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晨間的微風拂開黎明滯留的淡淡薄霧,一個看起來隻有三四歲的小女孩靜靜的坐在屋前的木頭椅子上,在朦朧的晨曦下,粉嘟嘟的小臉透著瓷娃娃一般的精致美感。(.無彈窗廣告)


    “媽媽,你快點。”女孩雙手無聊的擺弄著碎花百褶裙的裙角,回頭對著屋裏喊道。


    “知道啦,小念雪。”屋裏著出來一個並沒有怎麽打扮卻十分耐看的少女。


    她輕輕地撫撫摸了一下微微鼓起的小腹,對念雪說道:“今天媽媽和你一起飛,弟弟也和你一起。”想不到看起來還像個少女的她,竟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媽了。


    “媽媽,會不會弟弟出生之後,你就不愛我了?”念雪跑到媽媽的跟前,小手揉著閃著淚光的眼睛委屈的問道:“他們都說我是撿來的野孩子,沒有親生媽媽。”


    “胡說。”女人不輕不重的拍了一下念雪的額頭:“他們是羨慕小念雪有兩個媽媽才這麽說的,以後不許這麽說了,躺在山裏的你的母親和我都會傷心的,知道了嗎?”


    “嗯。”念雪鄭重地對著自己的媽媽點了一下頭,雖然剛才被問責了,可是聽了媽媽的回答,她的心裏卻像吃了蜜一樣的甜。


    …


    ……


    剛走了一波人群,又來了一波“探望”的,而且還不斷的拿奇怪的目光打量著念雪。讓坐在木屋角落的念雪既害怕又奇怪。


    終於到了正午,小屋才恢複了往日的清靜。


    “媽媽,弟弟好小啊”念雪好奇的看著女人懷裏被裹得嚴嚴實實僅僅露出一張肉嘟嘟的小臉的嬰兒說道。


    “你出生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呢。”女人臉上滿是慈愛的看著自己的孩子,接著對念雪說道:“今天內堂來人登記了,以後你弟弟就叫崔庚了。”


    “崔,崔庚,為什麽給弟弟起個這麽繞口的名字?”念雪疑惑不解的拽了拽女人的衣角問道。


    “以庚開始,就以庚結束吧,這條路究竟是對是錯啊……”女人似乎沒有聽到念雪的提問,而是看著遠處不知在想些什麽。接著把懷中的孩子放回嬰兒床上,走到了裏屋。


    過了一會,她取出一個足有一米多長的修長鐵盒,盒子上刻滿繁複花紋,顯得極為厚重。<strong></strong>


    女人蹲下身子,看著一旁還在好奇打量著的念雪:“以後這把尋血就是你的了。不過,你以後拿著它要保護弟弟喲。”


    “嗯嗯,我一定會保護好弟弟的,還要保護媽媽。”


    看著念雪有些滑稽的擺弄著比自己還要高上十幾公分的鐵盒,正研究怎麽才能把它打開,女人的眼底卻閃過一絲擔憂的神色。


    …


    ……


    炙烤了一天的太陽終於被地平線所吞噬,海風習習,燥熱的溫度很快便降了下來,可也卻讓人誤有一種寒意侵身的感覺。


    念雪緊了緊衣襟,撫摸著寐不離手的劍柄。每天她都會來這個充滿了自己美好回憶的庭院,卻不敢推門進去。就這樣遠遠地看著這樣已經漸漸被被雜草和荒涼占領的小屋,沉默不語。


    可內心卻在不停的詢問著:媽媽,你帶著弟弟去哪了?我已經比劍還高了,你們怎麽還不回來,我好擔心你們啊。你們為什麽要丟下我一個人在這裏!手裏的劍好涼,我快握不住了。


    …


    ……


    剛下過暴雨的深夜,雷聲還不甘的在空中宣誓著主權,山間的小路在雨流的衝刷下,早已泥濘得辨不清輪廓。而念雪就神色頹然的跪坐在這泥水之中,雙眼沒有焦距似的看著身前的那一塊低矮的石碑,用已經哭啞的嗓音反反複複的說道:


    “母親,前幾天媽媽回來了,弟弟……也跟著回來了。弟弟可以拿走我的劍,因為那本來就是媽媽的;弟弟可以獨占媽媽的疼愛,我也認了,畢竟我才是那個闖入者。可是今天……今天,是他害死了媽媽!”說道這裏,念雪的淚水如同決堤一般的流了下來。


