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當天,初建業過來了。


    他詢問過情況,見沒有什麽大礙,坐了一會兒便起身準備離開。初語安靜的走在他身邊,一直送他到車前。


    “路上注意安全。”


    初建業看著她清清淡淡的麵容,心頭感覺十分複雜。這孩子,感情太極端也太分明。有時候真的讓人有些無力。


    “不管怎麽說,她們……終究是你的親人。”初建業張了張嘴,仿佛不知道下一句該說什麽般,收住了聲音。


    她們,自然指的是徐玉娥和杜莉芬。


    初語臉上帶著不明的笑意:“爸,人與人相處還是順其自然吧。我做不到一味地去討好她們,她們也不可能毫無芥蒂的接受我。總之……”她頓了頓,“就是那麽回事吧。”


    初建業歎口氣,上車之前囑咐她:“讓你母親把那些營養品都吃了。”


    初語點頭。


    她看著清透的有些刺目的藍天,微微眯起眼。


    有些“親人”,也就隻能靠那麽一點血緣維持。


    ……


    這兩天初語的生活仿佛又回到以前。


    平靜,簡單。


    而劉淑琴覺得自己完全沒事後,不由分說開始趕人。


    “快回去吧,讓我清靜清靜。”


    初語佯裝受傷:“媽,你就這麽不想看見我?”


    劉淑琴看她:“趕緊去找個男朋友,要不我看著你鬧眼睛。”


    被自己母親如此嫌棄,初語沒了脾氣。知道劉淑琴怕耽誤她的事情,初語隻好服從安排:“再呆一天我就回去?”


    誰知劉淑琴直接拿起包塞到她手裏:“現在就走!”


    就像計算好了一樣,初語剛進店門沒多久,初苒來了。


    初語走到臨窗的一台方桌旁,將紅豆雙皮奶輕輕放下,隨後坐在另一側。


    “今天不忙?”


    “剛忙完,順路就過來看看。有打擾你嗎?”


    初語說:“沒什麽打擾不打擾。”


    初苒笑笑,看著麵前的白瓷碗,猶豫片刻,最終沒有動。


    “我在減肥。”她說。


    初語嗯了聲,不置可否。


    “我的體質像爸爸,跟你和媽不同,吃多了就要長肉。”


    初苒一身職業套裝,留著齊耳短發,幹練的裝扮跟初語休閑清新的著裝大相徑庭。隻是兩人坐在一起,不難看出有著相似的輪廓。


    初語對她的說法不做表態。


    她們雖然是親姐妹,但是沒有經曆過一起上學校,一起瘋狂的追星,一起偷偷分享自己喜歡的男生等等這些小事。所有一同長大的小女生該有的經曆,她們不曾擁有過。她們對彼此的人生經曆是陌生是空白的。


    她們也沒發展成朋友,不會像這樣,閑來無事坐在一起聊一些瑣碎的事情。


    她猜到初苒會來,畢竟那天賀景夕是初苒請來的,最後卻跟著她走了。換誰,心中都會有芥蒂。


    終於閑話說盡,初苒問出重點。


    “你和賀先生認識?”她眼中笑意變淡,“那天他跟著跑出去嚇了我一跳。”


    初苒喝了口水繼續說:“難怪他會主動提出要參加宴會。”


    靜了片刻,初語開口道:“我並不知道他會去,還有那天的事我很抱歉。”


    當時她很著急,所以賀景夕提出送她的時候她並沒有推辭。粗糙大意的後果就是沒有考慮到初苒的立場。這點她確實理虧。


    初苒聽完,擺擺手:“算了,都是一家人。”


    隨後,初語又聽她說:“其實我有時候挺羨慕你的,你總能說出我想說又不敢說的話。但是,”她頓了頓,“有時候還是得給自己留條後路。”


    話已至此,初苒沒再繼續說下去。


    初語頓時鬧不明白她今天到底是為何而來。


    送她離開時,初語看著車水馬龍,意味深長的說:“有時候,需要把眼前所有的後路斬斷才能看到別的方向。”


    ——


    許多人說婚姻和戀愛是兩回事。也有人說不管男人女人,結婚之後都會改變。但是不論怎樣,結婚都是一件終身大事。繞是袁婭清這種“勤儉持家”的人,到關鍵時刻花錢也不帶眨眼的。


    “結婚就是在燒錢啊!”


    “那是因為你專挑貴的買。”


    袁婭清哼一聲:“頭一次結婚,不買好的對得起自己嗎!”


    頭一次……初語笑了笑,沒出聲。


    錢是花爽了,但坐車卻成了難題。


    “我靠,有錢人不都應該開車來嗎?跟我們擠什麽出租車啊!”


