頭人。”


    “好嘞!”


    幾分鍾後孫寧示意準備好了,邵帥軍拍拍手。孫寧臉上的表情斂去,換上一副小婦女的平靜,平靜中似乎帶著一絲委屈,又似乎多了一分埋怨。走到黃博的麵前,不高不低的說:“來,今兒就這麽多了。”


    有幾分味道,但是稍微誇張了,電視劇的痕跡多了些。邵帥軍淡淡的皺了下眉頭:“你再重來一遍,表情內斂一些,不要帶戲劇風格,你就幻想你是這個女人,自然而然的做動作、做表情、說話,不需要太多的張力。”


    孫寧的演技的確不錯,重來一遍後,有意識的收斂了表演的痕跡,演出了包妻的那種小婦女男人就是天的味道。演完之後,邵帥軍托著下巴沒說話,他不說話,大家都默不作聲的等著。


    老半天,邵帥軍才開口:“先去一旁等著,顧璿是吧,你來表演。你要演的是一個叛逆的小太妹,這個小太妹呢她的男朋友是個黑社會,她自己跟男朋友的兄弟有染,又跟別的男人被捉奸在床。我需要你表現出小太妹被捉奸後,滿不在乎的那種氣勢,具體怎麽表現出這種氣勢,自己考量,五分鍾預備。”


    顧璿很年輕,估計也就十八九歲的年紀,演技稍顯稚嫩,但是表演的氣場很足,一個十足的小太妹展現在了邵帥軍麵前。


    演完之後,顧璿大大咧咧的問:“邵導,我演的怎麽樣?”


    “馬馬虎虎。”


    邵帥軍實話實說,和孫寧比起來,顧璿的演技差了一籌,不過是個好胚子,稍加雕琢,就能散發光芒。之前邵帥軍存了直接說不的心思,見識過兩人的演技,這心思也就淡了,走後門就走門吧,隻要能演好戲就行。


    “趙哥,給她兩一份劇本吧。”


    趙城指著兩人:“還不快謝謝邵導抬愛,給你們機會。”


    “謝謝導演。”


    “抓緊時間熟悉劇本,明天我們就動身去山城,先定妝再排戲。”


    ……


    深夜,京城一家電影院,幾個大男人和兩個女人,坐在一排,趁著電影未開始的時間,悄悄地說著話,正是邵帥軍一行,包括徐掙、郭濤、劉樺、嶽小軍。


    “邵導,第一次,緊張嗎?”


    “還好。”


    黃博咋咋呼呼:“沒啥緊張的,誰還沒有個第一次是吧,眼睛一閉,忍一忍就過去了。”


    “你小子說的啥呢。”


    “流氓。”孫寧損了黃博一句。


    黃博辯解:“你自己心理陰暗,想哪去了。我第一次看到自己演的電視,就是閉著眼睛,聽對白,不敢看。”


    徐掙坐在邵帥軍的旁邊,剛摘下鴨舌帽,他算是唯一一個明星,豬哥哥的形象家喻戶曉了,沒理會他們的嬉笑,直接對邵帥軍說:“說句實話,看到邵導你這麽年輕,如果不是認識趙城,我絕不敢相信,你會是導演。我自己也在往導演這個方向發展,其中的艱難,深有體會啊。”


    “我主要是自學,《活埋》是個小成本的製作,不算很難,這一部電影,還需要徐哥幾個多多幫扶。”


    似乎每個人都要對他的年齡感慨一陣,邵帥軍刻意的在模糊自己的年齡,時常感慨,十八歲固然青春飛揚,卻也是一種束縛,讓人很難重視他。和趙城合作,找來李凱當副導演,就是怕自己鎮不住場子。


    不管怎說,該有的演員都找到了,有足夠的時間慢慢磨合。


    沒過幾分鍾,電影就在廣電總局的金龍動畫片頭中開始,接著是華誼兄弟的標誌。邵帥軍的心思已經不在電影上,扭頭看了看四周,上座率連一半都沒有,有幾個像是小情侶,根本就沒把心思放在電影上,自顧自的玩起了調情,拉拉扯扯。


    邵帥軍沒太大感覺,上輩子做副導演,幾部電影有賠有賺,這場麵習慣了。


    開頭一段是字幕,劉三喜等人的名字都閃過,最後是兩個血淋淋的大字“活埋”,活埋兩字淡去,“邵帥軍導演”五個字浮現,停頓了有三秒鍾。接下來,畫麵徹底的黑暗,這一黑暗就是將近三十秒鍾。


    有性子不好的觀眾,已經罵了起來:“搞什麽玩意,壞掉的拷貝也拿來放。”


    “不會真壞了吧?”顧璿小聲的問。


    “往下看就是。”趙城白了她以一眼,覺得這女娃也不像想象中的聰明,真要是壞掉了,作為導演的邵帥軍能不說話嗎。


    趙城明白,不代表別的觀眾也明白,三十秒,已經有人開始喊工作人員了。這時候,音箱中忽然傳來幾聲咳嗽聲,伴隨著沉重的呼吸聲,以及敲打在木板上的悶聲。觀眾們這才安靜下來,開始將注意力集中到屏幕上。


    邵帥軍會心一笑,這是一個先抑後揚的小花招,先讓大家急一急,等到情緒上來了,再開始聲音。這一頓一定,立馬就能抓住觀眾的注意力,讓人不自覺產生看下去的想法。作為一部沒有明星,沒有大牌導演,甚至連宣傳都隻是貼一張海報的電影,能讓觀眾集中注意力,就成功了一半。


    因為,這個故事,你要用心去觀賞。


    電影繼續,裏麵的聲音越來越大,明顯可以聽出來是一個男人發出的恐懼呼吸聲。忽然,畫麵一亮,小半張臉和一隻眼睛閃爍出來,剛才被聲音吸引的觀眾,冷不防被嚇了一跳。邵帥軍還聽到有個女孩子,“啊”了出來。


    畫麵閃爍幾次,打火機被點燃,映出一張帶著恐懼不安的臉,嘴上被堵著布,手上也被捆著。依稀可以看出來,這是邵帥軍的臉,隻是蒼老了十幾歲,像是個中年人。隨著這個人的掙紮,電影院中的觀眾,徹底的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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