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一來到洗手間,打開水龍頭捧了些水想把那些沾在頭上的果汁洗掉,幸好他當時反應快,那果汁隻倒在了他一邊的頭發上,沒有倒在他的頭皮上。


    他就這麽一遍遍用水洗掉果汁,等果汁的顏色在頭發上不那麽明顯了,味道了淡了很多,他才鬆了口氣,抽出一邊放著的紙巾隨便的擦了擦濕掉的那部分頭發。


    他有些苦惱的擦著,就見一張幹燥的幹淨毛巾遞到了他的麵前,他循著拿毛巾的頭看過去,就見右京微皺著眉看他:“先用這個擦吧。我從店裏要來的。等下我直接送你回去。”


    出來吃飯遇到這樣的事,也不知道是不是該說一句太倒黴。


    見幸一道了謝把毛巾接了過去,右京眉頭才稍稍舒展開。


    但下一秒他的目光卻又怔住。


    側著臉展開毛巾的少年擦拭著一邊垂著的濕發,白皙的手腕在用力間突出一點的骨節,淡粉的指甲帶著幹淨的味道。總帶著笑意的眼因此而垂著,洗手間的燈光下,竟是給人一種不分性別的柔軟溫馴的撩人錯覺。


    專心擦拭的少年並未注意到男人不自覺而變得暗沉的眼,沉默的因子在空氣中彌漫,反而加劇了某些曖昧的因素滋生。


    等幸一感覺到,手腕卻已經被一雙大了自己手掌一倍的大手握住,他一愣,奇怪的抬眼看過去,就看到微彎腰,正低頭看著他的右京。


    他另一隻手輕輕一動,就自幸一手中拿下了毛巾,然後沒有出聲的幫他擦著幸一沒有注意到的地方。


    柔軟的毛巾落在右京的手中,又被他用來去仔細的包裹住少年的發絲,一點點吸噬掉在發上的水分。


    他的舉動太理所當然,讓幸一僵直著身體,竟然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更是在那雙眼睛的注視下,感覺到無所遁形,更無法躲開。


    因為把自己當做了弟弟,所以真的很溫柔呢。


    幸一怔怔的想,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有什麽暖暖的東西仿佛破土而出,正往外悄聲的溢出。


    他想起第一世,他有多想要他的家人再多的觸碰他一下,就像普通的家庭那樣,父母可以溫柔的摸一摸他的頭,說幾句話。


    可是在醫院常住的他等到的永遠都是匆匆而來的幾句關心,和匆匆離開的背影。為了賺錢,他們漸漸沒有時間停下來,隻是好好的,陪他說一句話。哪怕經曆了那麽多世的生活,可對他來說,最清晰的,卻還是他的第一世。


    也許他們是為了他的病而拚命的賺錢,因為他那心髒的病而避免他的情緒波動變得小心翼翼,甚至久而久之望了給他一個擁抱,而幸一也願意去相信,他們是愛他的。每一天躺在病床上望著窗外,門口有一絲響動他就坐起來希望著出現的是他想看到的人。哪怕失望。哪怕傷心。都一直如此。


    在想起第一世的幸一始終記得自己那個時候的想法。


    【但是沒關係。


    我知道。


    母親和父親是愛我的。


    因為愛著我。


    所以不停的賺錢無法來看我。


    可是被這樣深深愛著的我。


    卻寂寞的快要死掉。


    哪。


    人。


    是多麽貪心的動物。


    我。


    又是多麽貪心的人。】


    右京拿開毛巾,就看到怔怔的望著他出神的幸一,他嘴角還尤帶笑意,可是看上去卻不知道讓人隻感覺到乖巧的心酸。


    他能夠感覺到,這個少年有時候藏著太多心思,可難得可貴的是,他又對著身邊的一切,抱著絕對真誠又溫柔的態度。很矛盾,但卻很吸引人。


    右京不知道為何想起了第一次見麵,他敲開少年住處的門,少年一身睡衣,頭發散亂,微仰頭看著他,那雙眼睛裏藏著光。好像一碰,就會散碎在別人心間。


    “謝謝您了。”回過神的幸一如此道謝,卻看到右京沉默了半晌,放在他身上的眼神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深沉。


    對上少年的眼,他轉開目光,也許是因為這個時候察覺,自己心裏竟然不知不覺對少年滋生的異樣感覺,聲音顯得有些分外艱澀:“不用謝。”


