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沉沉的天就像暴雨來臨前的壓抑,呼嘯而過的風帶來一絲隱約的血腥味,周圍安靜的仿佛進入了另一個空間,李有根跌跌撞撞的往前走,神經質的快速轉頭,額頭上全是汗。


    這裏原本應該是有房屋的,但似乎遭受過什麽巨大的破壞,如今盡數坍塌,磚牆碎裂,屋頂砸在地麵,爬滿了閃電般的裂痕。


    腳下的泥土呈現出深黑的色澤,然而若是仔細看,便能發現透出的深紅色的光澤,李有根尚未注意腳下,直到他踩到一根屬於人類的腿骨,以及一個——爬滿蛆的骷髏頭。


    李有根差點尖叫起來,但周圍太、安靜了,他本能的用手捂住嘴,生怕驚動了什麽要命的東西。


    通關了幾個遊戲,到底還是比以前有長進了。


    死者死去的時間應該還不長,骨頭上還掛著零星腐爛的臭肉,兩個眼球已經沒有了,隻留下兩個黑漆漆的洞,猙獰的看著他,李有根更害怕了,他小心翼翼的往後退,然後把自己隱藏在一麵尚未完全倒塌的牆壁的陰影裏,鬼鬼祟祟的探頭往外看。


    據說這裏有嫉妒魔將不喜歡的人,後來被逼成了可怕的食人魔,應該還不止一個,但李有根走了一路,竟連半個影子也沒看見,寂靜的修羅場裏仿佛隻有他自己一個活人。


    這讓他一直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了些,他背靠在牆壁上,握拳敲了敲腿,覺得有些累了,正想坐到地上休息一會兒,倏然心頭一跳,一股可怕的預感如同決堤的洪水向他衝來,身體快於思維,他立刻往旁邊撲倒,隻聽腦後傳來“嘭”的一聲巨響,牆壁被徹底鑿穿,碎磚塊呈落雨狀砸在他的背上,霎時間灰塵彌漫。


    “咳咳……”李有根被嗆的直咳嗽,立刻扭回頭,竟發現身後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


    暗淡的金發雜亂如同枯草,肉皮緊緊貼在骨頭上,卻還是依稀能看的出原本的英俊輪廓,那消瘦如同骷髏的男人陰沉沉的看著他,手中拿著一把巨大的鐮刀,鐮刀的尖端有一半已經沒入了牆壁,而那裏,正是他剛剛所倚靠的地方!


    這人,什麽時候來的!


    李有根大腦一片空白,立刻從地上爬起來,再也顧不得考慮累不累的問題,轉身拚了老命的往反方向跑!


    屬於另一個人的腳步聲很快響起,緊緊的墜在自己後麵,李有根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卻發現那終結者一樣的怪物與他的距離仍然在快速縮短!


    揮舞的鐮刀差點劈開他的後背,風聲劃過耳際,仿若死神的低語,李有根幾乎被逼出了這輩子全部的潛能,幾次險而又險的死裏逃生,但身上也被鋒利的刀刃劃的皮開肉綻,鮮血汩汩流出,落在地上,滲入泥土,深紅色的光澤仿佛更加暗沉。


    幸運的是,大概是因為長期餓肚子,營養不良,對方的爆發力雖然很好,但持久力明顯不行,在李有根豁出命的衝刺下,漸漸被落在了後麵。


    李有根一看有希望,更是顧不得快要炸裂的肺,豁出命向前衝刺,並且一邊跑一邊脫下沾血的外套,在經過一個岔路口的時候,用力向另一個方向扔了過去,自己則跑上了另一條路。


    於是等鐮刀男追到這岔路時,便看到左側小路有飛濺的血跡,還有獵物身上穿的破碎的衣服,他腳步未停,徑直向左拐,追了過去,姿態怪異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路的盡頭。


    過了一會兒,男人並未返回,右側的小路上,一堆坍塌的房屋中間,從摔落在地的半截房頂下麵,小心翼翼鑽出了半個腦袋。


    “呼、呼、呼……”李有根心有餘悸的往左邊看過去,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隻能小口的叨氣,肺泡都快炸了,臉漲的通紅,但無論如何,算是逃過一劫。


    他手指死死抓住身側的轉頭,表情因為過度驚懼而顯得有些猙獰。


    這種恐怖的怪物,讓他怎麽清除?對方拿著那麽可怕的武器,而他手裏甚至連把匕首都沒有!


