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有各的事。


    水妹的任務是先和老鄉們去吹吹風,聽聽意見,理由是有人見大家養雞致富,眼紅了。


    老色鬼還得回到城裏,萬拖鞋準備入個夥,幹票大的。好人嘛?當然是姐姐來做。


    “我問了他們,胡子大哥也是被逼的,有人想讓你死在這山上做個廣告,你還蒙在鼓裏吧?”姐姐扒開雜草說道。


    禿頭又補了一回腦,想通裏麵的關節後問道:“那你們的條件是什麽?”


    “我們做鬼的能有什麽條件,隻要你不來擾了家裏的清靜就行。你也有家的,對吧?”姐姐很溫柔。


    家?誰沒有家,說沒有的不等於過去、以後都沒有,禿頭沉默了一會:“你放心,我的仇不在這裏,隻要你們放了我,今晚就算過去了。我保證、這輩子無論做人成鬼,絕不再踏進這萬家山半步!”他這話裏帶著很大的怨氣。


    萬小玲不敢輕信:“按理說你也算是修為不淺了,怎麽輕易就著了別人的道道?”


    禿頭怎麽好意思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一句話帶過。


    開導開導他,“我看也不盡然,身為道士,不拿出點真本事來,你怕別人信不過你?淪為別人的工具後,你又不甘不願。想利用那些靠詐人血汗、吸人骨髓,連死鬼都不放過的惡人楊名立萬,發家致富,卻又算計不過。大禍橫來,並非無根,明為風水玄學,與人消災,實為與鬼奪利、與虎謀皮。真不知你的師傅是……”身上的病好醫,心裏的疤難愈,萬小玲不幫他消消毒是不會放他的。


    “夠了!!”禿頭氣喘如牛的過後:“師傅,不準你說我的師傅……”


    “姐!他哭了。”小順子在底下候著呢。


    如今幹這行、有點真本事的,哪個不是師傅帶出來的。想當年,禿頭的師傅待他如子,寧可自己省著,也沒餓過他一頓。當時的禿頭不明白,為什麽越是有錢有勢的人找師傅,師傅就越是推脫。直到師傅被人騙到墳地,打折了腿,他才知道,這一行也是江湖,也是要在血水裏滾爬的。師傅死也不準他去報仇,禿頭無奈,嘴上應著,心裏恨著,背著師傅討了幾年的生活。終於、逮到機會的他一口氣就做掉了仇家五口人。亡命天涯、自立門戶,再也沒回去見過師傅的他漸漸地淡漠了“道士”這兩個字的真諦,為了錢、為了不像師傅那樣最後落個晚景淒涼、死不瞑目,禿頭不問原由、不擇手段,不計後果,幹盡了無數違陽和、損陰德的肮髒事。要不是萬小玲無意中提到,他遲早也是被閻王爺踢進這地宮裏的惡鬼。


    “別哭了!怪瘮人的,比我們鬼哭得還難聽。”小順子可沒這個同情心。


    萬小玲止住了他:“讓他哭吧,哭完後他或許還是個人。”


    “人、人、人……”做回這個“人”難啊!禿頭使勁地用頭在樹洞裏撞著。等他停歇後,萬小玲說道:“我看你還算有點良知,作惡多端已是前事,如今回頭也不是沒有些許的可能。這樣吧,你師傅埋哪?活著的時候你沒盡孝,死了你也讓他老人家了個心願,隻要你答應,我一定把他接過來,怎麽樣?”這些話一般是道士對鬼講的,現在卻反了過來,禿頭雖然聽著很顛倒,但還是被感動了一把:“多謝姐姐、多謝!……”


    “放了吧!”萬小玲的保險起了作用,胡子哥把禿頭拖出來以後,他半句不多、也不問,罕見地拱了拱手:“姐姐放心,隻要能見到我師傅,但凡有任何差遣,全憑你和他老人家做主!”說完、轉身就走。萬小玲給胡子哥使了個眼色,跟上。


    將軍夫人一口唾沫一個釘,一天之後,老道士就被恭恭敬敬地抬上了山。禿頭還不能全信,一切都得在外麵進行,還是那棵老樹縫前,萬曉玲把前因後果和老道士說了個詳盡,何去何從,隻等他一句話而已。


    老道士的眼力可沒有他徒弟那樣差勁,千裏之外、八抬大轎,朝夕而至,還有這一路跟來的,隱在林子裏的超凡煞氣,若非皇家之穴,哪能出得了這般陣仗。“夫人、老道教徒無方,實在不該擾了各位的清靜,還望看在三清祖師的份上,饒了他吧。”老道士為了徒弟而來,雖然身死眼不閉,但與鬼為謀,他還沒這個習慣,話也是說的不軟不硬。


    “老先生,我們沒有為難他的意思。你看,這山、這林子,還有那邊的田地和村子,我們老農民靠的就是這些,如果真的讓惡人給占了,你叫我們還有什麽指望?”萬拖鞋的小嘴不知道什麽時候好使起來。


    老道士注意到了,人鬼攪在一起並不奇怪,奇怪的是這山上的雞窩和雞。鬼能做到如此之秋毫不犯,至少他活著的時候沒有見過:“我那徒兒自小好勇鬥狠,活著的時候我就幫他算過,應有此劫。助人就是替他贖罪,該怎麽辦,我自有分寸。不知、小兄弟貴姓?”


    早知道你還賣什麽老臉嘛!萬拖鞋鬆了口氣:“我姓萬,大名沒有,他們都叫我拖鞋哥。”


    老道士好像在回憶著什麽,姓萬、拖鞋?拖鞋和屐子?“敢問爛屐子可知?”突然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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