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沒什麽,就是我寫了幾篇關於經濟改革看法的文章上了內參,有中央的高層對我的觀點讚賞了幾句……”


    俞錚的哥哥很謙虛,並沒有仔細的說他被組織看重的原因。


    隻是很簡單的說了兩句。


    但僅僅這兩句,所透露出來的信息就已經極為驚人了。


    俞錚知道,自己的這個哥哥從小就聰明,學習成績也好,七八年恢複高考的第二年,他就考上了魯東大學,在密州縣城裏麵也是轟動一時,那時候他父親還沒有從部隊轉業,家裏的條件也不好,幾個月都吃不上一頓肉,酒廠的領導還特地來他們家送了一刀豬肉,祝賀自己哥哥考上重點大學。


    在七八年的時候,一刀豬肉是很不輕的一份禮了。


    這也讓俞錚跟俞華兩人美美的吃了一頓肉。


    所以,這個記憶才會這麽深刻。


    “哎,要是小錚有你一半爭氣,我也算是放心了。”說著說著,不知道怎麽的,俞衛國突然把話題說到了俞錚的身上。


    一聽到這話,俞錚就知道,肯定是要數落自己的成績了。


    果然,俞衛國醞釀了幾秒鍾之後,徹底的打開了話匣子,他有些恨鐵不成鋼的道:“小華,你是不知道你弟弟的成績,本來初中的時候功課還可以,雖然沒考上一中,但是我覺得吧,你這麽出息,你弟弟隻要努力,那就算是不如你,考不上重點,考個大專總可以吧?所以呢,我就……”


    說著,俞衛國又抿了一口酒,砸吧著嘴繼續說道。


    “……我就去厚著臉皮,去教委找了下你陳叔,他正好管招生這一塊,就把你弟弟給安插進了一中,結果他的成績一落千丈,越來越差,最近的一次全縣統考,他在他們班排在倒數第三……早知道這樣,我當初就不應該厚著臉去求人,現在我這臉算是丟光了。”


    “上個月縣裏開會,我遇到了你陳叔,那混蛋竟然問我你弟弟的成績怎麽樣,這不是打我臉嗎?”


    說著,俞衛國又氣哄哄的喝了一杯酒。


    俞錚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是不能開口爭辯的,隻需要默默的聽著就行了,如果自己敢開口爭辯,按照自己父親的性格,肯定會毫不猶豫的一頓排頭。


    “老頭子,你少喝點,老大回來這麽高興的事,你非得鬧得都不高興,你也別說老二,我看老二每天也很努力,天天學到那麽晚,成績不好你也不能老怪他……”俞錚的母親秦秀蓮也有些不滿的瞪了俞衛國一眼,然後看向了自己的大兒子,“華子你別聽你爸的,他啊,是因為你陳叔在他麵前炫耀思怡考了全縣第一受了打擊,心裏不正常。”


    秦秀蓮嘴裏說的思怡,就是陳叔的女兒,叫陳思怡,也是在一中念書,跟俞錚一屆,但是不一個班,但俞錚聽過她的名字,她是他們這一屆裏麵有名的學霸,聽說明年考北大都不在話下。


    “我不是學理科的那塊料。”


    俞錚小聲嘟囔了一句,他說的這是實話,無論是他的前世,還是現在的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對於理科都極其頭疼,尤其的物理,基本上跟聽天書差不多。


    這種話這具身體的原主人也跟家裏人抱怨過。


    不過在被‘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氛圍包裹著的八十年代,他的這種抗辯實在是在家長的耳朵裏,缺乏足夠的說服力。


    但今晚上俞衛國聽到俞錚的這句話之後倒是沒像往常一樣生氣,他沉默了良久,才歎了一口氣。


    “算了,我算是想明白了,各人有各命,你是你,你哥哥是你哥哥,我以前一直拿著華子來說你,說你這裏不好,那裏不好,也是我的不對,當初你要換文科我不讓你換是我的錯……這樣吧,你想要學文科,等下學期我就去學校裏給你辦,大不了我們再從高一開始上,再上三年也沒什麽了不起的。”


    說完,俞衛國自己先笑了起來。


    而俞錚聽到後,眼神閃爍了一下,他在猶豫著是不是這個時候跟自己的父親說一下自己準備退學的事情。


    正吃的滿嘴流油的俞瑤很認真的說了一句:“爸爸媽媽,我將來一定好好學習,考第一,上大學,要像大哥一樣,不像二哥一樣!”


    一邊說著她還一邊向著一旁的俞錚做了個鬼臉。


    她的這番話也讓一家五口人樂的哈哈大笑,而俞華則是摸了摸她的小腦袋,故作嚴肅的道:“瑤瑤以後不許這麽說,你這麽說,你二哥是要不高興的。”說著,他稍微停頓了一下,臉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瑤瑤,你想不想吃糖?大白兔奶糖!”


    “大白兔奶糖!”


    一聽到這幾個字,瑤瑤的眼睛都直了起來,連聲喊著我要我要。


    俞華也是一邊嗬嗬笑著,一邊從身邊的那個皮包裏麵拿出了一個精致的方形金屬盒子,上麵畫著一些卡通圖案,在清晰的位置上,還印刷著大白兔奶糖幾個大字。


    看到這個盒子的瞬間,瑤瑤的一雙滿是油漬的小手抓了過來,而俞華拿著大白兔奶糖的盒子在手裏晃動了一下。


    “先去洗手,洗不幹淨不給你。”


    聽到這話,瑤瑤馬上從椅子上跳下來,穿上塑料拖鞋,噠噠噠的向著洗手間跑了過去。


    接著,俞華又從包裏掏出了一個小巧的包裝盒,盒子上有個透明的蓋子,蓋子底下是一根很有些眼熟的手表。


    “上海表!”


    還是俞衛國最先認了出來,因為他自己就戴著一塊。


    而俞錚也是睜大了眼睛。


    上海表的大名他當然是聽聞過,共和國第一塊全國產手表,周總理佩戴了十年的手表,但是他還真沒親手拿著看過,雖然他父親就有一塊。其一是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沒這個想法,也是因為他父親對這塊上海表極為愛惜,等閑不會讓他們這些小孩子去隨便亂碰。


    要知道,上海表的價格昂貴,商場價一百二十塊,相當於一個工人不吃不喝三到四個月的薪水。


    而且,在八二年之前,想要購買一塊上海表僅僅有錢是不夠,還需要購買憑證。


    拿不到憑證,你都沒有買的資格。


    所以,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上海表幾乎就是身份跟地位的象征。


    ‘男人有一塊上海牌手表,就不愁找不到老婆了!’在七十年代的時候,這可是極為流行的一句話,八十年代雖然沒這麽高的地位了,但是一個年輕男子戴著一塊上海表,還是極為拉風的事情。


    “錚子,明年你就高中畢業了,無論你考不考的上大學,都算是大人了,所以我就想送一件有意義的東西,想了許久,才覺得,還是手表比較合適吧。”


    一邊說著,俞華一邊將手表遞到了俞錚的手裏。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85之我的時代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煙雨料峭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煙雨料峭並收藏重生85之我的時代最新章節