    少年恍無所覺,依然對他示以一笑,沒有一絲陰霾,如春後雨露。


    棗在看到一起回來的兩個人,目光不由得微微沉下。


    在幸一和右京離開時,右京讓幸一先去車上等自己他去結賬,棗跟在右京身後,看著少年離開後,便想也不想的對自家二哥直接發問:“右京哥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他已然是認定了自己之前荒謬的猜想,畢竟剛剛回來後的右京落在少年身上的目光,那份讓他覺得奇怪的感覺更明顯了。


    右京結了賬,回頭沉默的望著弟弟那不讚同的臉。


    心裏還有著一絲不解,為什麽,棗看上去更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麽。


    連他自己,都還不敢肯定那種異樣的感覺。


    “如果右京哥是抱著這樣的想法接近那個孩子的話,最好還是停止吧。而且我想母親如果知道,肯定會生氣的。”棗越想越覺得自己應該把哥哥給點醒。


    這都什麽和什麽,說嚴重點,這幾乎都是犯罪了吧喂!


    總覺得自己不在家的這些時間,自家二哥好像變成了奇怪的大人,棗的整個人也是很懵逼的。


    右京淡淡的掃了他一眼,卻是皺了下眉,下意識的說了句:“不會的。”


    “嗯?不會什麽?”棗聽不太懂右京的話。


    右京沒解釋,心裏卻是在想,如果是母親知道的話,估計她隻會不靠譜的讓他把人拐回家來。


    這並不是右京已經崩了所以想的事,而是那位思想空前前衛的朝日奈家母親,美和子在一直念叨中甚至對右京說的:如果不能讓幸一當我的孩子,那換一種方式也不是不可以吧。


    似乎是沒了辦法後已經瘋魔的美和子在說完後。還用狼一般審視的眼看著自家正經坐著的二兒子,陰測測的笑了笑,嘴裏嘟囔著:“肥水不流外人田,如果這樣倒好像真的不錯。”


    雖然等她恢複正常後就沒提這件事了,顯然也還有點人性,沒有強行去掰彎兒子讓他去追幸一。


    想到這裏,右京看著弟弟看著他很是不讚同的眼神,有點頭疼:“你都在想什麽,我不會對他做什麽。”雖然他確實感覺到了自己剛剛對著少年他的心跳不正常的漏了一拍,之後還不正常的拚命加速。但是作為大人,他也知道人在一些特定情況下會忽然產生短暫的心動,他不是沒有過。但那並不代表什麽。


    他也還沒有想要打破現在和少年之間關係的衝動。


    而且,棗這是把他看成了饑渴的猥.瑣大叔了嗎?簡直就好像下一秒他就會對幸一做點什麽的樣子,緊張的根本不像他。


    嗯?不像他?


    右京狐疑的看著因為自己的話而鬆了口氣的棗,雖然這樣想自己兄弟有些不太道德,不過棗他不會是第一次見麵就對幸一有什麽奇怪的想法吧?


    這麽一想,棗從學生時期交過幾個女友,後來就一直是單身,這幾年好像也沒見他平時對什麽類型的女性有關心。


    這下右京看著棗的目光,就和棗剛剛看著他的眼神一毛一樣了。


    再一說朝日奈風鬥的誤會,隻能說朝日奈家的男人似乎都有神奇的腦補能力。。


    被右京幽幽的目光看著,棗隻覺得渾身不自在,以為是自己剛剛說的太直接讓哥哥不太開心了,可是他還是耿直道:“怎麽了?可是我說的又沒有錯。”


    “算了,沒什麽。”右京不想繼續在大庭廣眾下,和弟弟討論彼此性向喜好這種問題,所以說完了就轉身離開了。


    留下棗看著他的背影,不知道為何就感覺那背影有點落荒而逃的意味。


    喂!所以你和風鬥到底把你家二哥想成多糟糕的大人了!


    被弟弟提醒了一通,本來恢複了心跳的右京出來上了車,看著已經綁好安全帶等著自己的少年,覺得自己心跳好像又變得不太正常起來。


    有時候人就是這樣,別人不提,自己過了就沒什麽了,反而如果別人提醒,自己就會變得格外在意起來。


    右京一邊啟動車子,一邊用餘光看著看著前方的少年,怎麽想怎麽覺得自己也不可能是棗說的那樣。


    他隻是對這個孩子很有好感而已。


    他這樣剛確認自己不是什麽猥瑣大叔,就見察覺到到他目光的少年轉過頭來,下意識的衝他一笑...


    一笑...


    車忽的衝了出去,歪了一下才正常的行駛。


    幸一:....我的笑有這麽可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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