    這樣下去,別說找到魔法石了,連自保都成了問題。


    李有根抹了一把臉上的冷汗,求生的*讓他強撐起脫力的身體,他並沒有立刻出去,反而更往屋頂下麵鑽了鑽,打算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塊鋒利些的石頭,總比兩手空空任人宰割要好,結果運氣不錯,意外的找到了一根鐵管,盡管已經生鏽了,並且有點短,但怎麽也聊勝於無。


    他心裏有了些底氣,雙手抓緊了鐵棍,但手心滲出的冷汗有點滑膩,他隨手往衣服上擦了擦,以前珍惜愛護的高檔襯衣再也得不到主人的半分憐惜。


    如果命都沒了,就算穿的是金縷玉衣,又有什麽用呢?


    小心的從房頂下麵鑽出,看了眼空無一人的左側小路,考慮到那鐮刀男人在左邊找不到他可能就會去右邊繼續找,他最後還是決定賭一把,回頭往來時的路走。


    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通常情況下是成立的,然而李有根卻忽略了,這花園裏並不隻有鐮刀男一個人。


    他走到半路,看到那裏有一棵大樹,雖然樹葉凋零,枝幹□□,但上麵掛著許多亂七八糟的東西,破碎的衣服,木板,椅子,雜物,還有刑具,遠遠看過去就像長了一個奇怪的樹冠。


    如果躲到上麵,這些東西倒是可以幫他暫時遮擋身影,李有根猶豫了一下,把鐵管咬在嘴裏,四肢齊上,用上了小時候在村裏練就的爬樹技能,有些笨拙的順著爬了上去。


    當他的頭終於鑽進那堆樹冠,迎接他的,卻並不是一個可以藏身的空間,而是一個蹲在樹上,靜靜等待他這塊肥肉上門的食人魔。


    男人蔚藍色的眼睛像是廣闊無垠的大海,泛著粼粼波光,隻是那並不溫厚友善,是充滿了貪婪的食欲,如同吐著信子的毒蛇般緊緊的盯住李有根,手裏拿著足有人腦袋大的剪刀,鋒利的銳光一閃而過,刺痛人的眼。


    見李有根呆滯的看向自己,男人睜大眼睛裂開嘴,黑爛的牙齒□□,露出扭曲的笑容,剪刀悄無聲息的架在李有根的脖子上,雙手用力一合……


    “哢嚓!”


    一聲可怖的脆響貼著頭頂響起,千鈞一發之際,李有根腿一軟,竟是沒抓住,從樹上直接摔了下去,卻也因禍得福,腦袋從正在合攏的凶器中漏下,剪刀隻夾住了他的頭發,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半長不短的頭發就被剪成了板寸,飛揚起的碎發被風帶進了男人的眼睛,他揉眼的時候有了一刻的鬆懈。


    摔在地上的李有根感覺渾身都要散架了,肉皮更是哪哪兒都疼,幸好樹並不是很高,沒有骨折,他見拿剪刀的男人被拖住了,咬牙忍住疼,手腳並用的爬起來往遠處跑,身後很快傳來咕咚一聲,然後就是急促的腳步聲往自己這邊追來,他沒有回頭,隻是跑的更快了!


