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琛自小都配戴一支可解百毒的白玉簪,區區媚藥,不在話下,不過解毒仍需時間,險些著了他的道。


    段琛目光炯炯地看著王珞之的表情,一個女人,被下迷藥,如今身上壓著一個屍體,竟能麵色不改,處變不驚,究竟是什麽身份?在這深林中相遇,又有什麽其他目的?


    王珞之渾身已經軟透,那玉流香雖生的清秀如女子,卻高足足有八尺,壓得王珞之透不過氣來。


    段琛上前,將玉流香的屍體挪到一邊,王珞之這才大口地呼吸起新鮮空氣來。


    王珞之晃悠著身體想站起來,看著段琛就站在自己眼前,伸手過去想扯著他的衣袖站起來,突然寒光乍現,一抹淩冽的劍鋒掃過來,段琛一揮長劍,竟然用劍氣把王珞之震到了遠處,連他的衣角都沒有碰到,就已經離得遠遠的。


    “菡珀?”段琛目光掃向掉在地上的玉佩,再看向王珞之,突然舉起劍朝著她劈過去:“好一個將軍府!”


    “你殺我可以!給我一個殺我的理由!”王珞之氣若遊絲,聲音卻十分清澈有力,恍如叮咚泉聲。


    仍坐在一旁運氣解毒的楚涼笙眉頭微微一揚,眼中竟然掃過一絲無奈。


    “好大的膽子!”段琛冷哼:“藏匿逃犯,圖謀造反,刺殺皇室,算不算理由?!”平日裏,絕不會留下任何威脅自己的隱患,為何此刻卻遲疑了?


    “滿口胡言,不知所謂——如今已年近除夕,父親卻仍在軍營中操勞,扔下我們這一群媳婦孩子,能做出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情,逃犯?哪兒來的逃犯?我看,就是太子爺你害怕剛剛被調戲的那番模樣被傳出去,惱羞成怒,才急著滅口的吧。”


    王珞之字字珠璣,說的有條有理。


    段琛不怒反笑,哈哈大笑起來:“楚涼笙,我一直以為是個木訥癡傻的殺手,竟然是個巧舌如簧,詭計多端的女人——”


    他慢慢踱步,繞著王珞之轉圈,打量著她的身形,突然眸光一動,緊緊盯住她的臉。


    王珞之心中叫苦,都是那塊玉佩惹得禍,竟然是一個身份的象征!


    想不到楚涼笙竟然還是個逃犯,身上竟然還背著造反的罪名,如果自己此刻說玉佩是他送的,先不說段琛會不會相信,自己還會得罪楚涼笙,萬一楚涼笙也像段琛一樣突然解毒了,那豈不是最遭殃的就是自己了?


    王珞之打了個寒顫,隻能搏一搏了!


    “太子殿下若執意以為我是什麽楚涼笙,憑我一個十三歲小女子就能夠造反,威脅到整個東原朝廷,皇室後裔——那太子殿下就動手吧,反正我身份低賤,不過是陪房丫頭生的下賤奴才。如今又被家裏人趕出了府宅,早已是賤命一條,活著已經沒有太大意思,麻煩太子爺刀快一些,不要讓我死得太痛苦。”


    王珞之一臉求死模樣,說的淒涼苦楚,真是聞者傷心。


    說道死,她可是比誰都不想死,難得還裝出一副英傑烈士已死表明清白的樣子,段琛目光幽深地打量著她的臉,她臉上的紅疹竟然慢慢地消散,褪去,越來越淺,一張白皙精致的小臉慢慢地顯露出來。


    長得確實和將軍王霄很像,如果王霄將自己的親身女兒培養成一個讓江湖中人和朝廷官員都聞風喪膽的殺手,那他的野心實在是……


    段琛最近接到了很多的奏折,都是上報官員的失蹤或者死亡,全都是死於劍傷,一劍封喉,難道這些案子都是眼前這個貪生怕死,個子矮小,容貌醜陋的女人所做?


    王珞之可猜不到他在想什麽,為了力證自己是王霄的親生女兒,她隻好——脫衣!


    “你要做什麽?!”段琛被王珞之的動作驚到。


    王珞之一把扯下自己半個肩膀上的衣服,突出密密麻麻的針眼,還有一塊醜陋難看的燙傷疤痕,看得段琛觸目驚心,下意識攥緊了拳頭。


    “我母親身份低賤,嫡夫人百般看我們娘兒不順眼,我給你看的傷還隻是一部分,你要是想看,還有——”說著,就要褪下外衣卻解開褻衣。


    “夠了!”段琛的表情閃過一絲異樣,大步上前,一把將王珞之的衣領提起。


    “嗬,不知太子爺是覺著同病相憐還是真心可憐我這個低賤的庶出賤女?”王珞之被他這麽一提,肺部一陣不適,說話間竟然噴出了些血沫子,整個人都開始眩暈。


    “荒唐!”卻在說了這二字後詞窮,提著王珞之的雙手微微顫抖。


    畢竟是一個才十六七歲的孩子,王珞之望著他,眼中閃出星星點點的同情,終於兩眼一黑,失去了知覺。


    這份同情讓段琛瞬間勃然大怒,緊緊地捏緊了王珞之的脖子,恨不得將她的脖子捏碎。


    天色灰暗,鉛雲低垂,雪珠子迎麵撲打過來,周圍的草木被風吹得颯颯作響。


    也不知過了多久,段琛一把將王珞之扛起,翻身上馬,揮韁而去。


    而留在原地的除了零散的幾個奴仆,哪兒還見到楚涼笙的半個影子,竟不知道何時已經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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