    初語說:“叫個快車得了。”


    “不要!”袁婭清攔住她,“那玩意太不靠譜了,前陣子你沒看新聞?我寧願繼續等。”


    沒辦法,初語隻好陪她拎著一大推東西繼續站著。沒一會,兩人身後響起喇叭聲。一輛奧迪q7停在她們麵前。


    “上來。”


    看到車裏的賀景夕,袁婭清心頭狂跳,有種抽到大獎的感覺。她笑了笑,顯然是受寵若驚:“怎麽好意思麻煩賀總。”


    賀景夕扯扯嘴角,看著麵無表情的初語:“一會後麵人會催,要一直這麽僵著?”


    沒辦法,初語將後門拉開,把東西放上去,對袁婭清說:“那你快點上車吧。”


    看出初語的意思,袁婭清一把拉住她。賀景夕擺明了是衝她而來,她走了怎麽收場。


    “好初語,咱就上車吧。”袁婭清低聲說,“那是我領導啊!拜托拜托。”


    ……


    初語很討厭這種趕鴨子上架的感覺。一上車就把頭扭到一邊,看向窗外。


    賀景夕側目瞧了瞧初語,出聲問:“阿姨出院了?”


    初語看著滑過的街景淡淡的“嗯”了一聲,顯然是不太想說話。


    靜了片刻,袁婭清裝做沒察覺兩人詭異的氣氛,主動搭話:“初語,你說我買多大的房子好啊?”


    初語透過後視鏡看她一眼,有些莫名,買房子心裏沒有底嗎?


    “夠用就行吧。”


    “我也覺得是,但是我婆婆要來,以後還得要寶寶,最起碼要三個房間。”她看著賀景夕,笑眯眯問,“賀總,咱們員工買房有沒有福利啊?”


    賀景夕道:“可以申請折扣。”


    袁婭清立刻接一句:“你看我跟初語這麽好,折扣能大一點嗎?”


    “婭清!”


    見初語有點生氣了,袁婭清擺出求饒的姿態:“開玩笑,開玩笑。”


    等袁婭清下車,那種吃了蒼蠅的感覺還在初語心頭擴散。


    一路寂靜,初語將視線轉過來,看著前方。眼角卻不經意掃到方向盤上一抹白色。


    那是賀景夕包著紗布的手。


    她抿了抿唇,當沒看見。


    過了紅綠燈,初語開口:“我在這裏下就可以。”


    這是一個公交站台,離她住的地方還有一段距離。但是賀景夕沒說什麽,順從的把車停在一旁。


    “麻煩你了。”


    初語下了車,沒走幾步從後麵被他拉住。


    她皺起眉頭,看著他。


    賀景夕放開她的手,將苦澀藏起:“你上次說的那樣我做不到。”他看著她,眼神溫和,語氣堅定,“我沒有辦法看見你時裝不認識,所以,對不起,初語。”


    ——


    很久很久,初語都沒生出這種無力感了。她感覺最近自己的生活一團糟。


    路燈將她的影子拉長,那一道黑色隨著她的腳步移動,也顯得那樣寂寥。


    她走過學校,路過精品店,然後在廣場邊停下。


    這裏是晚上最熱鬧的地方。家長帶孩子出來玩耍,情侶手牽手著散步。以往她每次路過都隻是匆匆看一眼。從沒像現在這樣,站在這裏,仔細地認真地感受別人的喜悅和溫馨。


    耳邊傳來動聽的音樂,幾乎所有人都朝同一個方向看去。


    一束水柱忽然衝出地麵,拔得老高,跟著圍成一圈的水柱被多彩的燈光照的色彩斑斕。美輪美奐的畫麵將眾人興致調動起來。小孩子紛紛衝進去歡快的打水仗,大人們邊囑咐他們邊眉開眼笑的感受這沁人心脾的涼爽。


    初語忽然很想像那些小孩子一樣,肆無忌憚的瘋一場。


    驀地,她感覺手腕被一隻溫和幹燥的手掌握住,下一瞬腳步被他帶起,裙擺微微飄蕩,一步一步跟著他衝進音樂噴泉。


    初語胸腔鼓脹,腦中對葉深的出現有些反應不過來。如果是幻覺,他此刻上挑的眉眼,手腕上五指的觸覺又是如此真實。噴泉裏的叫聲笑聲,初語分不清是自己還是別人的。但她知道,從始至終,葉深牽著她的手沒有鬆開過。


    他拉著她,躲過幾個惡作劇的小朋友,卻不小心挨到一處泉眼。沒一會,兩人身上盡濕。可是沒人在乎。散落的水花灑在兩人之間,晶瑩的水珠紛紛滴落,像仙子揮著仙女棒時搖曳出的魔法。不知是誰搗亂般的用手劈開水柱,霎時水流四處飛濺,周圍人群無一幸免。葉深迅速調換兩人位置,替她擋下大部分。


    初語見他頭發濕透,細小的水珠順著臉頰滑到下巴,有一部分滴落,還有極細的一股沿著喉結一點一點淹沒在領口。


    她心尖微癢,仿佛那股細流點點滴滴落到她心上。


    初語仰著頭看他,神情有些怔。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濕身了。”


    葉深眼光清澈,往前邁了一步,身體微微前傾,在她耳邊一字一句地引誘:“嗯,你負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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