    “……崔庚,我答應過媽媽的我會做到。但是,我死之前,必定殺你!”念雪悲痛的嘶喊在山穀裏反複的回蕩,連雷聲都靜了幾分。


    …


    ……羨慕


    ……嫉妒


    ……恨


    原來是這樣。


    原來她是這樣恨上自己的。


    原來她是這麽恨著自己的。


    …


    ……


    崔庚用臨時想到的方法穩定住了念雪的傷勢之後,卻發生了一些“意外”,所以隻能把昏迷不醒的念雪扛回了自己的出租屋裏。


    而這個“意外”就是……


    從某個角度來說崔庚自己的左手連同手腕已經不是完全屬於自己的了。


    他還是能清楚的感覺和控製自己的左手的。


    所以他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左手已經完全的“融化”,和念雪那顆原本滿是傷痕,就快支離破碎的心髒“融合”在了一起。肌肉交織,血管相同,甚至是指骨和掌骨都發生了詭異的彎曲,變成類似外骨骼一樣的東西包裹在念雪的心髒的外側。


    所以他也能清晰的感知到從那顆已經被自己解放了枷鎖的心髒泵出的血流順著左上至動脈沿著手臂流入了她的心髒,再中轉之後流入了念雪的身體各處。


    而念雪自己的心髒雖然外傷都已愈合,可不知為何並沒有恢複本該有力的律動,而隻是隨著自己的心跳呼應,輕微的脈動著。


    也就是說,現在崔庚的心與念雪的心架起一座真實的臂橋,他的血正在她的身體內流淌。


    換句話說,現在的他倆共用著一顆心髒。


    由於自己和她同樣的“非人”的體質,除了血肉交織在一起之外,其間的神經元也奇跡般的相互連接了起來。


    可能也就是這個原因,自己才能“看見”這些深埋在念雪心裏的記憶,這些她選擇一個人承受的痛苦。


    崔庚以為在那個雨夜自己的眼淚已經流幹,可是真的再次“看到”她的笑臉,再次“聽到”她的聲音,一瞬間淚腺再次崩潰。自己多想再喊一聲“媽媽”,可是流進嘴角的鹹澀提醒著著崔庚什麽才是真實。


    他揉了揉有些紅腫的眼角,歎了口氣,他從兜裏拿出一個盾形的標徽,金屬質地的標徽上浮雕著一座天平,精細的刻線在天平左側的勾勒出一顆栩栩如生的眼球,甚至能看到血絲的眼球完全取代了天平的左側托盤,按照比例來說顯得格外碩大和妖異。


    這個圖案崔庚並不陌生,它是在從未見光的墓人世界中惡名昭著的內堂的標誌。


    而這徽章原本是本來別在念雪胸前的。


    崔庚撫摸著徽章背麵那行刻上去的日期,心想就是那一天,引發了“福利院爆炸”的自己固執的不肯交出尋血。最終判決,被附上了心鎖,再然後就是這快十年的流浪。


    而已同自己行同陌路的姐姐念雪則加入了內堂。


    他曾荒唐的以為,念雪和他的決裂僅僅是因為那把劍的歸屬。


    而自己知曉這些她深埋的回憶之後,明白她一直以來敵對態度的緣由之後,突然發現可能一走了之、永不相見真的是個最佳選擇。


    因為他們之間的羈絆糾葛與矛盾已經被時間結成一團亂麻。曾經那些幼稚的想法,荒唐的抉擇被緊緊的包裹纏繞在其中,解不開,剪不斷,隻能等待它自己慢慢腐朽。


    可是現在的情況卻是……


    崔庚坐在出租屋裏那張老舊的彈簧床邊正在出神,不知該如何平複自己的心情,卻突然感覺到了自來左臂的拉扯,轉頭看了過去:


    可能是因為趴姿太久壓麻了手臂,念雪在熟睡中無意識的側過身來。


    崔庚怕自己手臂的牽扯擾醒了她,不敢用力,隻好跟著她的轉動也傾斜了自己的身體,原本他是側坐在她右手邊的,這樣一轉,幾乎變成了他用左臂“親密”的環抱念雪。


    兩人的額頭都快碰到了一起,念雪的鼻息帶著莫名的香氣,輕飄飄的噴在崔庚的臉上,暖暖的,癢癢的。嚇得他趕緊抿緊嘴巴,屏住了呼吸。


    更重要的是,念雪後背的長裙布料昨夜已經被撕爛,而且回來之後自己也是重傷速愈,隻是胡亂的用被子把念雪的上身裹了一下,便也趴在床邊暈睡了過去。


    念雪這一翻身,原本蓋在肩上的薄被一下就滑落到胸前,如同白藕的小臂交疊放在枕邊,胸前如雪的肌膚在雙臂的遮掩下若隱若現,而手臂投下陰影顯得胸前的那道深邃更加明顯,上身僅有的一件淡藍色的抹胸此刻卻魅惑遠遠多過了原本的可愛。


    在“流放”生活中過著標準**絲生活的崔庚哪裏親眼見過這種陣勢,,一下子就鬧了個麵紅耳赤,心跳都比平時不知快了多少。


    而念雪雖然緊閉著雙眼,卻似乎感知到了麵前的異樣,兩眉微皺,長長的睫毛也微微抖動,眼看就要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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