    體力似乎是所有因饑餓而發狂的人的弱點,也像是遊戲給玩家留下的一條生路,就算李有根這樣的從沒去過健身房的人,隻要沒有一開始就被抓住,也能漸漸拉開和追逐者之間的距離,他繞著半座房子拐過一個彎,牆壁暫時遮擋住身後人的視線,他如同剛才一樣,如法炮製的矮身鑽入了一塊石頭的縫隙下,趴在地上,警惕的看著前麵,很快,一雙骨瘦如柴的赤腳從他麵前跑過,帶過去的風裹挾著一陣酸臭刺鼻的味道。


    嗆的他差點打出個噴嚏,幸好硬是忍住了。


    太可怕了,這樣下去,他會變成被狼群圍攻逗弄的肥羊,別說反擊了,連活下去都是問題。


    他無聲的喘了兩口氣,等呼吸稍微平複,見那人沒有回來,就想往外爬,可腳剛動了一下,忽然耳尖的又聽到了腳步聲,他以為是帶著剪刀的人回來了,趕緊又安靜蟄伏,但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李有根皺起了眉。


    和剪刀男輕巧的腳步聲不一樣,甚至,和第一個拿鐮刀的男人腳步聲也不同,這個要更加沉重,更加緩慢一些,在走路的同時,似乎還伴隨著一種機械的嗡鳴聲,他不明所以,身體更加下伏,直勾勾的盯著前麵。


    很快,一雙同樣赤、裸的腳出現在他的麵前,但隻要一眼,李有根就十分確定他不是之前見過的任何一個人,因為麵前這人的腳腕比較粗壯,並不像之前兩人那樣瘦到皮包骨,盡管比不上正常人,但還是能看出有些肌肉,明顯過的比其他人要好,更重要的是,那人正拎在手裏的電鋸!


    鋒利的鋸齒在電機的驅動下滑成一條雪白的光帶,幾乎刺痛了李有根的眼睛,他心驚肉跳的緊繃起身體,恨不得立刻再往裏縮一縮,但是又怕發出響動反而引來注意,隻有暗自忍耐,同時在心裏求爺爺告奶奶的祈禱這可怕的殺人魔趕緊離開。


    然而他連自己的母親都能拋棄,又有誰肯庇護他呢?


    電鋸殺人魔的雙腳穩穩的站在他麵前,沒有絲毫要挪開的意圖。


    李有根的心隨著電鋸近在耳旁的嗡鳴嘶吼而幾乎停止跳動,身體也一片僵硬。幸好那人暫時沒有發現他,因為那雙腳是衝向外麵的。


    運行中的電鋸離地麵很近,揚起了細碎的灰塵,順著縫隙進入附近的空間,李有根被嗆的止不住的想咳嗽,隻能拚命忍住,難受的眼淚都擠出來了,也不知道能忍到什麽時候,他想著不能坐以待斃,手裏還是要有武器比較保險。


    剛才摔到樹下的時候,叼在嘴裏的鐵管不知甩到了哪兒,還沒派上用途就給弄丟了,他隻能繼續用雙手在周圍摸索,看看還能不能再找到點什麽。


    然而鐵管可不是到處可見,他並沒有摸到什麽可以作為武器的東西,正在他沮喪的想要收回手時,手心不小心從一塊石頭上擦過,一種灼熱的燙傷感慢了半拍傳入腦海,他胳膊本能的迅速收回,動作有些大。


    什麽東西?發燙的石頭?


    反正外麵的殺人魔不走他也離不開,幹脆就湊過去想要看看那塊奇怪的石頭,結果運氣竟是好的奇怪,那塊幾乎與環境融為一體的黑石頭,竟是一塊黑色的大寶石,隱隱散發著古怪的波動,他單手把石頭挖出來抓在手裏的時候,腦子裏竟自己蹦出了三個大字:魔法石。


    李有根大喜,這就是魔法石?!


    他捧命根子一樣的捧著那塊黑漆麻糊的石頭,雙眼放光,高興的恨不得大喊兩聲,但想到外麵的電鋸殺人魔,頓時又把聲音咽了回去,忍不住扭過頭,想要看一看那雙腳,確保那人沒聽見動靜。


    卻跟一雙布滿血絲的貪婪雙眼正對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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